第32章 西門慶得子加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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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蓮說道:“我比不得她有錢。我穿的還沒有哩,拿什麽與你?”想了想,又說道:“你平白地吃了人家的,等會兒,咱整理幾碟子來,篩上壺酒,拿過去還了她就是了。到明日,少不得教人家說東道西,我是聽不得。”說完,當下吩咐春梅,定八碟菜蔬、四盒果子、一錫瓶酒,打聽得西門慶不在家,教秋菊用方盒拿到瓶兒房裏,告知:“娘和姥姥過來,無事和六娘吃杯酒。”
    過了一會,金蓮和潘姥姥走來,三人坐定,把酒來斟,春梅侍立一旁斟酒服侍。一邊吃一邊說話,隻見秋菊來叫春梅,說是姐夫來尋衣裳,要春梅去開外邊樓門。金蓮聽說陳經濟進來了,吩咐讓他來喝杯酒。不一會,陳經濟尋了衣服,被春梅、繡春請了過來喝酒。金蓮灌了他幾杯,經濟不敢多吃,應酬了三杯,走了。走前告訴金蓮,西門慶已經買下了對過喬大戶家的房子,喬大戶另買了所大房子。
    經濟走到鋪子裏,發現鑰匙不見了,一路尋來,又回到瓶兒房裏。鑰匙早被迎春拾著,金蓮取過收了。見經濟回來問鑰匙,眾人裝著不知,隻有瓶兒忍不住笑了。金蓮硬要陳經濟再喝幾杯,唱幾支曲兒聽聽。經濟無可奈何,隻得唱了兩支。金蓮還不滿意,陳經濟因前邊鋪子等鑰匙用,急得發跳。瓶兒和潘姥姥勸金蓮罷了,金蓮又要經濟喝了一杯酒,唱了兩支曲子,才把鑰匙還給了他。小夥子拿了鑰匙慌忙跑了。
    這時,月娘心裏惦著孩兒,過來看視,正看見陳經濟匆匆跑去,便問:“陳姐夫在這裏做什麽來?”
    金蓮忙說道:“李大姐整治些菜,請俺娘坐坐。陳姐夫尋衣服,叫他進來吃一杯。他趕著去前邊了。姐姐,你請坐,好甜酒兒,吃一杯。”
    月娘不吃,坐了半歇,回後邊去了。不一會,使小玉來,請潘姥姥和金蓮、瓶兒去後邊坐。
    金蓮與瓶兒勻了臉,同潘姥姥往後邊來,陪大妗子吃酒。吃到日落時分,把姥姥和大妗子用轎送走。眾人立在門首,孟玉樓說道:“大姐姐,今日他爹不在,咱們往對門喬大戶家瞧瞧房子去。”
    月娘點了點頭,問看門的平安兒:“誰拿著那邊鑰匙哩?”吩咐下去,拿鑰匙開門,並把那些幹粗活的打工的叫開。平安兒忙去辦了。
    當下,月娘、嬌兒、玉樓、金蓮、瓶兒,都用轎子短搬抬過,進了喬大戶家的房子內。進了儀門,就是三間廳。第二屋是樓。月娘上了樓梯,走到半中,不料梯磴陡趄,滑了一下,扭了身子,好在雙手攀住了梯邊欄杆,才沒有滑倒下去。玉樓在她後麵,連忙拉住她的一隻胳膊。
    月娘不敢再往上去,眾人扶她下來,唬得臉蠟渣兒黃了。回到家中,月娘隻覺肚中疼痛。使小廝叫了劉婆子來看。原來月娘已經懷孕五個月。怕出事。
    劉婆子說道:“安不住了,你吃了我這藥,讓它下來罷了。”
    月娘流著淚,說道:“下來罷!”
