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殿前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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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殿前爭辯
鬱華錚主仆仰頭看著岸上的一切,所見之處隻有幾個小太監在守著,依舊見不到其他人的人影。
相比剛剛的那個小花園,這才應該算是大禹國皇宮裏的禦花園吧。也隻有這樣的精致奢華,才值得天下各國的使者前來賞花。
兩人上了岸,迎麵走來了兩個太監,看了看鬱華錚身邊的那個小太監,二人便已經了然。
“鬱小姐請,奴才帶您到朝陽殿。”其中一個看起來年歲比較大的太監,用一種尖尖的嗓音說道。
聽的柳兒身上一溜雞皮疙瘩。宮裏的太監她們也見過了幾個,可都沒有這老太監的嗓音這麽難聽的。
鬱華錚點了點頭,心裏想著,這見皇帝一麵還真是不容易,要層層篩選,方才見到。無論是剛剛那個小太監,還是如今這兩個老太監,內力可都是不凡的主啊。
鬱華錚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麵,剛剛說話的那個老太監隨即跟上,另一個老太監繼續留守在岸邊,等待即將過河的人。
鬱華錚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了看跟在老太監後麵的柳兒,朗聲說道:“柳兒,還不趕緊跟過來,等會跟丟了,這皇宮可不是你能亂闖的。”
柳兒一聽趕緊跟上,繞過那個老太監,跟在了鬱華錚的身邊。
那老太監抬頭看了看鬱華錚,臉上的神色不變,並沒有說些什麽。依舊是恭敬的垂下了頭,默默跟在鬱華錚的身後。
三個人繞過一條小小的回廊,回廊的中央是蜿蜒而上的小小花園。園中盡是世上少有的菊花品種,比剛剛那個園子裏的更加珍貴。美人淚,七星報喜,鳳凰牡丹,墨雛菊,綠美人。應有盡有,沒一株都可以說是珍貴無比,千金難求。
過了這小小的花園便是廣闊的如同廣場似的空地。每一塊磚石都被鍍上了一層金光閃閃的金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樓台宇榭的瓦片都是用綠色的琉璃做成,從下麵向上麵仰望,隻覺得一片碧綠明亮,如同置身玻璃世界中。
樓角的神獸威嚴鼎立,傲視四方。不論多麽高貴的人,在它們的腳下都覺得自己渺小不已。
穿過了空地,前麵便是朝陽殿的大門。此時大門已經敞開,門口兩邊各站立了四五個侍衛。
每個人都是嚴肅以待,麵無表情的看向遠方。
待三人走近之後,門口的侍衛紛紛低頭,而後抬頭後用餘光打量起鬱華錚來。
鬱華錚淡淡的目光掃過眾人一眼,忽略著他們眸中的那抹驚豔,邁步走進了大殿裏。
整個大殿比外麵的奢侈一點不顯得少,件件金器擦得鋥光瓦亮,幾乎可以當作鏡子來照。
大殿裏的人員眾多,藍域國的藍毅太子及隨從,不知道何時合珠郡主已經到了。鬱華錚和她交鋒兩次都沒見她身邊有人,今日竟然跟了三個隨從在身邊。
之後便是季平原了,沒有看到季紫諾的身影,估計是因為傷勢過重,所以這次的賞菊大會便沒有參加吧。
在季平原的身邊,是溫柔且柔弱的連碧。連碧是季平原的表妹,按理說也算是郡主,可是卻一直沒有加封,究其原因卻是因為連碧是庶出的關係。即使被外麵的人傳言要嫁於季平原為王妃,卻也不見皇上多看她一眼。
如今,她端坐在季平原的身邊,一雙美眸時不時的看向皇上,討好的意味不言而喻。
這些人,鬱華錚隻是淡淡的掃過一眼,便轉過了目光。突然,她淡然的眸子在看到一個人的背影時,瞬間變得無比冷鷙起來。
那個人身穿一襲黑色的錦袍,上麵繡有龍的花紋。這樣的衣料,這樣的樣式,一看便知是大禹國太子所著服飾。
雖然他衣著華貴,頭上玉冠華麗不菲,但是這都不是鬱華錚注意到他的原因。她望著他的背影,一股濃烈的熟悉味道侵入她的心。那種欺瞞的滋味瞬間便讓她的眸子變冷了幾十度。
在她的身邊的柳兒不明所以的看向鬱華錚,不明白剛剛還和自己開著玩笑的小姐,隻這一刻便硬冷了起來,讓人不敢靠近分毫。
鬱華錚的眸光被長長的羽睫攔住,默默的斂下眸,也掩蓋住自己的情緒。
眾人在鬱華錚進殿的時候便停止了談話聲,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一身藍色蜀錦華衣,雖沒花哨的絲帶盤扣,卻樸素中帶著奢華,淡雅中帶著傲氣。
她一張豔若桃李的絕世容顏,螓首蛾眉,眉如翠羽,她小巧的臉上凝聚著不符合這個世代的美。張揚而淡然,桀驁而恬靜。這樣矛盾的美麗,幾乎在瞬間便讓在場所有的女人沒了光彩。
