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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珍珍笑了，笑的很冷，淚水從眼眶滑落，她看向了靜躺著的田鑫，淚流滿麵。
    “三次，我給你砸三次，從此以後，在我心裏，就再也沒有你這個父親。”
    低啞的聲線，從一貫直接而瘋狂的女人口中傳出，不帶一絲的情感。
    “好。”
    破風的聲音，帶著恩斷義絕的去意，顧老這次下手，又是加重了力道。
    若是之前，是一半的氣力，那麽現在，便是十成力。
    而就這這是，病房的門再次開了。
    尖銳的女聲，驀然之間穿到了眾人的耳中。
    “操，你敢打我媽，我要砸死你！！！”
    萊茵，顧老，顧聖風，顧老的兩個兄弟，就連在顧老拐杖下的顧珍珍，均是被這突然從門口傳來的爆喝吸引。
    顧珍珍是最愣的那個，那聲音，分明是她的寶貝無疑。
    於是，當顧夕顏怒氣的纖細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時，所有的人都是愣住，
    “你，你是顧夕顏。”萊茵率先開口。
    顧夕顏的表情是她這二十年來前所未有的冷，仿佛前麵二十年的氣，全都被推到了今天這刻一般。
    那張粉嫩的俏臉，被漲的通紅通紅，她穿著寬大的休閑服，本事青春靚麗長發飄逸的形象，此刻卻因為如畫的眉目深深挑起，而莫名的加了濃重的壓迫感。
    顧夕顏沒有理萊茵的話，而是直接衝著幾乎跪在地上的顧珍珍而去，眼神之中，充滿了憐惜，還有讓人無法忽略的暴怒。
    病房的門在顧老進來之後，便是沒有徹底關上的，而是半掩著的，當顧夕顏來到病房門外的時候，便是深深的聽到了裏麵爆喝的對話，真的，她為顧珍珍不值，哪怕不知道全部的對麵，可是，當顧珍珍被顧老如此對待的時候，她的心簡直痛的要死。
    顧珍珍，她的媽咪，在她麵前總是堅強的仿佛大大咧咧的女人，脾氣也火爆的要死，可是，她卻是將她在風風雨雨中，撫養了二十年的媽咪啊。
    一個女人，獨自離家，還帶著一個女兒，從女兒剛出生，到如今的二十歲，有點大腦理智的人，微微想一下，便是能夠感覺到其中的艱辛。
    顧夕顏深深的吸了口氣，終於將死死漂浮在心口上的怒氣，略微的壓了下去，輕聲開口，“媽。”
    說完，顧夕顏如刀子一般銳利的眸子，猛的一下射向了顧老，“他，是不是該狠狠的教訓！”
    隻要顧珍珍一句話，顧夕顏會毫不猶豫的上前，給她剛才承受的兩拐杖報仇，隻要她一句話。
    “寶貝。”顧珍珍開了開口，可是膝蓋處傳來的劇烈的痛楚，讓她猛吸了一口涼氣後，卻什麽都說不出了。
    “你就是當年那個小賤種，想不到，現在都那麽大了。”顧老同樣冷冷的看著顧夕顏，這眼前，同樣沒有一點外公看外孫女的情誼，若說顧夕顏的眼眸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子，那麽顧老的眼神，就是一把大刀，其中的陰冷，自然是薑還是不如老的辣。
    “說我是賤種，那想必，你是老賤種了，真的，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自己說自己是賤種的人。”顧夕顏聽聞，突然大笑一聲，緩緩回應。
    她有柔軟而不爭的性子，但是不代表，當被觸及到自己的底線時，她還能無動於衷。
    顧珍珍，就是顧夕顏的底線，沒有人可以觸碰的底線，任何都不行。
    哪怕是在鳳少麵前，顧夕顏要是被惹毛了還是會頂口，更加別說這位隻是在傳說聽到過的顧老了。
    “小賤種，你給我把嘴巴擦幹淨了，你一個連爹都不知道是哪個的賤種，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嚷嚷！我告訴你，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我們記住，嗬，賤種就是賤種，嘴裏都說不出什麽好話，你這樣的女人，完全沒有一點資格，進入顧家，擁有顧家的榮耀。”萊茵走到顧老身邊，心中暗付，她今天非要讓這兩個賤種徹底的滾出顧家不可。
    因為有顧老太太那麽多年對顧珍珍感情不變的關係，事實上，哪怕顧珍珍兩母女沒有住在顧家，不出息顧家的任何活動，可是，在顧家核心人員的心中，卻一直都有這兩母女的身影的，尤其是顧珍珍。
