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跳窗的白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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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跳窗的白色影子
馬車上,柳兒和鬱華錚靜靜的坐在車裏,相對無言。鬱華錚閉著眼睛休息,不知道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柳兒看著她的臉色,有些猶豫的想要問著什麽,但是卻一直沒能問出口。
鬱華錚睜開眼睛,看著她開口道:“柳兒,你心神不寧。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想問。”
柳兒見小姐睜眼,終是開口問道,語氣裏有著不滿。“小姐,您剛剛為什麽要攔著屈恒太子。那女人想殺你,你還這麽護著她。奴婢為您叫不平。”她甚是覺得委屈,剛剛看著鬱華錚差點死在自己的麵前,那種恐懼是她從未有過的。而小姐竟然還這麽好心,替那個殺人凶手求情,真是叫人生氣。
鬱華錚嘴角輕勾,看著她微嗔道:“柳兒,你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把我的話都當成耳邊風。如今,更是膽大包天了。”
柳兒一聽,甚是驚慌的抬頭看著鬱華錚佯裝生氣的臉色,急忙說道:“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隻是為了小姐的安危著急而已。小姐,您就別生氣,奴婢錯了。”
“柳兒,你如果再說‘奴婢’二字,就從這馬車上下去,從今而後,別跟著我了。”鬱華錚本是想嚇她一嚇,哪知這一嚇倒是讓她更加拚命說自己是奴婢了。
柳兒一怔,這才發現鬱華錚說的膽大包天是這件事。她以往稱呼奴婢習慣了,上次經過鬱華錚的警告才自稱為“柳兒”或是“我”。如今一見鬱華錚受委屈,更是將這件事情忘記,所以才自稱是“奴婢”。卻不想,原來小姐這般在意這個稱呼。
“小姐,我......”柳兒一下子氣勢便低了很多,隻得可憐兮兮的望著鬱華錚,輕聲喊道:“柳兒以後再也不敢了,小姐,您別趕我走啊。”
鬱華錚看著她的小臉,最後終是不忍的說道:“下不為例。”
柳兒默默的低下了頭,諾諾的說道:“是。”
半晌,鬱華錚再次閉上了眼睛,但是好看的嘴角輕啟,淡淡的說道:“柳兒,你說經過這件事,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合珠郡主又是個什麽樣的人?”
柳兒抬起頭來,不加思考的說道:“小姐是個心腸極軟的人,您實在太好心了。合珠郡主如此蠻不講理,您還以德報怨。實在是這大禹國,亦或是天下難找的......好人。”
柳兒本來說的義憤填膺,不想到最後竟然恍然大悟。今日小姐放過合珠郡主一次,天下人便由此對小姐改觀。如果說跟合珠郡主的性命相比,那小姐的名譽算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這你總知道了,我為何要救她,還如此開導她了吧。”鬱華錚睜開眼睛,幽幽的說道:“不過合珠的確算是麻煩的一個人,她那性子,恐怕以後不是那麽好相與的。今日我將的道理雖然讓她震驚了一下,但是保不準哪天她就會醒悟過來。如果不是這麽多年的愛戀,她又何必非要做這太子妃。一個肯乖乖死在屈恒手裏的女人,必定是真的愛他。要是我,恐怕是做不到這一步的。”她悠悠的說著,毫無知覺,將自己和合珠郡主做比較,比的還是誰愛屈恒多一點。
柳兒隻覺得小姐說的在理,也並未察覺到她的話哪裏不對。
又過了半晌,馬車上終是沒有人說話,鬱華錚再次閉上了眼睛休息。腦海中思索著剛剛屈恒想要殺了合珠郡主的那一幕。心,突然間便覺得很悶很悶。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的那種煩悶。
心剛剛起了變化,突然間一道白影便鑽進了馬車裏。快如一到閃電,讓人措手不及。
柳兒一驚,在看清楚來人的容貌時,大叫了一聲:“屈恒太子。”
屈恒微微一笑,沒有搭理她。直接坐到鬱華錚的身邊,溫軟柔軟的身子靠著鬱華錚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錚兒,順路搭個便車回去可以嗎?”
