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情愫暗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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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四季樓,表情卻天差地別。鍾晴和張生都臉色漲紅,一副害羞的樣子,連看對方一眼都不敢,胡四卻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吧,一回來就忙著投身於雜事,似要將不愉快的記憶拋到腦後。
“哇,真可怕,居然還有這種陷阱,讓獵物在半空中接吻?”大嬌小嬌見他在廚房中忙活,忙向他打聽,待他說出真相後,驚訝得合不攏嘴。
她們雖然猜到張生和鍾晴有私情,但沒想到二人居然如此大膽奔放。
“別亂說話。”胡四拿著刀剁蘿卜,一刀比一刀狠。
“當局者迷啊,哪個男人會承認自己戴綠巾?”小嬌偷偷地問,“你真的沒有覺得有半分奇怪?你未過門的妻子要走,你的兄弟卻追了出去,連病腿都麻利起來。”
“他們若有私情,金姑娘為何一人離開呢?”胡四仍不願相信,為他們開脫。
“私奔當然要分開出發,到荒山野嶺匯合啦。”小嬌猜測。
“不對,那樣牛兄弟何必讓我去追她?”
“那正是蒙蔽你的手段啊,這樣即便私奔不成功你也不會懷疑……”大嬌也忙著補充。
“不要緊,如果他們想在一起,我可以成人之美!”
胡四臉上一派輕鬆,心中卻怒火沸騰,他手起刀落,一刀將菜板劈成了兩半。大嬌小嬌看著斷成兩截的菜板,再也不敢吭聲。
五、
張生回來後,一直坐在水井邊納涼飲水,他一邊喝著水,一邊陶醉地回想著鍾晴柔軟溫熱的嘴唇,情難自禁。
胡四從廚房中出來時,看到的就是他麵帶微笑,摸著自己嘴唇的一幕。張生聽到他的腳步聲,忙假裝在洗嘴巴,做出嫌棄鍾晴的樣子。
“你怎麽還未喝完水?”鍾晴滿臉含羞地來找張生,可她沒想到胡四也在,立刻止住了腳步,換上了一副嚴肅的麵孔。
“姐姐的嘴巴臭……”張生低頭吐著口水,還朝她打眼色。
“哼,我的嘴巴臭,你的嘴巴更臭,我也不知道要吃多少大蒜,才能把那股臭味壓下去。”鍾晴立刻裝出看不慣張生的樣子。
可站在一邊看著的胡四,敏銳地發現鍾晴瞟向自己時不自然的眼神,而且她口氣清新,根本沒有大蒜的味道。
“金姑娘……”他試探地看著鍾晴,“你不是要離開我嗎?為什麽不走了?”
張生立刻停止了漱口,差點嗆到,鍾晴也不自然地擺弄著手帕,氣氛在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宛如箭在弦上。
“因、因為我不想成全你們……”鍾晴想了一會兒,索性變守為攻,向胡四頭上扣帽子,“你說要懲治我,不過是要將我嚇走,好成全你跟牛一,我當然不能讓你如願。”
“我已經說過跟牛一沒什麽,我對他好是因為他之前在山賊手中救過我……”
“那好!既然如此,我帶牛一一同離開,你願意嗎?”鍾晴立刻咄咄逼人地質問。
胡四愣住了,他做夢都沒想到鍾晴會提出這個要求。如果張生離開,那麽他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而且再也沒希望回到自己的家鄉。
三人正在僵持,卻急壞了在一邊看熱鬧的大嬌小嬌,本來這三個人加在一起還沒一個人能幹活,如果再走了兩個,就更沒人幫她們了。
她們倆心意相通,互相打了個眼色,裝作熱心的樣子走過去調解。
“你看你們說得開心,為什麽不問問牛一的意見呢?”大嬌熱絡地拉起了張生的雙手,甜笑著問,“牛一,你想跟他們兩個誰玩啊?”
