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鴻門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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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按照慣例是與專家們舉行會餐,等到會餐結束後,趙東升才坐車,領著吳雯和周軍前去老廠長請客的那家酒樓。
    走進酒樓包廂的時候,趙東升看見老廠長等人還沒有吃飯,正圍坐在空蕩蕩的餐桌旁說著話,好像在議論趙東升會不會來,見他進來了紛紛站了起來。
    令趙東升感到有些意外,但同時又順理成章的是方芳也在,局促地立在老廠長身旁,顯得非常緊張。
    不僅方芳,方芳的父親方偉民也來了,對趙東升幫助魯曉娥表示了誠摯的謝意。
    “趙廠長,喜歡吃什麽菜?”趙東升與方芳父女寒暄了幾句後,領著吳雯和周軍在老廠長另一側的座位坐下,老廠長笑著將菜單遞給了他。
    “我來之前已經吃過了。”趙東升不動聲色地將菜單放在桌上,神情嚴肅地望著老廠長,“我這次來,是想知道報紙上的新聞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老廠長見趙東升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不以為意地向趙東升微微一笑,然後衝著立在一旁的女服務員說道,“告訴王胖子,將店裏的特色菜都拿過來,今天這裏有貴客。”
    “不用了,我們等下就走。”女服務員聞言起身走向門外,趙東升見狀連忙喊住了她。
    “趙廠長,你吃飽了,我們可還餓著呢。”女服務員不由得停下腳步,扭頭望向了老廠長,老廠長笑著向趙東升說了一句,然後朝著她擺了擺手,女服務員隨後離開了。
    “現在,你可以給我一個交待了吧。”等女服務員走後,趙東升麵無表情地向老廠長說道。
    “趙廠長,你知道我們廠有多少人嗎?”老廠長微微一笑,問趙東升。
    “這與我有關係嗎?”趙東升的眉頭皺了一下,冷冷地問,他很清楚,老廠長下麵要進行感情攻勢了,於是想看看他用什麽辦法來說服自己。
    “我們廠原本有職工四千一百二十三名職工,不過一年來能走的人都走了,現在隻剩下三千六百六十五人,退休職工一千兩百一十九。”老廠長見趙東升不敢興趣,於是自顧自地在那裏說道,“建國初期,為了支援江南省的經濟建設,我們廠裏的人從自全國各地匯集於此,可謂五湖四海皆兄弟,三十多年來為了一機廠發展無怨無悔地奉獻了一切,有的人甚至長眠於此。”
    “我很欽佩老前輩們的奉獻精神。”趙東升很清楚像一機廠這樣的國企無不凝聚了無數職工的青春與汗水,於是沉聲說道。
    “趙廠長,你應該知道,即使一機廠沒了,我也能受到國家很好的照顧,按理說我已經退休了,不應該再管廠裏的事情,可是我實在不忍心看見一機廠就這麽垮了,更不願意那些為廠子奉獻了一生的老夥計們退休後沒了保障,不能安度晚年。”老廠長苦笑著望著趙東升,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落寞。
    “我相信你們市裏會妥善安置的。”趙東升沉吟了一下,神情嚴肅地回答,他明白老廠長是在向他訴苦,但卻不能接這個話茬,畢竟他是黃州的幹部,而不是江州的幹部,江州的事情他即使想管也無能為力。
    “市裏準備將我們廠的人分流到別的廠子,以市裏目前的狀況來看,市裏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老廠長讚同趙東升的說法,不過對職工們的前途感到擔憂,神情黯然地說道,“現在已經是市場經濟了,競爭越來越激烈,國內企業的現狀我想趙廠長比我更清楚,如果那些廠子以後也陷入了困境的話,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
    “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趙東升感到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老廠長能看得這麽長遠,於是不動聲色地說道。
    進入九十年代後,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外資大量湧入,國內的市場受到經濟嚴重的衝擊,使得大量國企改製的改製,倒閉的倒閉,職工紛紛下崗,是國內企業最困難的時期。
    “是呀,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老廠長聞言,神情黯然地感慨了一聲,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所謂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家瓦上霜,一機廠的事情與趙東升無關,趙東升自然不關心一機廠職工的命運了。
    聽到老廠長的這聲無奈的感歎,屋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一機廠的人已經感覺到了趙東升不想介入一機廠的事務,因此一個個的神情充滿了失落。
    這時,包廂的房門開了,幾名女服務員端著涼菜走了進來,擺放在了餐桌上。
    “趙廠長,菜已經上來了,喝兩杯吧。”老廠長感覺現場的氣氛有些壓抑,於是微笑著向趙東升說道。
    趙東升聞言沉吟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他要給老廠長一個“說服”自己的機會。
    女服務員隨即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兩瓶茅台拿了上來,這兩瓶酒是老廠長第一次成為全國勞模的時候省裏獎給他的,他一直沒舍得喝,今天特意拿來招待趙東升。
    就在涼菜上來後不就,熱菜也相繼端了上來,酒樓廚房早已經將炒菜的食材準備好,老廠長一吩咐下去,廚師們就開始烹飪。
    “趙廠長,你能大駕光臨,本小店真是蓬蓽生輝。”菜上齊後,一個光頭胖中年人端著一杯酒走了進來,笑眯眯地向趙東升說道,“趙廠長,我代表我們全酒樓的員工敬你一杯酒,感謝你在巴黎給咱們國人爭了光。”
    “這是酒樓的王老板,一機廠子弟。”老廠長向趙東升介紹著光頭胖子,語氣中有幾分自嘲,“不瞞趙廠長,我們一機廠的賬戶上現在沒有一分錢,如果不是王老板免單的話,這頓飯我們幾個準備掏錢湊了。”
    光頭胖子就是老廠長先前口中的王胖子,八十年代初辦理了停薪留職,在江州市開起了小飯館,逐漸有了這家規模不小的酒樓,是一機廠有名的成功人士。
    王胖子在別人麵前是王老板,可在老廠長麵前那就隻能是“王胖子”了,豈敢擺老板的架子。
    “張叔,趙廠長這樣的貴人能來酒樓吃飯是我的榮幸,多少大酒店請都請不來,況且他又要注資咱們一機廠了,是咱們一機廠的恩人,我理當盡地主之誼。”王胖子聞言,笑著向趙東升舉起了手裏的酒杯,“趙廠長,我先幹為敬。”
    說完,王胖子一仰頭,咕嘟一聲,將酒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王老板太客氣了。”趙東升見狀站起身,也喝幹了自己酒杯裏的酒,瞅了一眼老廠長後,淡淡地說道,很顯然王胖子不清楚所謂的他注資一機廠是怎麽回事,不過為了老廠長的麵子,他也就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王胖子此次前來是專門來見大名鼎鼎的趙東升的,喝完酒後就知趣地離開了,他知道趙東升和老廠長有重要的事情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