鬱華錚猛地睜開眼睛,寒光一露,看著屈恒的臉色一變,怒斥道:“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她心裏正煩著,如今見了他,內力裏更加心煩意亂了起來,不由得臉色大變,口氣開始僵硬冰冷。
屈恒一怔,不明白何以短短時間,鬱華錚對待自己的態度便如此不同,口氣上也有些許的委屈,說道:“錚兒,你不可以這樣待我。一會兒一個甜棗,一會兒一個巴掌。任誰也受不了的。”剛剛還好好的,怎麽這麽一小會便翻臉不認人了呢。拿他當什麽,利用完就扔掉的垃圾嗎?他屈恒可不幹的。想到這裏,他雙手用力抱著鬱華錚的胳膊,死死的不放手。
柳兒也是覺得奇怪,剛剛在外麵還對屈恒太子溫柔相笑,如今才過這麽一會兒時間,她便又開始以冷臉相對。小姐的心思,她是越來越難懂了。不過小姐如此厲害,心思本來就不是她這個做丫鬟的能理解的。便也覺得實屬正常。隻是如今她在這馬車裏麵,看著他二人一冷一熱的,顯得甚是尷尬。
抬頭看了看屈恒太子溫潤的臉頰,又轉頭看了看一臉生氣的小姐,柳兒捂著唇慢慢的掀開轎簾,走下了馬車。安分的跟在馬車邊上,默默的走著。
鬱華錚看著他抱著自己的手臂,不由得掙脫了再掙脫。由於女人和男人之間天生的力量差,又由於屈恒內力比她的毫無內力厲害許多。總之,無論鬱華錚怎麽樣掙脫,卻也掙脫不了一分一毫。
鬱華錚不禁更加惱怒,厲聲喝道:“屈恒,放手。”
屈恒聽了她的話,搖了搖頭,回道:“不,我不放。除非你別拿那張冷臉對我。”
“我再說一次,放手。”鬱華錚似是已經動怒,看著屈恒的臉不免更加生氣。自己已經心煩意亂了,他卻還是如此糾纏她,不給她一點清靜的時間。
“不,錚兒,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受不了你這樣的。”聽著鬱華錚一遍又一邊的驅趕,他不僅沒有鬆開手,反而抱的更加的緊,好似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到最後,順便將頭也枕在了她的肩頭上。柔柔軟軟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貪戀著她身上的體香味,圈住她胳膊的手臂更加的緊。
鬱華錚聽著他的話,感受著他有點傷感的擁抱。心更加的煩悶,那種不明所以和緊追不放的感覺一直跟隨著她,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都是這個男人害的,她一來到這個世界,他就糾纏不已。如今更是讓自己如此費盡心思,故而心中的煩悶更勝,脾氣就更大。
她陰狠的看著屈恒枕在自己肩膀的頭,含恨的說道:“沒人讓你承受,你自找的。不放手的話,便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她話說完,伸出一隻腳來,直接對著屈恒的小腿用了十二分的力氣踹了過去。
“啊。”屈恒大叫了一聲,不是他不能承受,實在是鬱華錚這力道太大。而自己因為她剛剛對自己的那一笑,至今還沉浸在那個美好的感覺裏。根本不會想到,她會如此狠毒的對待自己。所以才會如此疏於防範。
屈恒伸出一隻手來揉了揉那發疼的小腿,俊顏委屈的看著眼前這個狠心的女人,說道:“錚兒,你也太狠了,疼著呢。”
鬱華錚故意忽略他眸中的那抹委屈,寒聲喝道:“是你自找的,我早就警告過你。”
“錚兒......”
