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2 來過的水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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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82 來過的水族館
    顧曉晨一下收了手,鎮靜地凝望著他,並沒有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銳利所懾。
    周城澤同樣不疾不徐地收了手,他的雙眸將她緊鎖,突然開口,低沉的男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裏盤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做我的女人。這兩年跟著我,兩年後搬進周家。商銀公司你可以不辭職,繼續工作。我不反對。”
    他突然的話語太過讓人吃驚,顧曉晨愣住了。
    周城澤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又是開口說道,“隻要跟了我,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喊芬姨媽媽了。而且,還可以每天和芬姨住在一起。”
    正大光明地喊她“媽媽”,每天和她住在一起……顧曉晨心中微酸,她低著頭,久久沒有說話。過了半晌,她才徐徐抬頭,卻是將他這一番話聽得清楚明白,也弄懂了其中隱藏的意思。
    從頭到尾沒有提到“娶”這個字,他竟然要她做他的……
    “我不知道我要說幾遍你才會明白!我不會進周家!打擾了!”顧曉晨一字一字說道,每一個字都是斬釘截鐵。她猛地抱起文件,轉身奔向大門。
    周城澤霍得起身,幾個大步追上了她。長臂一伸,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力道太大,顧曉晨被他這麽一拽,手中的文件“砰——”地落在了地上,他隱忍著憤怒皺眉,切齒低吼,“顧曉晨!難道你以為現在的你還配做我的妻子?”
    “我根本就沒有想過!你不可理喻!放手!”顧曉晨胸口氣悶,發現他所有瘋狂的舉動根本是莫名其妙。
    周城澤發狠似地瞪著她,目光冷冽。他突然將她扯進懷裏,捧住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腦子裏想到有個男人曾經在他之前這樣吻過她甚至是占有過她,將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而這項行使權竟不是自己,他被瘋狂淹沒。
    “顧曉晨!你是我的!”周城澤蠻橫地說道,掠奪著她的唇。他的手卻也開始扯著她的衣服,試圖想要掠奪更多。
    “唔!”顧曉晨痛苦掙紮,無法躲開他的強吻。慌張的時候,她的手胡亂地摸索著四周。忽然,小手碰觸到什麽硬實的東西,她緊抓住那件東西。無法顧及其他,輪起手中的硬物砸向了他。
    周城澤隻覺得腦子一熱,疼痛襲來,溫熱的液體從額頭孜孜流出。
    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沿著臉龐流淌而下,半張臉都是鮮血,還有鮮血不斷湧出。憤怒讓他變得更加陰霾,西服和襯衣都染了鮮血。
    這模樣真是可怕。
    顧曉晨慌了,雙手也在微微顫抖,“流血了……”