    劉婆子於是給了兩服大黑丸子藥,教月娘用艾酒吃了。半夜,胎兒掉了下來,在馬桶內。點燈撥看,還是個男胎,已成形了。這天晚上,西門慶回來得遲,在玉樓房中歇宿,不知此事。次日,玉樓到上房問月娘,月娘實說了,並不讓玉樓說給西門慶聽。
    過了些日子,金蓮去潘姥姥家裏做生日去了。西門慶絨線鋪新搭的夥計韓道國的老婆王六兒與小叔子韓二勾搭,被鄰居幾個小夥發覺,當場捉奸抓住送到縣衙官府。韓道國托應伯爵找西門慶。西門慶放了韓二與王六兒,反抓了那四個捉奸小夥問罪。四人下獄,家屬打聽明白,也找應伯爵。應伯爵得了好處,托付書童兒買了些酒菜找瓶兒。瓶兒得知,把酒菜賞予書童吃了。剩餘的讓他拿去給前邊的小廝夥計們吃了。書童兒大意,偏忘了叫看門的平安兒吃幾盅,待西門慶晚上回來,瓶兒把書童的話說了。西門慶答應次日放四個小夥出來。二人正說著話,吃著酒,春梅掀簾子進來。春梅見二人親親熱熱吃得好,說道:“你們自在吃得好酒兒!這麽晚了,也不想起使個小廝去接接娘去。”西門慶趕緊派了平安兒去接潘金蓮。
    平安兒拿了燈籠一路走來,半路,隻見來安兒跟著轎子過來了,忙上前說道:“小的來接娘來了。”
    金蓮在轎內問道:“你爹在家?是你爹使你來接我?”
    平安說道:“爹使我來?是姐使我來接娘的。”
    “你爹還沒來家?”
    “沒來家?從後晌就來了。在六娘房裏,吃酒說話哩。若不是春梅姐叫了小的來接娘,還早哩!小的知是來安一個跟著轎子,他人小,天又晚,路上不方便,小的趕緊跑了來。”
    “你來時,你爹在哪裏?”
    “爹還在六娘房裏吃酒。”
    金蓮聽了,半日不言語,然後罵道:“賊強人!把我隻當亡故了的一般。一發在那淫婦屋裏睡了長覺也罷。到明日,隻去倚靠那尿胞種好了。”又對著轎夫張川兒說道:“張川兒。你聽著,你是腳踏千家門、萬家戶的人,哪裏一個才尿出來多少時兒的孩子,便歡喜得了不得,就打算長遠倚靠了?”
    張川兒常給西門慶家抬轎,知道金蓮的話意,接過來說道:“你老人家不說,小的也不敢說。孩兒花麻痘疹還沒見哩,哪有這容易養治得大?去年東門外一個高貴大莊戶屯人家,老兒六十歲,現居著祖父的前程,手裏無數記的銀子,牛馬成群,米糧滿囤,丫環侍妾十七八個,偏沒得到個兒子花兒。東廟裏打齋,西寺裏修供,舍經施像,哪裏沒求到?不想他第七個房裏,生了個兒子,喜歡得了不得。也像咱當家的一般,成日如同掌上珠兒,錦繡窩裏抱大,買了四五個養娘扶持。哪消三歲,因出痘疹丟了。休怪小的說,倒是潑丟潑養的還好。”
    金蓮聽了,說道:“潑丟潑養?恨不得成日金子兒裹著他哩!前日拿整綾緞尺頭裁衣裳與他穿,你家就是王十萬,也使得的?”
    平安兒又說道:“小的還有樁事對娘說。小的若不說,到明日娘打聽出來,又說小的不是了。”
    “你隻管說來。”
    “前日韓夥計說的那夥人,爹衙門裏都夾打了,收在監裏,要送問他們。今早應二爹來和書童兒說話,想必收受了人情,大包拿到鋪子裏,硬鑿下二三兩,買了許多酒菜,到來興屋裏,教他媳婦子整治了,端到六娘屋裏,和六娘吃了。又走到前邊鋪子裏,和傅二叔、賁四、姐夫、玳安、來興眾夥計小廝小夥兒吃。”
    “他就不讓你吃些?”