“別叫了,滾出去。”這一聲聲“錚兒”叫的她更加心煩不已,自從見了他心裏便沒有安定過,如今更是煩悶。
“錚......”屈恒剛要說話,卻被鬱華錚一腳踹來,力道之大完全是他始料不及的。
結結實實挨了鬱華錚這一腳之後,屈恒忍痛想要抓什麽東西的時候,就見鬱華錚似是早有防備,鉤子瞬間向著他的方向砸了出去。
屈恒一驚,身子隻能順著鉤子後麵的方向而去,就在此時,鬱華錚拉回鉤子,身子再次向前飛去,一腳又是踹了上去。這次屈恒並沒有反抗,直接被鬱華錚給踹出了馬車。
屈恒出了馬車之後,身子在空中翻了幾翻,最終平穩的落在了地上。可是胸腹間依舊傳來密實的疼痛感覺,傳遍了他的全身。
柳兒被嚇了一跳,她隻看見一道白影從馬車的車廂裏彈射出來。在空中翻了幾翻,落在地上,才發現是屈恒太子。而屈恒太子如今卻顯得有些狼狽。知道定是小姐給打出來的,她於心不忍,不禁想過去安慰幾句。
“柳兒,還不趕緊跟上。”鬱華錚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讓柳兒的腳步停了下來,最後隻得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屈恒,轉身跟上了鬱華錚的馬車。
在街上站著,看著馬車在自己的麵前走遠,屈恒久久才收回了目光。帶著一抹疑惑,怕了怕自己的身上。目光投向了被鬱華錚踹過的小腿和肚子,怔愣的片刻,最後幾個跳躍消失在了街頭的轉角處。
馬車上恢複了平靜,隻剩下鬱華錚一人在車上靜靜的坐著。她的思緒在屈恒對自己的溫軟和對合珠的陰狠上來回飄過。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似是在心裏漸漸的明了,雖然她一直在排斥這樣的感覺,但是卻不得不承認,它當真是越來越弄烈了。隻是更近一層的東西,她目前還不想觸碰而已。
重新閉上了眼眸,她不再想這些事情,心裏排除了一切,安靜的專心休息。
回到鬱府的時候已經是半柱香之後的事情,她們從大門剛剛進去,門口處的梁伯便上前說道:“大小姐,您可回來了。太子殿下派人來過府上找您了。”
梁伯所說的太子殿下便是大禹國的太子,季平陽。也是季平原的哥哥。
鬱華錚一怔,問道:“太子來做什麽?”她向來和太子沒什麽來往。即便是曾經做過季平原三年的小妾,可是唯一一次見過太子的時候便是新婚那日,可是由於蓋著紅蓋頭,也隻是看到了他穿一雙描金邊的黑色錦稠靴子而已,除此之外,連手都沒見過。更何況這三年來,季平原根本不讓她見任何皇親國戚,隻當沒她這個人一般,跟太子素來毫無瓜葛。如今,他不請自來,登門必是有事。
“太子殿下派人送來一件衣裳,說是大小姐明日參加賞菊大會,必定要穿的華麗體麵,方才不會失了麵子。所以特意為您尋訪多處,得來一件珍奇至寶的衣服,趕著就給您送來了。”梁伯恭敬的回道,語氣裏似是有些興奮。雖說大小姐嫁給平原王的時候,也覺得風光異常,可是卻從來未覺得大小姐會幸福。如今大小姐回家待字閨中,倒是受到眾多公子的青睞,就連太子殿下都另眼相看。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依舊是他心中那個誰都無法替代的大小姐。