    周城澤閉一隻眼,單手捂著額頭,鮮血染紅了他的手,幽幽說道,“櫃子裏有醫藥箱,再拿條毛巾給我。”
    顧曉晨立刻放下打傷他的硬物,方才的爭執全都拋到九霄雲外,隻想著要止血,立刻轉身去拿醫藥箱和毛巾。取了毛巾,她急忙奔到他身邊,替他擦拭鮮血包紮傷口。
    可是砸傷的口子好象有些大,鮮血怎麽也止不住。
    “還在流血……”顧曉晨顫聲說道,手裏的毛巾都被血染紅。
    周城澤見她神色惶惶,眼眶通紅。方才被他吻過的唇,紅腫不堪,簡直是被蹂躪過一樣。頓時不知是什麽滋味,隻覺得心煩意亂。他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毛巾,不再去看她。用力地按向自己的傷口,迫使疼痛讓自己冷靜。
    周城澤從西服裏拿出手機,翻找到號碼按下了撥打鍵,“高醫生,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空。我這裏發生了一點意外。”
    高醫生在第一時間趕到了周氏公司,他還提著專門的醫藥工具箱。
    此刻,他正拿著工具替周城澤處理傷口,簡單的處理終於將血止住了,高醫生說道,“周先生,我現在隻是暫時替你止了血,還是去我的診所仔細清理。不然傷口引起細菌感染或者潰爛,那就不好了。”
    周城澤“恩”了一聲,高醫生提著醫藥箱離開了。
    顧曉晨整個人像是化石一樣站在那兒,抿著唇一言不發。她咬了咬唇,輕聲說道,“你還是馬上去診所比較好。再見。”
    話音落下,她低頭轉身。
    “文件不拿了?”周城澤坐在沙發上,沉聲說道。
    顧曉晨腳步一窒,尷尬地走向落在地上的那幾份文件,收拾好了捧在懷裏,再次起身。她走向了大門,門打開的刹那,聽見周城澤徐徐說道,“你不用為了躲我而不去看芬姨。”
    當天下班之後,顧曉晨雖然猶豫遲疑,還是去了周家。她並不想爽約,也想看看周城澤的傷怎麽樣了。畢竟這是她造成的傷,這是事實。她陪著林芬說了會兒話,可並沒有遇見周城澤。
    等到離開的時候,才從周雅茹的口中得知,周城澤去內地辦事了。
    顧曉晨不知道他是真的去辦事,還是在隱瞞自己的傷口,不想讓家人擔心。她獨自走在回家的巷子裏,心中煩悶,低頭悶頭思索,並沒有注意前方。當她轉過轉角,突然有人衝了出來,一道高大身影,嚇了她一跳。
    聲音都發不出,心裏咯噔一下,一瞬窒息。
    烏雲遮掩了月光,那張冷漠的俊容在黑暗中泛著陰霾。等到烏雲掠過,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才見他眉宇緊皺,神情略微有些疲憊,隱忍著怒氣,衝衝質問,“去哪了?不是說了讓你不要亂跑!”
    顧曉晨一時愣住,他有說讓她不要亂跑嗎?
    他好象隻說了,坐車回去。
    “你怎麽在這裏?”她狐疑反問。
    他應該在美國紐約啊!
    “我怎麽不可以在這裏。”他淡淡說道,俊容一沉。
    顧曉晨困惑地望著突然橫衝出來的伍賀蓮,而他不悅地瞪著她,卻不再說話。難道他其實沒有去美國?可是似乎也沒有可能。當時她親眼望著他走向登機大廳,他應該是有登機才對。
    “你不是去美國了嗎?”顧曉晨輕聲問道。
    “去了。”他依舊淡漠兩個字。
    果然是去了。但是算算時間,怎麽算也不對。
    顧曉晨想了又想,腦子裏蹦出某個可能。除非是去了美國之後,立刻又坐著航班趕回香港,否則他絕對沒有可能會在這麽快的時間裏出現在她麵前。隻是……這可能嗎?香港和美國之間日夜不停地來回?
    他回來做什麽?
    伍賀蓮卻忽然朝她一倒,整個人的重量壓向了她。瘦小的她差點被他壓倒,使了全力支撐住他,不讓自己倒下去。顧曉晨吃力地扶住他,有些擔心,輕聲問道,“你怎麽了?”