    “他讓小的?他膽兒大哩,娘們都不放在心上。”
    “他在你六娘屋裏吃了多大會兒?”
    “吃了好半天,吃得一臉通紅才出來。”
    “你爹來家也不說一句兒?”
    “爹也打牙粘住了,說什麽?爹慣他,寵他。娘不是不知道爹和他在書房裏幹那齷齪營生。”
    “住嘴!”金蓮喝道。原來西門慶喜愛書童兒清秀,安排書童兒住在書房,常時去書房和書童兒親褻,親嘴戳屁股眼兒。金蓮聽說過此事,隻是不便說出。有一次,西門慶要同潘金蓮玩“後庭花”,潘金蓮才悟出此事。她聽平安兒說到這邊上,立即止住他。“沒廉恥的昏君強盜!賣了兒子招女婿,彼此倒騰著做。”想了想,囑咐平安兒:“等他再和那蠻奴才在那裏幹這齷齪營生,你就來告我說。”
    平安兒應道:“娘的吩咐,小的知道了。小的說的話,娘也隻放在心裏,休要說出小的一字兒。”
    潘金蓮到家下了轎,先進到後邊拜月娘,說了幾句話兒,又去嬌兒、玉樓眾人房裏都拜了。回到前邊,打聽西門慶還在瓶兒屋裏說話,徑直走來拜瓶兒。
    瓶兒見金蓮進來,連忙起身,上前笑著迎進房裏來,說道:“姐姐來家早,請坐,吃盅酒兒。”教迎春趕快給五娘拿座兒。
    金蓮說道:“不用了,今日我偏了杯,重複吃了雙席兒。不坐了。”說著,揚長抽身而去。
    西門慶說道:“大膽奴才,來家就不拜我一拜兒。”
    走到門口的金蓮接過話來說道:“我拜你?你還沒修福來哩。奴才不大膽,什麽人大膽?”
    這幾句話,把個西門慶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睜著看金蓮出門離去。
    次日,西門慶去衙門同夏提刑商議放了那四個小夥。書童兒在書房內叫了來安兒掃地,拿出人家送的桌麵上響糖與他吃。來安兒吃著糖,便把昨晚的事,尤其是那平安兒學舌的話全說與書童聽了。書童聽了,恨得咬牙切齒,暗記在心。
    過了一日,西門慶從外麵回來,把馬交付平安兒,叮囑道:“但有人來,隻說我還沒回來。”然後,進到廳上,書童接過衣裳,告知了這兩日的人情往來。說是吳大舅兒子娶了喬大戶娘子的侄女兒做媳婦,送了六個帖兒來,明日請眾娘們吃三日。西門慶拿了帖兒去後邊對月娘說了,要她們都去。
    西門慶又進了書房,書童雙手遞茶。西門慶接過來,對他努了努嘴。書童知意把門關上。西門慶放下茶,把他摟進杯中,捧著他的臉兒親嘴。又問道:“我兒,有人欺負你不?”
    書童說道:“小的有樁事兒,不是爹問,小的不敢說。”
    “但說不妨。”
    書童就把平安兒如何在五娘麵前學舌,講幹了齷齪營生的事說與西門慶聽,又說道:“前日爹叫小的在屋裏,他和畫童在窗外聽覷,小的出去舀水與爹洗手,親眼看見他。他還在外邊對著人罵小的蠻奴才,百般欺負小的。”
    西門慶聽了心中大怒:“我若不把奴才腿卸下來算他有本事!”說著,讓書童伸手進自己的褲襠中。玩弄一陣,教書童轉過身去脫下褲子。
    平安兒見西門慶和書童進了書房又關上了門,就知是幹那營生,忙不迭地走來金蓮房中報告。金蓮便使春梅去請西門慶來說話。春梅明白金蓮的意思,輕足快步朝書房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