“送衣服?”梁伯越說,鬱華錚的心裏越加泛著嘀咕。她倒是不知道,她和太子殿下何時這麽要好。好的可以送衣服給她了。
梁伯連忙點頭如搗蒜,嘴裏還在催著:“大小姐,您去看看吧,漂亮著呢,老奴的眼睛都要給亮瞎了。”他含笑將鬱華錚往裏麵推了一把,讓她快快進去看看新衣服。
鬱華錚有點不明所以,但是依舊順著梁伯的意思走進了內院,直接奔著自己所住的院子而去。自從上次教訓了方巧娘一眾後,鬱華錚便搬到了自己以前所住的住所。寬敞明亮,格局甚好。比以前那個地方亮堂了很多。
她走進了小院裏,最後直接推開了房門。房門剛剛被打開,一道淡紫色的流光從內室射了出來。當真是如同彩虹一般,光彩奪目的很。
柳兒發出了一聲讚歎,跟著鬱華錚的腳步走進了大廳。
那衣服竟然在沒有陽光的情況下也能發出光彩奪目的色澤,當真是難得啊。
“小姐,這是什麽衣服啊,柳兒從來沒有看過。就算是以前平原王府的時候,幾位夫人也從未有過這樣的衣服。”柳兒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衣服,眼裏滿是驚喜,心裏暗暗想著,小姐穿上它,一定美的很。
聽了她的話,鬱華錚輕輕一笑,說道:“這是天下至寶,紫霞羽衣。天下隻此一件,你如何能從季平原府上見得。你沒見過,我看那平原王府上的十幾個夫人也未必見過。”
“紫霞羽衣。聽起裏便覺得美極了。”柳兒由衷的發著讚歎。
“自然,相傳這可是取上萬隻鳳凰身上最美麗最柔軟的地方那根羽毛,用世間最難得蜀錦絲線纏繞成布,再混合著浸泡過上萬種花香的金線織就而成。隻這一見便要製作二十年之久,方能不好看。”鬱華錚給柳兒解釋道,也是在問著自己,自己究竟是哪裏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睞,讓他能將如此貴重的至寶送給了自己。
“哇,小姐,這衣服竟然這麽名貴啊。”剛想伸手摸一摸那件紫霞羽衣,可是一聽如此珍貴,手便再也無法往前伸出去了。“我還是不要摸了,免得弄壞了。”
柳兒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說著:“小姐,您到底跟太子殿下怎麽認識的,怎麽柳兒一點也不知道呢?”她以前就跟鬱華錚沒大沒小,雖然自從鬱華錚變化以後多有懼怕,但是終究沒有能將習慣改過來。可也終究是尊敬無比,所以鬱華錚對她便寬容以待。
“我也很是懷疑,在季平原那裏的時候,你是知道情況的。我連季平陽的樣子都沒見過,如何認識?”她轉頭看了看柳兒,繼續說道:“也許,他另有目的也未可知。”
“另有目的?”柳兒不禁想不明白,一個和自己弟弟毫無瓜葛的女人,能有什麽利用價值。
“我也說不好,隻等明日看看結果吧。”鬱華錚歎出一口氣來。心裏暗暗想著,如果自己真的將這件衣服穿在身上去參加賞菊大會,那麽她勢必會成為今年賞菊大會中最受矚目的人物。她一向低調習慣了,可不想做那隻被槍打死的出頭鳥啊。
想到這裏,她淡淡的看了那件衣服一眼,最後轉身走進了內室裏。
柳兒一件鬱華錚看都不看這件名貴的衣服一眼,輕聲喚道:“小姐,您不試試嗎?”