    萊茵甚至知道，若不是當年顧珍珍做出這等侮辱門楣的事情，也許這麽多年，顧珍珍在顧家的地位早就已經從大小姐變成至高無上的家主了。
    當年顧珍珍的經商和管理的天分，可謂眾所周知。
    萊茵心中不踏實。
    “顧老，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吵下去，一點意思都沒有嗎？”顧珍珍製止了顧夕顏想要繼續反擊的話，在顧夕顏的攙扶下，終於站了起來。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我最後跟你說一次，我們可以相互不承認我們之間的關係，但是，她是我媽的這個事實，就算是你再想扭曲也無濟於事。”這話，明顯是跟著顧老說的，在顧老喘著氣，就要反擊的瞬間，顧珍珍已經冷笑的將說話的矛頭，對向了萊茵，“你的那些心思，最後給我死賴在肚子裏，你再說一句，我就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後悔藥。”
    “顧珍珍，你真的太囂張了，你……”
    “住口。”顧老突然衝著萊茵低吼。
    “老爺。”萊茵不依，沒有想到顧老會突然對著她吼了，當下，心中的不甘心可算是差點爆棚。
    可是，顧老卻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她嬌媚委屈的聲音，隻是直直的看向了顧珍珍，看著昔日的女兒，顧老心中卻陡然浮現不真實的感覺。
    二十年了，一個二十年的時間，便是直接讓田鑫離開了這個世界，世事難料，他也完全沒有了年輕人的資本，而反觀顧珍珍這個從小就叛逆的女兒，也已經四十歲了……從小，他因為對田鑫的愛，對於這個女兒，可算也是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壞掉的溺愛，如今物是人非，他們兩父女，卻是再度針鋒相對起來。
    他突然歎氣，顧珍珍的威脅，他都聽在了眼裏，她眼中的堅定，終於讓他想起了田鑫這個相守了大半輩子的女人。
    田鑫，你要是黃泉下有知，也是不想看到我和這死丫頭吵的吧。
    其實，我也不想跟她吵，她是我們唯一的一個女兒啊，田鑫……
    房間陡然之間，變得沉寂，大家都不再說話，眼神都是放在顧老身上。
    原本，所有人都會以為，顧老剛才會再次發飆的，可是事實上，他們都想錯了，顧老什麽都沒有說，是的，隻是看著顧珍珍的臉，而後，又是將將視線投向了用白布遮擋的顧老太太屍體。
    …………
    顧老太太的出殯日，是定在三天之後，這三天，顧夕顏隨著顧珍珍，住在了離顧家很近的賓館裏。
    所有的事項，都是由顧老親手操辦，完全不讓別人插手，哪怕顧珍珍強烈要求，也被顧老直接冷眼拒絕。
    這三天，顧老全都將自己關在臥房裏，聽下人說，他幾乎沒有怎麽休息，完全是抱著顧老太太的著照相框，時而發呆，時而呢喃。
    這些都是顧夕顏和顧珍珍，在趕到顧家的時候，聽說的，兩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均是心中複雜，顧珍珍更甚。
    兩人穿著白色孝服參加了出殯，顧珍珍作為唯一的女兒，卻因為男女的差別，不能抱顧老太太的遺像，她是和顧夕顏一起走著的。
    人群中，顧夕顏抱著顧珍珍的胳膊，這三天，顧珍珍都沒有什麽胃口吃東西，她很擔心她會因為心中的悲傷身體撐不住。
    一路上，眼圈通紅，顧夕顏能夠感覺到顧珍珍身體的顫抖。
    出殯的流程，說起來並不繁瑣，但是卻足足花了差不多十個小時的時間，早晨出發，直到下午兩三點才回到顧家。
    有一頓親朋好友的聚餐，因為顧家也是名門望族，今天來參加顧老太太葬禮的人，也是相當多。
    顧夕顏和顧珍珍誰都沒有想到的是，當顧老終於從房間裏出來，宣布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說，顧家承認顧夕顏的顧家子嗣身份！
    “媽？這是怎麽回事……”在角落的那個桌裏，顧夕顏蹙眉的看向了顧珍珍。
    別說是顧夕顏，顧珍珍何嚐不是滿頭霧水，“不知道這老頭子，在搞什麽鬼。”
