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吳月娘壬子日求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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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看畢,心中漸漸地歡喜起來。用纖纖細指緩緩挑開封袋,解包開看,隻見烏金紙三四層,裹著一丸藥,外有飛金朱砂,十分好看。月娘放在手中,果然臍下熱起來;放在鼻邊,果然津津的滿口香唾,不禁笑道:“這薛姑子果有道行,不知哪裏去尋這樣妙藥靈丹!莫不是我合當得喜,遇得這個好藥,也未可知。”想到此,連忙照原封好,鎖進梳匣內。然後走到步廊下對天長歎道:“若吳氏明日壬子日服了此藥,便得種子,承繼西門香火,不使我做無祀的鬼,感謝皇天不盡了!”不覺日已偏西、月娘吃飯,回房歇息。
陳經濟昨日不曾與金蓮得手,好不難熬,那話兒硬了一夜。挨到這黃昏時,見各房掌燈,又知西門慶還未回來,使躡足潛蹤,進了花園走到卷棚後麵,隱隱見到金蓮也來了,真是蒼天有眼,心心相通,竄了上去,緊緊抱住不放,把臉就挨了過去,對著嘴就親起來。
金蓮也是為昨日不曾上手,心中好不難過,一日坐立不安,見西門慶至晚未歸,便來到卷棚邊散心。她見有人撲了過來,抱住自己親嘴,先是心中一唬,聽到連叫“我的親親”,才知是陳經濟。
陳經濟說道:“我的親親,昨日孟三兒那冤家,打開了我們,害得咱硬梆梆撐起了一宿。”
“你這少死的賊短命,沒些槽道的,把小丈母娘揪住親嘴,不怕人來聽見麽?”金蓮也摟住他,把舌頭吐與他。
陳經濟哪有回話的功夫,一手摟住金蓮的粉項,一手就去解她的褲帶。金蓮半推半就,被經濟一扯,扯斷了。金蓮故意失聲,輕輕驚道:“怪賊囚,好大膽,就這等容易,要奈何小丈母娘?”
經濟再三央求道:“我那前世的親娘!要你兒的心肝煮湯吃,我也肯割出來。沒奈何,隻要今番成就成就。”這經濟口裏說著,腰下那話早已是硬梆梆露出來朝著金蓮隻顧亂插。金蓮桃頰紅潮,情動已久,哪有不迎合的。忽聽有人說話,說是西門慶回來了,二人慌得趕緊分開,各歸其所。
西門慶已是醉醺醺的,心裏想著去金蓮房,腳步卻入了月娘屋。
月娘見了,暗想:明日二十三日,壬子日,今晚若留他,反挫明日大事。便對西門慶說道:“看你今晚醉昏昏的,不要在這裏鬼混。我老人家月經還未淨,不如去別的房裏睡吧,明日再來。”說著,把西門慶推了出來。
西門慶進了金蓮房,捧著金蓮的臉說道:“這個是小淫婦了!方才不知怎的走到大娘房裏去了。”
“那姐姐怎不留住你?”
“不知道。隻說我醉了,要我明晚來。”說完,一把摟住金蓮,伸手往她腰下摸去:“怪行貨子,怎的夜夜幹卜卜的,今晚裏麵有些濕答答的。莫不想著漢子,騷水發哩?”
原來金蓮想著經濟,還不曾澡牝。被西門慶無心打著心事,一時臉通紅了,把言語支吾,半笑半罵,就澡牝洗臉,脫衣上床。
次日是壬子日,吳月娘清早起來,即便沐浴,梳妝,然後拜佛,念了一遍《白衣觀音經》。這是王姑子教她念的。關上房門,燒香點燭,到後房,開取藥來。又叫小玉燉酒。也不用粥,隻吃了一些幹糕餅食之類,雙手捧藥,對天禱告,先把薛姑子一丸藥用酒化開,異香撲鼻,做三兩口服下。再吃那頭胎衣胞,雖說是粉末,終有些焦剌剌氣味。月娘定了定心,把藥末一把倒進口內,趕快把酒來大喝半碗,幾乎嘔將出來,眼睛都忍紅了,喉舌間隻覺得有些膩格格的,又吃了幾口酒,再用溫茶漱淨口,向床上睡去。
這時,西門慶正走了過來,見門關著,便叫小玉開門:“怎麽悄悄地關上房門,莫不道我昨夜去了,大娘有些二十四麽?”
小玉答道:“我哪裏曉得。”
西門慶走進房來,叫了幾聲。月娘正向裏睡著,又吃了那下藥的酒,哪裏會答應他。西門慶討了個沒趣,怨怨地說了幾句,走出房門,正好書童來說應伯爵在外邊等。
到掌燈時分,西門慶回來,先進月娘的房裏坐定。月娘也是起來不久,對西門慶說:“小玉說你曾進房來叫我,我睡著了,不知道你來。”
西門慶說道:“別說了,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哩。”
月娘笑道:“哪裏說起,還會生你的氣?”便叫小玉泡茶,又上夜飯吃了。
西門慶飲了幾杯,加上這幾日連連喝酒,隻想早點睡。又因好幾天不來月娘房裏來,便想多加親熱奉承,把胡僧的膏子藥用了些,脹得那陽物鐵杵一般。
月娘見了,驚道:“那胡僧也這樣沒槽道的,唬人地弄出這樣把戲來。”
西門慶摟過月娘,就要交合。
月娘心中暗忖:他有胡僧的法術,我有姑子的仙丹,想必是個好消息。於是脫衣上床。
次日,二人起得晚,直睡到日午的時候。潘金蓮又是顛唇簸嘴,與孟玉樓說道:“姐姐前日教我看幾時是壬子日,莫不是揀昨日與漢子睡覺?要不,怎這麽湊巧?”