鬱華錚淡淡的說道:“不用了,將它收進櫃子了吧。然後你便出去,將今日買來的那些布料做成衣服去吧。我乏了,先休息一下。晚餐不用叫我了。”
說著,鬱華錚便躺在內室的一張躺椅上麵。那躺椅做成了符合人體的弧度,上麵鋪著一張白狐皮毯子,躺在上麵甚是舒服。
柳兒不敢再說些什麽,隻是答應了一聲。雖然她平日裏和小姐最是親厚,但是畢竟現在的小姐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鬱華錚。如今的小姐,那迫人的氣勢,便讓她不敢再次開口了。
畢竟是秋天了,天氣比較涼爽,柳兒給鬱華錚身上蓋了一條被子。而後將紫霞羽衣收起來,小心翼翼的放進櫃子裏,而後輕聲走出了房門。走出去的時候,還貼心的不忘將門給鬱華錚帶起來。
室內終於安靜了,在這裏,鬱華錚似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鬆懈,隻是須臾之間,便睡了過去。
夜半,人聲萬物寂靜,隻聽的田間偶有幾聲蛙叫傳來。鬱華錚依舊睡的香甜,沒有醒啦的跡象。
她床頭的窗棱突然響了一下,鬱華錚驚覺的睜開了眼睛。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從窗戶飛了進來。悄無聲息,幾乎不發出一點聲響。如果不是鬱華錚本來驚覺就比常人高出十幾倍,想必也不會察覺出來。
她沒有動,隻是看著那個白影跳了進來,接著屋內的燈光一看,不是屈恒又是誰。她內心一陣怒火上揚,這男人竟然學登徒子一般,也闖她的閨房,當真是無恥。剛想發作,可是突然又一想,倒是想看看這男人究竟想做什麽。隨即便閉上了眼眸,準備一舉將他不軌的行為抓個現行。
屈恒穩穩地站在地上,輕輕將窗戶放下,這才轉個身來看向鬱華錚的所在。就見她依然如同是下午進來時候的樣子一般,躺在躺椅上,身上蓋了一條被子。
屈恒躡手躡腳的走到鬱華錚的麵前,慢慢的蹲了下去,借著桌上的燭光,仔細的看著麵前躺著的睡美人。
他一言不發,外麵從傍晚開始便北風呼嘯了起來,看來今晚定有一場雨。此刻風拍打在窗戶上,發出一陣陣哀鳴的聲音。卻相對於室內的安靜來說,顯得格外紛擾。
屈恒席地而坐,深深的看了鬱華錚一眼,聲音極小的說道:“錚兒,我究竟該拿你怎麽辦?你教教我好不好。”這聲音悲痛萬分,異常暗啞,像是訝異著極大的痛苦,讓他不得不來這裏發泄一下。
聽了他的話,鬱華錚的心似乎也跟著揪疼了一下。
黑暗中,他慢慢的伸手將鬱華錚的被子往上麵拉了拉,而後轉眸看了看旁邊的櫃子。接著開口道:“我知道,今日季平陽給你送了一件衣服來。那衣服太過華麗,不適合你。所以,我特意請水織坊剛剛趕製出來一件,是你喜歡的淡藍色。樣式不是很花俏,你明日穿定能合適。”話說著,他將一直拿在手裏的衣服放在了桌子上。
最後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見她沒有醒來,突然間鬼使神差般的將手給伸了出去。可是在距離鬱華錚的臉頰還有不到兩厘米的時候,他猛地住了手。
像是想到了什麽,用力將手握成了拳頭,再似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才將自己的手從她的臉頰上麵給縮了回來。
貪婪的看著她的美顏,而後起身,順著來時的路徑,再從窗欞裏跳了出去。
當他消失在空中的時候,鬱華錚的眼眸便已經打開了。她若有所思的看著窗戶的方向,而後皺了皺眉,起身掀開被子,走到了桌子旁邊,看著那件淡藍色的衣衫發怔。
雖然樣式普通不花哨,可是也不能說屈恒不用心。這件衣服首先是世間難得的蜀錦而製,蜀錦產於江南繡娘之手,據說一匹蜀錦要十幾位繡娘治上兩年方得一匹,及其珍貴。故而蜀錦一般都是華麗的顏色,很少有這樣淡淡的藍色。不張揚,卻讓人覺得幹淨清爽。