    他將頭靠在她的肩頭,張開雙臂環住了她纖細的腰,嘟噥說道,“頭疼。”
    他的呼吸那麽近,惹得她一陣癢癢的。
    顧曉晨聞到他身上特有的青草味,混合著煙草的味道,怎麽突然有點欣喜,這男人該不會真的日夜不停地來回吧?看來是時差沒有調整,怪不得會頭疼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蹙眉說道,“你累了,回家洗澡睡覺。”
    “睡你那裏。”伍賀蓮環著她的手臂一緊,顯然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顧曉晨一張小臉頓時顯現羞澀,支吾尷尬地說道,“不行,你回自己那兒睡。”
    “我沒帶鑰匙。”伍賀蓮蹭了蹭她的頸項,他的唇碰觸著她的肌膚。
    顧曉晨推開了他些,急急說道,“那你就住酒店。”
    “我認床。”他的理由光明正大。
    “那就睡地板好了。”顧曉晨不知道是該好笑,還是該生氣。這也算理由?這樣孩子氣的他,根本就不像平時的他。冷漠的那個他,似乎一下子不見了,找尋不到半點痕跡。
    伍賀蓮默了下,幽幽說道,“一個人睡不著。”
    “你自己去酒店睡。”顧曉晨不肯退步,終於將他扶直了。
    “真的趕我走?”伍賀蓮倚著牆壁,漆黑炯亮的雙眸凝望著她。這口氣竟然像極了無家可歸的人,那麽無辜。
    “嗬嗬。”顧曉晨忍不住笑了,月光照耀在她的臉上,她的笑那麽羞澀,那麽純真,會讓人心湖一動。即便是隔著眼鏡,他也清楚瞧見她明媚的雙眸,那麽漂亮那麽清澈。
    “那我走了。不過……”伍賀蓮散漫說道,頓了頓,痞痞地笑,“走之前還要做一件事情。”
    “什麽?”顧曉晨睜著眼睛望著他,他卻突然伸手摘下她的眼鏡。視線微微模糊,他已經棲向了她,一張俊容壓下,他的唇,帶著熟悉的煙草味道,那是記憶裏的味道,就這樣輕輕地落在她的唇上。
    “明天晚上五點,置地廣場。”伍賀蓮將眼鏡重新戴在她的鼻梁上,沉聲說道。他又恢複了冷漠的神情,嬉笑不再,就這樣轉身離去。
    顧曉晨站在原地望著他離開,瞧見他點了支煙,指間燃起的星火閃爍。
    他說什麽呢?
    明天晚上五點,置地廣場?
    投行部接下周氏與海升的電子平台展示會後,工作小組開始召開連番小組會議。一天忙碌工作下來,眾人頭暈眼花。好不容易到了下班時間,經理蔡樺走出辦公室,拍了拍手,“各位,今天臨時召開會議,集體留一下。”
    啊?眾人不禁失望,歎息倒黴。
    “我都跟我男朋友約好了去看電影,現在不能去了。真掃興。”小文坐在椅子上,抱怨說道。
    顧曉晨抬起頭來,忽然想到伍賀蓮昨天說的話。
    同事們紛紛轉移陣地,朝著會議室走去。顧曉晨想來想去,想著要怎麽告訴他。硬著頭皮按下他的號碼,依舊是那語音答複,“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他的手機早就關機了,她也早就知道,果然打了也是白打。
    “顧助理,我們走吧。”小文催促一聲,顧曉晨隻好將手機放進口袋裏,與小文一起走向了會議室。
    這次臨時會議,有關於兩家公司的展示會具體事宜。這是商銀近日來最大的負責合作案,蔡樺在會議上明確指出,不能掉以輕心。會議剛進行了十五分鍾,卻陸續有手機響起鈴聲,或是短信。
    “全部把手機關掉!”蔡樺在無數次被打斷之後,惱怒地嗬斥。
    沒轍了,眾人隻好一一將手機關機。
    顧曉晨拿出手機,也調整到了關機狀態。
    “大家聽好了,我們的時間很有限。但是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裏,完美地策劃這次的電子平台展示會……”四周終於寂靜,蔡樺沉靜的女聲響起。
    五點,五點三十分,六點,六點三十分……
    蔡樺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個半小時,這才宣布散會。
    “等很久了嗎?我剛剛開完會!我馬上來!”小文立刻開機,給男友報信。她一邊打電話,一邊朝顧曉晨揮手。
    顧曉晨也朝她揮了揮手,急忙收拾東西,奔下樓去。
    一個半小時了,他還會等在那裏嗎?