這一刻,天地都為了她而安靜,這一刻,不論男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首座上的皇帝此刻正與皇後說著話,看到鬱華錚的那一秒便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皇上看起來威嚴的很,和鬱華錚想象中的一樣,大概五十歲左右。他鬢邊發白的頭發讓他看起來更加嚴肅。嘴角的那抹堅毅大概是在皇位上久了的人才會有的。
皇後端坐在皇帝的身邊,是個十足的沒人胚子。有些珠圓玉潤的身體無論在任何場合下都能久久保持一個動作。她眉如遠山,唇紅齒白。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是看起來保養得當,也就三十歲左右。不難想象,皇帝這麽多年來隻鍾愛她一人,是有原因的。
鬱華錚看過帝後二人之後,便款款而拜,朗聲說道:“民女鬱華錚,見過皇上皇後,祝皇上皇後順遂安康。”
她隻是行了一個常禮,並沒有下跪行大禮。這在大禹國禮儀上,算是不大敬之罪。
柳兒在旁邊冷汗一下子便出來了,她慌忙跪倒地上,本想為小姐求情,可是一見皇帝在上麵冷冷的看著自己,竟然連話都說不出口。
她本以為自己受到小姐的熏陶,膽子也比較大了。可是如今來到皇宮,一進這朝陽殿後,肅穆的殿堂已經讓她噤若寒蟬。又是第一次見帝後,如今得見天顏,皇家風範,威懾萬分,一下子便將她嚇到了,不由自主的便跪倒在地上。
可是反觀小姐,她雖然沒有行大禮,但是卻也常禮周全,無半分惶恐。雖然心裏讚歎小姐的膽量,可是卻也同時為她擔憂不已。
合珠郡主輕哼了一聲,喃喃的嘀咕著:“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什麽東西。”隨後嘴角一撇,輕蔑的掃了鬱華錚一眼。
鬱華錚直起身子,仰頭看上坐在上麵的皇帝,眼角的餘光掃了掃那個黑衣太子。就見太子側過了半張臉,遲疑了一下後,便沒有再轉過來。看到這裏,鬱華錚眸中的冷鷙又加重了幾分。
“鬱華錚?”皇帝渾厚的聲音響起,目光中的威懾如若換做旁人,早就跪地瑟瑟發抖了。“你就是這幾日棉城裏傳的沸沸揚揚的鬱華錚?也就是平原的那個十二妾嗎?”
他的嗓音低沉,但是因為內力充盈,即使不高的音調,也能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能聽到。
鬱華錚從太子身上將視線拉回,轉頭看著皇帝回道。“皇上所言有誤。”
“哦?”皇帝眯起了眼眸,威嚴的看著鬱華錚。他眉心一挑,那神情和季平原竟然如出一轍。“你倒是說說,朕哪裏有誤。”
整個大殿裏寂靜異常,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皇上剛剛說民女是平原王的十二妾,此言差矣。一月前,平原王已經將民女休了,民女如今隻是民女,並不是什麽十二。”鬱華錚淡淡的看著皇帝,一字一句的說著。
她最反感的便是什麽二,十二。在她從小到大的認知裏,人,最不能犯二。不然在接受任務中,勢必會以失敗告終。
就鬱華錚來說,十二妾也是她這輩子恥辱的標誌。有名無實,讓人譏諷嘲弄了三年,如何不恨透這個稱呼。
“大膽。”皇上聲調突然抬高,冷冷的看著下麵的鬱華錚,開口喝道。
整個大廳裏更加寂靜無聲,每個人都緊張的看著皇上,心裏暗暗猜測著,如此膽大妄為的鬱華錚,皇上到底要如何處置她。
鬱華錚不卑不亢,依舊仰頭看著皇帝。清冷的眸子不含任何情緒,朗聲問道:“請問皇上,民女如何大膽?”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嘩然。無不詫異的看著鬱華錚。本來以為鬱華錚會跪地求饒,誰知道竟然膽敢反問皇帝。
如此大膽的言行,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
依舊是一身藍衣的藍毅眯眼看著鬱華錚,從她剛剛進門的時候,他便看到了她身上的那襲藍衣。這藍衣蜀錦,世間隻此一匹。此前便傳言說在天下智者元貞大師手中。
據說這蜀錦剛剛製成的時候,元貞大師還是俗家弟子。是江南一帶有名的風流才俊,有一位堪稱天下女子典範的淑女為紅顏知己。可惜天妒紅顏,女子在一次意外中落江而亡。
從此元貞大師便放棄俗世,專心禮佛了。而他手上剛得的這匹藍色蜀錦,最終舍不得丟棄將其帶走作為思念。
如今已經過了將近十年時間。到底為何這匹藍色蜀錦會在鬱華錚的身上,藍毅著實想不通。難道,鬱華錚的蛻變和元貞大師有關不成?