玉樓倒不在意,笑道:“哪有這事?”
這時,西門慶走來,金蓮一把扯住,說道:“哪裏人家睡得那般早,起得這樣晏,日頭都要落了。”
西門慶聽了,一把反將金蓮摟過來。玉樓見景,自回房去。西門慶把金蓮按在床上,戲做一處。
吳月娘自從聽見金蓮背地講她愛官哥後,兩天不去官哥房裏。這日,見瓶兒走來,聽說孩子還是日夜啼哭,又打冷戰不止,便勸瓶兒燒香許願。月娘又把那天金蓮背地說的話告訴了瓶兒,要瓶兒多防著她。瓶兒感激不盡。
正說著,迎春氣吼吼地跑來,告訴瓶兒:“娘快去,官哥不知怎的,兩隻眼不住反看起來,口裏卷些白沫出來。”
瓶兒唬得頓口無言,顰眉欲淚,一麵差小玉報西門慶,一麵急急忙忙回房來。
瓶兒剛進房,西門慶也趕到了,見了官哥果然放死放活的,驚得連連叫苦,一邊罵奶子未用心看顧,一麵差人立即請施灼龜來給孩子灼龜板,觀禍福。灼了龜板,又請燒紙的錢痰火來賽神。說話間,孩子似乎平靜了一些,睡起覺來,眾人心裏放了一半心。月娘高興,差琴童去請劉婆子來收驚。一時,西門慶家一邊是錢痰火穿戴法衣,仗劍執心,步罡念咒;一邊是劉婆子念著“天驚地驚,人驚鬼驚,貓驚狗驚”地收驚。舉家忙亂,西門慶跟著錢痰火拜神拜了個滿身汗濕。隻是那陳經濟盯住潘金蓮,金蓮拉了陳經濟,無人處親嘴摸奶。進而又扯到屋裏來,叫春梅閉了門,拿燒酒給他吃。陳經濟得隴望蜀,又要親嘴,被金蓮打了一下,讓春梅引了出去。不一會,西門慶安排好前邊的事,進了金蓮房,太乏了,倒在床上便睡著了。
那官哥兒也退了熱,睡得穩穩的。瓶兒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流著淚,連連說道:“謝天謝天!”
次日,西門慶起得早,吩咐小廝挑了豬羊去城隍廟獻神,自己冠帶進廟,求簽問卜。答是中吉,解雲:“病者即愈,隻防反複,須宜保重些。”打發香錢,騎馬回家,告知瓶兒求簽之吉,瓶兒心中又自在了一些。
此時,應伯爵已同幾個幫閑在這裏專等西門慶,已約好了十兄弟會中諸人,在郊園玩耍,喝酒聽曲。眾人來到河下,叫了兩隻小船,一隻載食盒、酒,一隻載人,又有韓金釧、吳銀兒幾個妓女,一直搖到南門外三十裏有餘的劉太監莊上。
玩鬧了半日,書童走來,到西門慶身邊,附耳低言道:“六娘身子不好,病得緊,快請爹回去,馬已在門外備好了。”
西門慶一聽,心中一驚,連忙對眾兄弟作揖告辭。眾人豈肯,西門慶以實情相告,翻身上馬,直往家中奔馳而來。還未到門首,又翻身下馬,兩步做一步,一直走進瓶兒房裏。迎春已在門口迎接,說道:“俺娘了不得的病,爹快看看她。”
西門慶走到床邊,隻見瓶兒“呀呀”叫疼,卻是胃脘作疼。西門慶聽她叫得苦楚,低首彎腰問道:“哪裏不舒服?我這就請任醫官來看你。”轉身叫迎春:“快喚書童寫帖,請任太醫。”然後坐在床沿上,雙手擁了瓶兒靠在自己身上。
瓶兒說道:“怎的這麽重的酒氣?”
西門慶說:“你胃虛了,便厭著酒氣哩。”又問迎春:“你娘可曾吃些粥湯?”
迎春答道:“自早至今,一粒米也沒有用,隻吃了兩三甌湯兒。心口、肚腹、兩腰子,都疼得異樣的。”
西門慶顰著眉,皺著眼,連歎了幾口氣,又問如意兒:“官哥好些不?”
如意兒答道:“昨夜又起了點熱,還在哭哩。”
西門慶歎道:“這般晦氣,娘兒倆都病了,怎的好?留得娘的精神,還好去支持孩子哩。”
瓶兒又叫疼起來。
西門慶安慰道:“且耐心著,太醫也就來了。待他看過脈,吃兩盅藥,就好了的。”
迎春忙著打掃房裏,抹淨桌椅,燒香點茶,又讓奶子引逗得官哥睡著。
夜已深了,外邊狗連連叫著。
不一會,書童掌了燈,照著任太醫進了大門首坐在軒下。書童先進來報知西門慶。西門慶令拿茶出去,自己出房門迎接。
見過禮,吃了兩盅茶,說了幾句閑話,待裏麵收拾妥當,西門慶先起身打躬,邀太醫進房。進得房來,隻見沉煙繞金鼎,燭火映銀,錦帳重圍,玉鉤齊下。
西門慶先看了太醫的椅子。太醫說道:“不消了。”也看了西門慶椅子,二人坐下。
迎春上前把繡褥墊著瓶兒的手,又把錦帕蓋住玉臂,隻從帳底下露出一段粉白的臂來與太醫看脈。
任太醫澄心定氣,將三指搭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