    顧老的麵色，有些蒼白，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台上，本就因為蒼老而顯得佝僂的身材，越發的飄蕩。
    萊茵扶著她，可是從她聽到顧老的宣布而猝然之間顯露的震驚的霎那的表情，顧珍珍和顧夕顏知道，這個女人原先也是不知情的。
    一頓飯，吃的毫無興致，顧珍珍和顧夕顏，算是走了一個形式。
    就在兩人轉身要走的時候，管家卻突然叫住了她們，“珍珍小姐，夕顏孫小姐，老爺在書房等你們，你們跟我去一趟吧。”
    兩母女對視一眼，均是眯眼。
    不過，最後還是由著管家帶著她們，去了顧老的書房。
    她們好奇，在當眾一廂情願的宣布了顧夕顏身份的顧老，到底是想要搞什麽！
    都說了，今天過後，便是陌路，都說了，她們兩母女，不會豔羨顧家這個家族上麵所謂的光環。
    ……
    顧老的書房很幹淨，也許是放著太多書的緣故，房間裏麵，有很濃重的書卷氣息，這種味道，一向是顧夕顏所喜歡的。
    顧老一身白色的長袍，坐在泰山椅上，他的身邊，還赫然站著顧聖風和萊茵。
    隨著房門被管家帶上，書房裏，就剩下他們五個人。
    顧夕顏臉色有點冷，和顧珍珍對視一眼後，率先開口，“顧老，找我和我媽咪來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吧，另外，我不明白剛才，你為什麽會突然這樣說。”
    顧夕顏口中的剛才，在場的其他四人，當然明白是什麽意思。
    顧聖風冷笑，“你幼兒園沒畢業嗎，爸爸剛才說的話那麽清楚，你都理解不了。”
    因為萊茵從小的灌輸，顧聖風對於顧珍珍母女兩個人的印象，可算是差到了極點，不然，也不會在那個去z市時在街頭偶遇顧夕顏，連個招呼都不打，還心中怒罵自己倒黴，竟然遇到了顧夕顏。
    “是啊，我沒有畢業，這你都知道，真厲害。”顧夕顏懶得和他多說什麽，說這話的時候，也是顯得毫不在意。
    顧聖風對她沒有好印象，顧夕顏自然更加沒有什麽好印象！
    “這是你外婆的意思。”而這時，顧老突然開口。
    他的聲音很沙啞，不是那種聲線散發的沙啞，而是由心情而發。
    沙啞之中，還有一種……悲涼。
    顧夕顏心中一動，差不多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顧老和顧老太太，其實……感情是很好很好的，至於萊茵……，顧夕顏講視線投向了萊茵，恰巧看到了她一閃而過的陰冷視線，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仿佛，誰都沒有看到誰一般，直接的挪開。
    “顧珍珍，我已經通知h市的井上集團，從此我們顧家在h市的生意，就全權交給你負責了。”顧老微微撫了下太陽穴，末了，又是加了一句，“不要拒絕，這是你媽的意思，我知道，你能做好。”
    “老爺……”萊茵一聽，再也忍不住的開口了。
    顧珍珍僵硬著身體，站在原地，看著突然之間比之那天不知道蒼老了多少的顧老，心中酸楚的厲害，“我知道了。”
    “後天，我會給顧夕顏，舉行一個宴會，從今以後，你們兩個人應該知道要怎麽做了，我不想……二十年前的事情再發生一次。”說到最後，顧老突然眼眸銳利的射向了顧珍珍。
    顯然，當年的事情，還是沒有讓這位老人釋懷。
    最後，顧老甚至都沒有過問在場人的意思，直接指著門，“你們都出去吧，我要靜一靜。”
    當一個人，失去了心中最珍重的那個人，恐怕，都是顧老這個樣子吧。
    萊茵心中不服氣，此刻也不敢觸及顧老的眉頭。
    在出門的那刹那，她平時嬌媚柔弱的俏臉，變得極為扭曲而陰寒，甚至讓身邊走著的顧聖風都嚇了一跳。
    門被關上，顧老閉上眼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而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抽屜裏拿出一本記錄本，他痛苦的呢喃，才緩緩的出現：“田鑫，我對不起你啊……”
    ps：這兩張，似乎沒有讓人激動的沸點哦，不過，**都需要鋪墊的嘛，讀者親們，**就要來了，期待吧，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