“我想跟門口的小狗玩。”張生連忙裝傻。
“看來他不想你們分開啊,金姑娘,你就留下來吧。”小嬌立刻拍著手說。
大嬌忙放下張生,又將鍾晴推到了胡四麵前,說如果女孩子被未婚夫攆走,會因名聲被毀自殺,胡四千萬不能做出絕情之事。
她說得句句有理,鍾晴也不知如何反駁,隻能用眼角的餘光看向張生。
“除非金姑娘移情別戀,但我相信她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她一猶豫間,大嬌突然別有用心地說著,將她的退路封死。
鍾晴看著她虛偽的笑臉,恨得牙癢癢。
“你們什麽時候再成親啊?”小嬌也不甘落後,拉起了鍾晴的手放到了胡四的手中,笑吟吟地問。
她話一出口,胡四、張生還有鍾晴立刻愣住了,不知該怎麽辦。
“如果沒有牛一破壞,你們應該已經是夫妻了吧?”大嬌忙繼續扮作熱心地說,“過兩天便是好日子,剛好成親。哎呀,今天的樹葉真是又翠又綠,特別是古月頭頂的那片。”
她意有所指,句句話都說到了胡四的心坎上。他怨恨地看著張生,突然明白他為何會破壞婚禮,原來是不想鍾晴嫁給自己。
“好!”他立刻答應,嚇得張生的眼睛瞪得溜圓。
“我沒意見,今晚就成親,以後再拜堂吧!”鍾晴毫不畏懼,痛快地答應了。
這次張生的眼珠瞪得幾乎要飛出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嬌小嬌見陰謀得逞,兩人相視一笑,結伴而去,嘰嘰喳喳地議論著要如何替他們布置新房。
胡四和鍾晴卻根本沒有愛侶的樣子,他們一個麵帶沮喪,一個氣鼓鼓地離開了。而張生更是如行屍走肉般坐在井邊,他不明白,剛才他還是他們爭搶的香餑餑,怎麽突然間就變成了沒人要的爛柿子了呢?
當晚明月當空,灑下清冷的月光,宛如離人含淚的眼。
爛柿子孤身坐在天井中,一臉悲愴地拉著二胡。曲子雖然宮商錯亂,全不在調上,但也能聽出淒涼悱惻,傾訴著奏曲人的心聲。
鍾晴聞聲從新房中走出來,借著月色,來到了拉二胡的張生身邊。
“為什麽今晚你這麽幽怨?別再折磨我了好嗎?”她說著眼眶不由紅了。
張生看到她身後,那亮著紅燭的新房,清秀文靜的臉浮現出一抹悲傷,他忙轉過頭,似怕被喜慶的燭光刺傷了雙眼。
他埋首奏曲,琴聲幽怨,如泣如訴。
“我知道你不想跟他成親,但古月要跟我成親,我唯有賭一把。如果他真的不敢碰我,證明他不喜歡我,我也有理由拒絕他的親事……”
張生看了她一眼,二胡聲中傳來鏗鏘有力的音調,似在質問她如果賭輸,兩人行了夫妻之禮怎麽辦?
“如果真的是最壞的結果,我隻有認命了……”鍾晴悲傷地垂下了頭。
張生手中弓弦微動,連連搖頭,似堅決反對她的想法。
“我也不想認命啊,可誰來幫我?”
“我啊!”張生放下琴,猛然站起來,替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痕,“你快點走吧,古兄弟隻要我留在他身邊,而不是你,他不會追你的。”
“你、你……”鍾晴驚異地看著他漆黑而睿智的眼,怎麽看也不像個瘋子。
“我是在裝瘋。”張生笑嘻嘻地說。
鍾晴既歡喜又生氣,歡喜的是張生沒瘋,自己的夫君是個正常人,生氣的是他居然裝瘋賣傻瞞了她這麽久。
她氣得一雙粉拳雨點般向他身上砸去,張生也不躲不避,任她發泄情緒。等她打得累了,張生柔聲勸她,希望她不要跟胡四成親。
“為什麽啊?”她嬌羞地問,期待張生親口說出喜歡自己。
“因為你不喜歡他啊。”可張生嘴巴極硬,繞著圈子也不肯承認。
“還有沒有其他理由?”鍾晴瞪著杏眼,心中已湧起薄怒。
“他也不喜歡你啊!”張生撓了撓腦袋說了句廢話。
眼見他無論如何都不願對自己表明心意,鍾晴愈發生氣。恰好胡四喝得醉醺醺地走過天井,她忙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胡四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
兩人相依相偎地走進了那一片紅色燭光中,胡四和鍾晴同時向他回望,一個麵如死灰,一個麵帶怒容。
“冤家啊!”張生又氣又悲,抄起二胡拉了起來。
六、
喜房中紅燭高照,牆上貼了個歪歪扭扭的喜字,鴛鴦錦被也是臨時找來的,上麵的兩隻鴛鴦頭不對頭,腳不對腳,倒像兩隻各奔東西的鴨子。
胡四和鍾晴相顧無言,坐在桌前,而窗外則回蕩著淒涼悲慘的二胡聲。這怎麽也不像辦喜事,就算辦喪事都比這氛圍熱鬧些。
兩人都不敢喝酒,怕酒後亂性,索性喝起了功夫茶。幾杯茶水下肚,胡四晚上的酒已經醒了,而鍾晴則全神貫注地泡茶,視他如同無物。
張生拉的曲子一首比一首淒慘,簡直像是高漸離在送別荊軻,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他滿目淒然地看著紅燭映照下的小窗,窗中一對璧人正你一杯我一杯的飲酒,濃情蜜意,羨煞旁人。
他還想再看下去,突然見胡四坐起來,湊近了鍾晴的臉,似乎要吻上去。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將二胡摔在地上,推門就衝進了喜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