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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恒將李紫敏送回住處，不顧對方阻攔，毅然要去找葉雄楠討個說法。
    他的女兒自己沒有管教好，在公司給他難看，這是無法容忍的。
    到醫院的時候，董玉玲也在，陪著丈夫聊些瑣事，逗他開心。
    見葉恒麵色不善，帶著慍怒，心下疑惑，葉雄楠問道：“怎麽了？如此倉皇，有急事嗎？”
    “大哥。”葉恒看見帶著自己一路走來的堂哥，心頭一軟，什麽都說不出了。
    “有什麽事嗎？直接說出來，讓我們幫你出出主意。”董玉玲也看過來，幫著勸慰。
    葉雄楠比葉恒年紀大上許多，最初帶著這個什麽都不懂的堂弟，似浮萍般東奔西走。
    感情非同一般。
    葉恒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葉雄楠家吃住，就像家裏的親弟弟，從未紅過臉。
    看見堂哥與堂嫂關切的眼神，感到很羞愧。
    葉恒歎了口氣，強擠出一個笑容來，“沒事，隻是來看看，大哥住院，我心裏擔憂。”
    沒膽量提及自己的糗事，隻能敷衍。
    董玉玲嗬嗬笑著，將床邊的椅子讓出來，給許久不見的兄弟兩人。
    “康複地差不多了，你大哥想出院，可暖暖不肯，說再歇幾天，公司有她，不急。”
    一直忙著工作，他們都很久沒說過輕鬆的話題了。
    自己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看著和睦的場景。
    “大哥這次病的嚴重，多休息幾天也是應該的，公司有暖暖，不用擔心。”
    葉恒吸了口氣，扔下心頭的不滿，誇獎自己的侄女。
    “暖暖很有潛力，處事果斷，是個苗子。”提起自己的女兒，葉雄楠掩不住的驕傲。
    可眼睛一直打量著舉止僵硬的堂弟。
    職場多年，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差，怎麽可能看不出葉恒心中所想並非如此。
    誇獎葉暖隻是找個說辭，拖延時間的借口罷了。
    “有什麽事可以直說，不必隱瞞。”葉雄楠直接切入話題，繞彎的事情不想做。
    依然溫和笑著，帶著鼓勵，就像多年前對待那個毫無信心的小夥子。
    見如此，葉恒眼眶一熱，眼睛泛著隱忍的淚光。
    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
    辜負大哥的信任，小偷小摸，落點福利仍不知足。越做越大，至今膽大如餓虎，什麽都不怕了，眼裏隻剩錢。
    把葉家人的臉都丟盡了。
    葉雄楠鬆弛的皮膚載著和藹，知道堂弟有口難開，又接著說道：“你的那些事情我都是知道的，沒必要如此，大可直言。”
    葉恒垂首低眸，哀歎一聲。工作丟了，臉丟了，再顧忌麵子有何用處。
    鼓起勇氣，喃喃說道：“暖暖要把我辭退，可我不想離開咱們公司，大哥你把我留下來吧……”
    話到此處，葉恒已經悔恨至極，一步步都是自己走下來的，怨誰呢。
    現在祈求堂哥的原諒，盡管很晚，可仍抱著幾分希望。
    希望他看在多年情分上把自己留下，他是真的不想走。
    葉雄楠啞口無言，與董玉玲相視一眼，怔愣中思考著聽到的話。
    暖暖說要大裁員，裁掉底層的冗雜人員就可以了，可現在居然連葉恒都要動。
    膽子大，讓人佩服，可也很無情。
    “大哥，我求你將我留下吧，我真的知錯，即使讓我將貪掉的錢全部拿回來也可以。”葉恒忍不住哽咽。
    若是真的被侄女辭退，他以後還怎麽見人。
    恐是連門都不能出，更不會有別的公司肯要。
    “暖暖做的也太過了，這……怎麽能讓自己的叔叔離開。”董玉玲雙手緊握，喃喃低語。
    不等葉雄楠開口，拿起自己的包，找出手機給葉暖打電話。
    接通知後，葉暖聲音帶著憔悴，“媽，有什麽事嗎，現在很忙，等下班之後再說吧，我會趕去醫院一趟。”
    葉暖直接切了線，盯著亮著頻幕的手機，心頭暗笑。
    葉恒果然夠速度，剛剛一個小時時間，就已經跑去找到葉雄楠，訴苦加乞憐。
    下班後，一刻未耽擱，直奔醫院。
    推開門的第一眼，便看見葉恒萎靡頹敗的身影，和拚命安慰他的父母。
    “真巧，叔叔也在。”葉暖隻做沒有之前的鬧劇一樣，坦然平常地打招呼。
    葉恒聽見這話，後背泛上冷意，這孩子簡直讓人看不透。
    自己一個四十出頭的人，對付一個小姑娘，完完全全敗下陣來。
    “哦，在。”總要搭話，葉恒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
    “暖暖，你真的要把你叔叔辭退？”董玉玲走到女兒身邊，拉起女兒的手問道。
    她總覺得女兒離自己越來越遠，有心事不肯說，凡事自己做主，太過獨立了。
    做母親不太希望看到女兒這樣，做爸媽庇護下的小女孩兒不是很好嗎。
    “是的，媽媽，叔叔不適合留在公司。”葉暖淩人的目光看向葉恒。