    顧曉晨立刻攔了車前往置地廣場,一路上卻又堵車。真是倒黴。放眼望去,原本寬敞的道路擠滿了來往的車輛,像是烏龜一樣得慢速朝前爬行。手機握在手裏,並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息。
    無聲歎息,她總是無法聯係到他。
    “師傅,什麽時候才不堵車了?”顧曉晨忍不住問道。
    司機側目瞥了眼後車座的她,望著前方緩慢行駛的車輛,搖頭說道,“誰知道呢!也許五分鍾後,也許半個小時以後!”
    果然,又過了十分鍾,依舊隻開了幾百米。
    周遭不斷響起喇叭鳴聲,讓人感覺更加煩躁。
    顧曉晨坐在車內,漸漸沒有耐性了,她探頭問道,“師傅,這裏到置地廣場,如果走過去的話,有多遠呢?有沒有近路?”
    “小姐,你如果走過去的話,那還真有點遠。前麵左轉,再過三個紅綠燈,然後再左轉。過了天橋,往前走一段才到。”司機熱心地說道。
    顧曉晨默默記下了司機所說的話,看了眼顯示器,取了錢遞給他,“謝謝師傅。”
    擁擠的道路,其中一輛的士車的車門突然被人打開了。
    戴著黑框眼鏡,黑發一絲不苟地高高盤起,穿著一身職業套裝的女孩子下了車。她的手中提著挎包,在車子擁擠的小道裏大步奔跑。那樣瘦小的女孩子,卻有那樣驚人的速度,一張白皙的臉在視線裏恍惚可見,焦慮的神情。
    顧曉晨不斷地朝前狂奔,大口大口地喘息。
    在前麵的路口往左轉,第一個紅綠燈怎麽也還是如此遙遠。顧曉晨拚命地奔跑,跑過一個紅綠燈,她感覺自己有些撐不住了。餘光瞥向一旁,突然瞧見一對推著自行車前行的情侶,男孩推著車,女孩則在身邊漫步。
    兩人說說笑笑,那青澀的青春,青澀的愛情是那麽清澈。
    顧曉晨衝到了他們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和你們商量一件事情?”
    這對小情侶謹慎地望著她,男孩子問道,“什麽事?”
    “我……”顧曉晨深呼吸一口氣,微笑說道,“我想買你的自行車。”
    “為什麽?我們的自行車很舊。”女孩子困惑問道,隻覺得眼前突然闖出來的女人很奇怪。
    顧曉晨平複著氣息,簡短地解釋,“路上堵車了,可是我的朋友還在等。他已經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這樣啊。”女孩子蹙著眉,像是在思索。思索了片刻,摟著男友的胳膊說道,“一定是男朋友!那我們就把自行車賣給這位大姐姐,好讓她去找她的男朋友!如果那位大哥哥以後娶到了姐姐,我們也算是媒人呀!”
    女孩子狡黠地微笑,男孩子將車子推向了顧曉晨,爽朗說道,“那賣給你了。”
    “謝謝。”顧曉晨沒有多作解釋,隻是給了他們足夠買另一輛自行車的錢,蹬上車揚長而去。
    沿路是高高的參天大樹,一棵又一棵。
    一長串的車輛排成了隊伍,依舊緩慢地爬行在城市裏。夜幕早就已經降臨,女孩子騎著車在路燈下狂奔。黑發被風吹得淩亂,微微鬆開了。忽然,夾頭發的發夾鬆了,黑色的長發順著風散落而下,風中飛揚起絢爛姿勢。
    顧曉晨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
    八點未到,香港到處都已是燈紅酒綠。霓虹是如此美麗,閃爍在眼前,一點一點光芒,璀璨照耀。夜間的置地廣場卻有些冷冷清清,偶爾有人走過,也是腳步匆忙。這個時間點正是約會、用餐、聚會的密集時間。
    六月的風,一陣一陣吹拂而來。
    顧曉晨終於騎著車趕來,一路狂踩自行車,她的額頭都滲出汗水。她下了車,推著車慌張地掃過四周,找尋著他的蹤跡。這裏沒有,那裏沒有,走過的行人,也不是他。前麵等待的是一個女孩子,後邊攜手而過一對男女。
    他不知道在哪裏。
    可是竟有一個念頭那麽肯定,總覺得他會在哪裏等候她。
    顧曉晨推著車走向廣場,泛著藍色的燈光中,尋找著那抹等候的身影。
    廣場的花壇處,一道身影坐在大理石的花壇邊沿。他低著頭,沉悶地抽煙。修長的手指夾著煙卷,他用左手抽煙。黑發隨著風而飄動,掩著一雙炯亮黑眸。他的側臉剛毅邪魅,薄唇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煙,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而他冷漠無視周遭的態度,卻吸引了來往的女孩子。
    “那個……”大膽的女孩子上前,小心翼翼問道,“帥哥,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們交換號碼好不好?”一旁的同伴也是問道,口氣興奮。
    真是好帥的男人啊!這比電視上的明星還要有魅力呢!