其次是這袖口處的花型,是一朵木蘭,袖口處的香味隔著老遠便能聞得到,同樣也是木蘭花香。讓人以為這朵木蘭是真的一般。放在這樣樣式的衣服上,倒真是起到了畫龍點睛之功效。如今這形色都是俱佳的,即便是放在明日的賞菊大會上,也定不會失了顏麵。且這淡藍色雖是蜀錦,卻也不會搶了誰的風頭。畢竟皇宮內院,這樣的裝扮也不能算是最奢侈的。
想到這裏,鬱華錚的嘴角不僅微微勾了起來。她伸出一雙水蔥似的手指,慢慢的用指腹摩擦著那衣服的料子。鼻息間聞著好聞的木蘭花香味。突然間,便覺得屈恒似乎依然在這房間的角落裏,隻是不出聲,不現身,幽幽的看著自己。
有了這個意識,鬱華錚猛地清醒了過來,轉頭看了看房間的四周,並沒有發現屈恒的身影,這才意識到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又淡淡的看了那衣服一眼,便轉身回到了床上,想繼續剛剛的美夢。可是這次卻翻來覆去了幾十次,怎麽也睡不著了。抬手看了看手指上的那枚玉塚,她慢慢的摩擦著。今夜,注定了要失眠的。
雨,突然間便開始瓢潑了起來,雨點打在窗戶上,流利做成的玻璃比打的劈裏啪啦響。那聲音沒有一點節奏,亂七八糟。正如同某個人的心,亂七八糟。雨一直下,夜,在雨的渲染下,顯得更加的深了。
翌日。天氣開始放晴,直到四更天鬱華錚才幽幽的睡去,所以此刻人人都已經醒來了,隻有她還在睡夢中。
柳兒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見著床上的鬱華錚還睡著,便轉身出去打了一盆水回來。剛下了臉盆剛剛想走,便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套她從未見過的藍色衣衫。那衣衫看起來並不繁瑣,可是衣料一見便是上等的。
柳兒覺得有些奇怪,怎麽會憑空多出一套衣服來呢。本著好奇的心,她走到了桌子旁邊,剛想拿起那件衣服仔細看看,就聽到鬱華錚的聲音傳來。
“柳兒。是你嗎?”她很少晚起,每次柳兒進來的時候早就已經起來半晌,坐在軟塌上看著書籍了。
柳兒縮回了手,連忙走了過來,給鬱華錚掀開被子,攙扶著她起來說道:“小姐,是我。隻是今日您好像起晚了。”
鬱華錚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頭,說道:“是啊,還不是昨日有隻貓兒挑跳來跳去的,害的我一直睡不著。”
她將屈恒比作貓,調侃著他。
柳兒顯得有些驚訝,皺眉看了看窗戶的外麵,說道:“鬱府有貓嗎?我怎麽不知道。”
“許是你睡的沉,沒聽見吧。那隻貓叫春叫了半宿,真是擾人清夢。”都怪屈恒半夜送什麽衣服,害她如今頭疼欲裂。
柳兒聽了這話,滿臉的擔憂,說道:“那柳兒今日讓下麵的長工到處找找,務必要將這隻貓給小姐找出來。擾了小姐的清夢,便是要關起來餓它幾天幾夜不可。”
鬱華錚好笑的看了看她,點著頭沒有再說話。
端坐在銅鏡麵前,柳兒給鬱華錚梳頭。桃木的梳子將鬱華錚的頭發一絲絲一縷縷的梳理整齊。隨後柳兒用自己的巧手將鬱華錚的長發往上麵挽了上去。但是大部分的頭發依舊是散在外麵,辮成各式各樣的發髻。最後再垂落在肩膀上來。
畢竟如今是未出閣的姑娘了,不比以前在平原王府的時候,是別人的妾侍。
柳兒一邊挽,一邊眼神飄向了桌子上麵,開口道:“小姐,桌上那套藍色的衣服是您今日要穿的嗎?”
鬱華錚順著她的目光,也用餘光淡淡的瞧上了一眼,最後將目光調轉到了別的地方。半晌,這才說道:“就這套吧。”
柳兒點了點頭,終是沒有將自己想問的問題問出口。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她已經知道鬱華錚的習性,什麽事情能問,什麽事情不能問。雖然她問了,小姐會回答。但是從小姐調轉的目光中,她可以感受得到,這個問題,她還是別問的好。
果然,她沒有問,小姐也沒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