    對方躲躲閃閃，很心虛。
    葉雄楠看著葉恒完全沒臉了，想幫著說句話，“暖暖，你要知道，你叔叔在公司最艱難的那段時間裏所做的努力，外人是比不了的，你這樣把他趕走……”
    “爸爸，我想有些事情您並不了解，您隻看到一部分，而最重要的那些，潛藏在水麵之下未被發現。”
    明亮柔和的眼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對咄咄逼人的冰冷眸子。
    葉暖可不會姑息養奸，將那樣可恨的人用好臉色養在身邊，好言好語地對待。
    “叔叔，我仍願意這樣喊你一句，可是，有些話，我作為晚輩也不得不說。趕緊去自首吧。”
    “自首”二字一出，葉恒頓時麵無人色。
    驚恐地看著葉暖，咽了口唾沫，身體僵硬在原地不能動彈。
    自首，那就是說葉暖真的打算把他送進監獄，而不是幫他瞞著。
    “暖……暖暖，我求你，求求你，放過我。”葉恒顧不得長幼尊卑，拉下臉麵向葉暖求饒。
    站起身來，走到葉暖麵前，幾乎要下跪。
    若是真的去自首，那不就全完了嗎。
    不僅公司的職位要丟，兄嫂的信任會失去，家裏的一切也都沒了。
    還有女兒呢，老婆也在家等著，紫敏還指著自己。
    葉恒已經徹底受不了了，噗通跪倒在地，掩麵痛哭。
    這一切的發生太過迅速，外人沒有準備，葉雄楠和董玉玲都被嚇了一跳。
    怔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
    “叔叔，我這是為你好，請你看清形勢，接受現實。”葉暖並沒有扶起葉恒的打算。
    做了錯事，就要接受懲罰。
    前世葉恒倒賣毒品的事情被發現，判的罪名更重，現在勸他自首，算是最後盡一份親情。
    不然，以後罪責更重。
    “你可以放心，嬸母和淩淩我和爸媽會照顧，絕對不會讓她們母女二人被欺負，這是我的承諾，說道做到。”葉暖的語調變得柔和。
    嬸母是個不錯的人，為人和善，溫婉，淩淩也是個不錯的丫頭，活潑可愛。
    葉暖更加堅強，能夠決絕，可對於值得珍惜的人，絕對不願辜負。
    這兩人，她不願傷害。
    葉雄楠不明所以，雲裏霧裏，迷惑半天，想問上兩句，卻被葉恒伸手打斷。
    “我走之後，家裏的事情，還要你們幫忙照看。”他搖著頭苦笑。
    做了虧心事總要付出代價的，逃不掉。
    葉暖這丫頭算是教訓了他一頓，可也指了一條明路。
    經手的毒品量大，早就引起了警方注意，早晚會被抓到。現在去自首，還來得及。
    葉恒搖搖晃晃起身，回頭對兄嫂告辭，“哥哥嫂嫂對我的恩情，我不會忘，但我做了錯事總要自己承擔。
    你們不要怪罪暖暖，她隻是想間接告訴我如何去做。被一個小丫頭教訓，還真有些不甘願。”
    自我諷刺地笑了兩聲，葉恒向哥哥嫂嫂深深鞠上一躬，拍拍葉暖的肩，出了病房。
    沒有回頭，也沒有留戀，決然，坦然。
    “暖暖……”董玉玲握著女兒的手冰冷。
    葉暖將那隻手握在自己手中，安慰道：“你們不用擔心，叔叔會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
    總算將這件事差不多解決掉了。
    跟父母將所有事情解釋清楚之後，兩人都沉默良久，點頭承認女兒的做法是對的。
    回到公司，葉暖路過李紫敏的辦公桌，看著沒人的座椅，陷入沉思。
    李紫敏到底是不不錯的人，作為父親的得力助手，很稱職，隻是多了私心。
    經過這次之後，應該不會再犯。
    葉暖掏出包裏的手機，撥通李紫敏的私人號碼。
    嘟嘟兩聲過後，有人接聽。
    “李紫敏，今天我準你假，明天上班不要遲到，否則按公司製度處理。”葉暖聲音平靜。
    不打算解釋，也不打算安慰。
    電話那頭很久沒人說話，甚至像是沒人在聽。
    沉默了有數十秒鍾，終於傳來欣喜激動的的聲音，“真的嗎？葉小姐，真是太感謝你，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李紫敏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想是淚流滿麵了。
    “沒事，以後工作盡責就好。”葉暖按下屏幕上的紅色|圖標，將手機放進包裏。
    露出一個微笑。
    帶著不能算作好心情的情緒開始下午的工作。
    裁員，依然要裁員，將無法改變的蛀蟲清除出去。
    她順道走過王東海的辦公室，進去之後，微笑說道：“名單怎麽樣？還有沒有要添上的？”
    按照前世記憶寫出的名單，都是她所了解的那些人。
    而有些隱藏更深的人，則要問問王東海是不是知道。
    “基本上就這些，比我想象的要少許多。”王東海盯著打印好的紙張點頭。
    紙上的名字沒有一個應該挽留，都是名聲極差，在公司混日子的人。
    他不由暗暗佩服，這個葉家大小姐果然不凡。
    這次整頓，人員名單公布，估計又會引起一陣熱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