    男人依舊低著頭,沉默半晌的他,突然開口,冷冷地吐一個字,“滾!”
    “什麽嘛!這麽冷淡!”兩個女孩子眼看搭訕不成,氣衝衝地抱怨走了,卻還在走遠之後回頭望了幾眼,顯然是不甘願。
    伍賀蓮等了又等,手中的煙又抽完了。他想要去取,卻發現這已經是最後一支煙。他一下將空煙殼捏成一團,手一揚,投向了一米處的垃圾桶。
    可是那煙殼卻沒有投進,落在了地上。
    自行車輪胎轉動的聲音響起,有人停下車,彎腰撿起地上的煙殼轉手扔進了垃圾桶。
    “難道沒有人教過你,不可以亂扔垃圾嗎。”那熟悉的輕柔女聲幽幽響起。
    伍賀蓮徐徐抬頭,瞧見顧曉晨站在他的斜前方。
    月光清冷,燈光卻是朦朧,伍賀蓮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隻是這樣凝望著她。
    顧曉晨被他冰冷的目光瞧得心慌,慢慢走到他麵前,輕聲說道,“對不起,我遲到了。”
    黑發掩著黑眸,他的眼眸像是好看的黑寶石。
    伍賀蓮幽幽開口,沉聲質問,“怎麽這麽慢?”
    何止是慢,足足三個多小時呢。
    “下班的時候,經理召開臨時會議。”顧曉晨如實說道,他卻已經站起身來,一把牽過她的手,就要走出廣場。顧曉晨想起那輛自行車,急忙喊道,“阿賀,我還有自行車。”
    伍賀蓮立刻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她。他的目光掠過她的頭頂,瞥向她身後不遠處的自行車,有些困惑,低聲問道,“你的?”
    她什麽時候有自行車了?
    “路上堵車。”顧曉晨淡淡說道,並沒有告訴他,她一路騎車趕來。
    伍賀蓮收回視線,不再多說什麽。他又是牽著她的手走向那輛自行車,忽然鬆開她的手,竟然自己握住車柄推著車朝前走。輪軸轉動,發出聲響,顧曉晨一愣,回過神來也邁開腳步,跟隨在他的身邊。
    走出置地廣場,顧曉晨忍不住問道,“我們去哪裏?”
    “吃飯。”伍賀蓮吐出兩個字,卻跨坐上了自行車,修長的腿踏住了地。
    顧曉晨吃驚地望著他,他要做什麽?
