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沒有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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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然已經下了床,她走到我旁邊,跟我一起看著相冊裏的一家三口。
細白的手指伸出,秦思然輕輕地撫摸著相框中年輕的媽媽。
我偏頭看著已然是大姑娘的秦思然,她和謝安然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看看相框裏的謝安然和書桌前的秦思然,我甚至覺得,她們是雙生的姐妹。
“柳葉兒,我雖然失去了媽媽,但是我總感覺,她的善良,她的堅強,始終都在陪伴著我長大。”
謝安然已經走到了秦思然的旁邊,雙眼朦朧地看著她。
“妞妞,我的乖女兒……”
秦思然完全不知道,她最愛的媽媽就在她的旁邊。
她隻是目光深情地看著相冊裏年輕的媽媽,臉上露出濡慕的神情。
“秦思然,你……”
“咚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我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秦思然走到門口打開房門,臉色柔和的秦宇站在外麵,對著我點了下頭。
“妞妞,你們林老師來了。”
秦思然眼睛一亮,衝出房門。
然後,客廳裏就傳出了她驚喜的笑聲。
“林老師,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怎麽樣,這兩天好點了沒?”
“好多了,我本來想今天就去上課的,就是爸爸擔心我,不讓我去。”
客廳裏傳來的女聲溫柔恬靜,而秦思然,也似乎很依賴。
我偏頭看了一眼謝安然,她有些愣,不過在我看過去之後,就回過神,跟著秦宇一起,走出秦思然的房間,一起去了客廳。
客廳的沙發邊,一個穿著得體大方的套裙的女人站在那裏,她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整個人顯得斯文有禮,不是很漂亮,卻極有味道,看著秦宇的目光,也藏著含蓄的深情。
謝安然走到秦宇麵前,怔怔地看著他,臉色瞬間灰敗。
她嘴唇顫抖著,忍不住喃喃地低聲問。
“秦宇,你喜歡她了?”
她顫抖的聲音,除了我,誰也聽不到。
我悄然地看看秦宇,他雖然沒有明白的表露出好感,但是看著林老師的眼神,卻是柔和的。
我想,謝安然是最了解她丈夫的人,必然已經看出,秦宇已經不自覺地喜歡著那個林老師。
也許秦宇並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他敏感的妻子和女兒,都已經察覺。
而秦思然,應該是樂見其成的吧?
因為,她抱著林老師的手臂,依偎著她,一副嬌嬌小女兒的模樣,看著秦宇偷笑。
我突然為謝安然覺得心酸,在她千方百計地回到這個家的時候,這個家裏的兩個人已經把她藏在記憶裏,準備迎來新的女主人。
這個家,已經再沒有她的位置。
我看向謝安然,她滿臉慘然的笑,深深地看一眼秦宇,又不舍地凝視了一會兒秦思然。
然後,轉身,飄向門外。
“對不起,秦叔叔,思然,我突然想起還有事,下次再來看你們。”
我匆匆打了個招呼,不等他們回答,就跟在謝安然身後衝出了秦家。
謝安然並沒有走遠,她就站在樓下,滿臉茫然地抬頭看著五樓的那個窗子,那裏,臥室銀灰色的窗簾隨風飄著。
“安然……”
我輕聲喚,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她。
謝安然偏頭看看我,眼睛空洞茫然,沒有一絲神采。
“安然,你別這樣,我看著難受……”
謝安然低下頭,轉身,背影寥落地離開。
離開她曾經居住了十多年的家,離開她摯愛的丈夫和女兒,離開她一直心心念念著想要回來的心之寄托的地方。
我看著她淒涼的身影,心裏酸澀。
推著自行車趕緊追過去,在她旁邊亦步亦趨。
就那麽一直走,沒有目的,沒有目標。
直走了一個下午,我的腳都快廢了的時候,謝安然才停住步伐,轉頭看向我。
她的目光雖然不再那麽茫然,卻依然空洞,沒有神采,就像是一個徹底失去了所有希望的人,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意義。
“柳葉兒……”
“安然,你說,需要我幫你做什麽?你不是要跟你丈夫和女兒說話麽,我們現在就去,我可以把你的話轉達給他們聽。雖然這樣有些麻煩,沒有直接交談方便,但是沒關係,他們會知道你在他們的身邊,愛他們。”
謝安然長長地歎息一聲,搖搖頭。
“不用了,看到他們都平平安安的,沒有了我的生活也可以幸福,就足夠了。”
“可是,可是……”
我著急地看著謝安然,想說什麽,卻覺得詞窮。
我沒有戀愛過,充其量隻是單戀,對於這樣的情感,我明白,但是,卻總覺得不甘。
“沒什麽可是的,柳葉兒,你忘了麽,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在他們心裏,我已經死了十年,他們不能一直因為我而不去開始新生活。那個林老師,一看就是一個好女人,會對妞妞好,也會對秦宇好。這就足夠了!”
“可你這十年來受了這麽多,還惦記著他們……”
謝安然被我說的一扭頭,神情沒有剛剛的平靜,她咬著嘴唇,似乎在平複心底的情緒。
好一會兒,她又回過頭,苦澀地說。
“那又怎麽樣呢?我再怎麽對他們念念不忘的,他們都不知道。他們能念著我的,就是逢年過年燒些紙錢,偶爾看著我的照片想到我。除了這些,還能怎麽樣呢?我是鬼,他們是人,就算他們知道我在又能怎麽樣?”
謝安然越說越激動,她死死地握緊了拳頭,對著我大吼。
“我們不能一起吃飯,不能一起逛街,不能在他們需要我的時候陪在他們身邊。而這些,那個林老師都可以,她都可以!”
吼完,謝安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頹然地把腦袋埋在膝蓋裏,嗚嗚地哭。
天色已經暗了,有點點霓虹的光芒落下來,照在謝安然虛幻的身體上,灑落一地斑駁的光點。
我站在旁邊,隻覺得夜晚的風吹在身上,刺骨的寒冷。
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不,一個鬼,最深沉的疼痛,最真切的絕望。
那種感覺,像一根釘子,狠狠地紮在我的心上,讓我想起,就會覺得疼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