可是大師一直雲遊四海,近一兩年來更是去了西陲小國和蠻荒之地,如何能來大禹國指點鬱華錚呢。
皇帝眼眸一眯,看著鬱華錚的眸子突然間清亮了很多。眸中帶了一抹審視,說道:“鬱華錚,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啊。竟然敢這麽跟朕說話。”
殿堂裏一陣安靜,好似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得見聲音。鬱華錚靜靜的看著他,也沒有說什麽,隻是眼角眉梢多了一抹笑意。
“不過。”皇帝再次開口,滿室的人抬頭看著他。“你這丫頭倒是和屈恒那小子挺像,很久沒聽到有人敢這麽跟朕說話了。”
“季叔叔在說誰和小侄像啊。”郎朗的聲音似是殿外飛來的朝霞,瞬間便將整個朝陽殿點亮了數分。
鬱華錚沒有回頭,卻在下一秒,鼻息間充斥著那熟悉的木蘭花香味道。她眉心一皺,便已知屈恒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太子哥哥。”合珠郡主上前一步,剛想奔過去,卻突然意識到什麽,停下了腳步。但是目光卻從未從屈恒的身上移開過。
“還真是不能背後說人,剛一提賢侄,賢侄就到了。好在我沒說你什麽壞話。”看到屈恒,皇帝突然放鬆了很多,嘴角噙著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容,開起了玩笑來。
“季叔叔真要說小侄壞話,小侄也隻能生生的受了,難不成還去扯季叔叔的胡子不成?”屈恒婉轉一笑,衝著皇帝一挑眉。
“你這小子,竟然還記得這陳年舊事。如今長大了,再想扯季叔叔的胡子,季叔叔可要治你的罪了。”皇帝笑著擺了擺手,讓屈恒入座。
屈恒轉眸一看鬱華錚,再次笑著開口道:“季叔叔,這鬱華錚是小侄心儀之人,可否準許我們坐一起呢?”
他臉上是一抹不羈的笑容,語氣中帶著一抹傲氣。他一身白色錦衣,風華無限,迎立在殿堂上。
屈恒此話一落,周圍便噓聲一片,暗暗讚歎他語出驚人。眾人皆知屈恒太子有潔癖,曾經有一日換十件錦衣的記錄。更甚至女人不得近身三尺以內。就連眾所周知的西疆內定太子妃合珠郡主,都從未碰到過屈恒半分。
如今,他親口承認自己有了心儀之人,眾人皆是一愣,不由得訝異萬分。
鬱華錚皺了皺眉心,不耐煩的瞪了屈恒一眼。
“屈恒,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藍毅首先跳起來,冷冷的看著屈恒,又轉頭看了看鬱華錚。
“藍毅太子,怎麽,你有意見嗎?”屈恒隨手一揚,突然手上出現一把古樸的折扇,同樣的木蘭香,隨著扇子一晃一晃的,味道鑽進鬱華錚的鼻息裏。
她微微抬腳,拉開了一點距離,想將那惱人的味道從自己的身邊拋開。奈何那味道似乎如影隨形,好似在她的衣衫上也同樣留有這樣的味道。
“季叔叔是一國之君,雖然疼你,但是你也不可造次。如今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女人是你的心上人,你不覺得不妥嗎?”藍毅振振有詞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著。
他也不知為何,當聽到屈恒在天下人麵前說出鬱華錚是他的心上人時,竟然按捺不住的站起身來,非要反駁他不可。
屈恒挑眉回看他,臉上是狐疑的神色,反問道:“有何不妥?還請藍毅太子賜教。”
“至於賜教,倒是不敢。但是自從你上殿以來,是否又看過合珠郡主一眼。畢竟,這才是你內定的太子妃人選,不是嗎?”藍毅伸手指向合珠郡主,成功將所有的人目光拉向了那個一直沉默著的紅衣女子。
“藍毅太子此言差矣,是誰說過,合珠是我的內定太子妃了?我屈恒都為曾承認過的事情,何來內定了?”屈恒兩手一攤,表示自己的無辜。
合珠郡主眉心一動,眸中出現了一抹哀怨的憂傷。一股難堪和心痛的感覺猛烈的襲擊著自己。她臉色瞬間蒼白,眸中的氤氳開始彌漫。
合珠郡主素來是個堅強的女子,今日如果不是因為屈恒的話,萬萬不會如此脆弱。這是整個朝陽殿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哦?”藍毅做了一個很誇張的驚訝狀,而後轉頭看了看合珠郡主,開口訝異的問道:“合珠郡主,這是真的嗎?”
他誓要將合珠郡主給拉下水,屈恒他想抱的美人歸,想的還太過於簡單。
合珠郡主一怔,抬眼看了看藍毅,又轉眸看了看屈恒,問道:“太子哥哥,你就這麽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