    “上車。”伍賀蓮麵無表情地說道,那緊繃的神情竟然有一絲可疑的羞褐。
    顧曉晨愣住,上車?難道他要騎自行車?她坐後麵?可是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還是坐車吧……”
    “上車。”他霸道得命令。
    僵持半晌,顧曉晨隻得在自行車的後座坐下。她還穿著套裝,隻好並攏了雙腿,一手提著挎包,一後手扶住了車座椅。
    伍賀蓮側頭瞥了她一眼,抓過她的手摟在自己的腰間。他的大手,幹燥而溫暖,她的小手環過了他的腰。他這才踩上腳踏板,一下朝前行去。起先車騎得還有些不穩,而後越來越平順了。
    耳邊吹過徐徐清風,他高大的背影,透著好聞的青草味。
    顧曉晨卻不敢用力摟住他,有些無措。
    “摟緊點。”伍賀蓮喝了一聲,她的手微微收了力道。
    前方一個急衝,慣性所致,顧曉晨靠向了他結實寬闊的後背。她的臉貼向了他,那麽一瞬間,竟然會暈眩。她突然想起了爸爸顧青,那個算不上高大的男人,每每騎自行車接送她上學下學的時候,他的背影總會特別高大。
    顧曉晨閉上了眼睛,耳邊的風怎麽都像是在吟唱夏季的歌聲。
    那麽好聽。
    在美麗的夜色中,那輛自行車終於載著兩人來到了某處。
    顧曉晨下了車,轉身一望,隻見麵前一座大館矗立。正對著那座館,更是困惑。這裏不是海洋水族館嗎?怎麽會來這裏?她扭頭望向伍賀蓮,他推著車朝水族館走去,沉聲催促,“站著做什麽。”
    “阿賀,水族館六點就關門了!”顧曉晨拔腿追上了他,隻以為他不知道,好心提醒。
    伍賀蓮不置一詞,顯然他知道。
    “可是……”顧曉晨蹙眉,“可是我們不是去吃飯嗎?”
    伍賀蓮將自行車停放在水族館前,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電話似乎被接通了,他卻也隻是“恩”了一聲。顧曉晨站在他的身邊,突然發現水族館緊閉的大門打開了。
    穿著工作服的男人明顯是水族館的工作人員,他走到他們麵前,微笑說道,“蓮少爺,小姐,歡迎兩位的到來。”
    顧曉晨來不及反應,有人已經將她的手緊握,牽著她走進館去。
    海洋水族館,孩子們最喜歡的地方。這裏有神秘的水中世界,繽紛美麗的魚兒、海星,以及可怕的鯊魚。館中森綠的氛圍,走在其中碧波蕩漾,照映在側臉,讓人錯覺自己像是走在水底。
    在通道處停下腳步,兩人佇足觀望。兩旁是透明的玻璃,那些漂亮的魚就自己的四周遊來遊去。抬頭是海水,兩旁都是海水,甚至連腳下多是海水和魚。他們置身在海洋世界,她驚喜得揚起唇角。
    伍賀蓮散漫地側目,瞥向身旁的她,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
    “來過這裏嗎。”他沉聲問道。
    顧曉晨伸手碰觸玻璃壁,手心一陣冰涼,和記憶中的小時候一樣。她的聲音忽然低了幾分,竟還有些微顫,“來過。”
    “和誰。”像是隨意聊天,伍賀蓮又是問道。
    她趴著玻璃壁,微笑著說道,“一次是學校組織,一次和爸爸媽媽。”
    顧曉晨清楚的記得自己來過兩次水族館。
    一次是學校組織的集體遊玩,另一次是一家三口一起來遊玩。顧青走後,她再也不來了。林芬每天都忙著工作,沒有時間帶她來玩。而她也不想來了。缺了一個人的家,少了顧青,總是不對勁。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提起家人,從小到大,她都很少向別人提起。
    伍賀蓮突然想到從前,她第一天來銀申的公寓,坐在小區外等了好久。等到他回來,她提著大包小包,就這樣站在他麵前,那麽輕聲地告訴他——她隻有一個人。
    “你呢?你來過這裏嗎?”顧曉晨扭頭望向他。
    伍賀蓮說道,“來過。”
    “和誰?”她隨口問道。
    伍賀蓮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視線掃過她,望向了遊動的魚兒,“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