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夢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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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老娘剛開始還有點食不下咽,黃母很同情地給她夾了幾次菜:“多吃些”, “燕的菜做得特別好吃”,“誰家沒有個吵吵鬧鬧的事兒呢”,慢慢勸慰下,她很快便忘了剛才的難過,不僅放開肚皮吃飽了,還眉飛色舞地給親家母講她今天早上跳廣場舞,是在第一排領舞的。
    黃母吃驚地看著親家,心裏暗暗感歎她還真是心大,林燕見暗示了好幾下,老娘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一噴上來,什麽都會忘了的,不由得羞憤異常。林月華狠狠橫了奶奶幾眼,可惜對方看不見,她心裏特別特別同情姑姑,及至發現姑姑挽著奶奶胳膊,似乎想把她強行帶出去,也趕緊過來幫忙,她抱住林老娘另一個胳膊,看了姑姑一眼,林燕見侄女竟然能明了自己的心意,非常感動,點點頭,兩人一起使勁,總算把林老娘拉扯著出了家門。
    林燕把老娘塞進車裏,自己做到駕駛室裏,看月月也爬進來,擋在老娘身邊,這才點火發動車子:“娘,有你這麽丟人的嗎?剛進門哭哭啼啼,和我爹生的什麽氣,都能大言不慚地說出來,我婆婆安慰你幾句,你這麽快就能好了傷疤忘了疼呀,現在又噴什麽跳廣場舞,馬上就過年了,你不收拾家務,讓老頭一人在家洗洗涮涮,你到底算什麽人?你在家愛做什麽做什麽,還把人丟到我家裏。”
    “就是,奶奶,你不要麵子。姑姑可沒這麽厚的臉皮。”林月華不說話還罷了,她一張嘴,可比林燕損多了,林老娘又想起飯前被孫女訓的事兒。她粗粗地喘了幾下。指著孫女,把剛才的事兒給林燕學說了一遍。
    “燕,你說說,你弟弟把女兒放你這裏,你把她帶成什麽樣兒了?小小年紀嘴巴這麽毒辣。”
    林燕沒說話,唯恐影響開車,不過,幸好路上人不多,不一會兒就到了新苑小區。她停好車,這才扭頭看著身後的老娘:“月月嘴巴毒辣,也沒有把你教出來?你怎麽還有臉跟我婆婆說那些話呢?”
    “你。你,反了你了,有你們這麽當女兒和當孫女的嗎?”林老娘要下車,見林燕鎖著門打不開,氣呼呼地尖聲叫嚷起來。
    “娘,你別激動,我希望你回家好好想想,別一天什麽事兒都不過大腦,月月都看不起你了,你還有什麽臉到處噴水?收斂收斂。在家好好做點家務吧。”
    看到老娘還是撅著嘴不服氣,林燕開了門:“你走吧,今後和爹在家吵架了,不要來找我。”
    林老娘這才想起自己是怎麽跑出來的,她磨蹭起來。好半天才低聲請求道:“你去幫我敲開門。”
    林燕以前對老娘沒有辦法。隻好和稀泥,把事情抹過去了事。主要原因是她爹不給力,自己當女兒的,怎麽管老娘?就是責怪一場,有爹爹包庇,也是於事無補,現在老爹發威,她自然樂享其成,這會兒當然不會聽她娘的話。
    “奶奶,你別難為姑姑了,好漢做事好漢當,你自己攤下的事兒自己收拾。”林月華跑下去打開奶奶身邊的車門,“你快下來。”
    林老娘氣得眼圈都紅了:“月月,虧我以前那麽寵愛你。”
    “你行了吧!愛我就是把我往姑姑家一丟?每天黃奶奶給我做飯,你影子也看不見?”
    林老娘見找不到援軍,隻好自己去努力奮鬥了,她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地挪到大門口,拿出鑰匙開門,林燕見老娘進去,好一會兒沒有被趕出來,這才放心地開車轉了回去,她現在心裏很煩,不想見到父母。
    回家的路上,她特別想提醒侄女兒今後說話不要那麽刻薄,好歹那是她奶奶,最後,還是忍住了,自己溫婉又怎樣?還不成了一個任人揉捏的包子,培養出了這樣的極品爹娘和弟弟?自己若是和林月華一樣,也不會一輩子這麽多事了。
    回到家裏,楊樹灣的親戚又送東西來了,雖然還是牛肉羊肉兔子肉蔬菜等,也讓林燕覺得,黃家這邊的人,比她林家的好一些,雖然也不是什麽善良之輩,但總好過自己家人吃你喝你不謝你。重生將近十年,她努力改造,現在的林家人,比她前世好多了,幾個弟弟,基本算是正常人了。
    或許是因為日有所思,這天晚上,林燕一入睡就夢見了前世的事兒。林佳辰是個做裝修的,因為他長得白淨秀氣,這個行業又比較掙錢,還找了個小學教師的媳婦兒,兩人的日子過得還算幸福,後來有了一個小包子,剛開始是丈母娘幫忙看孩子,後來,人家太忙,回家幫兒子種葡萄了,林佳辰隻好把林老娘接了過去。
    沒多久,林佳辰就跑到林燕這裏訴苦:“姐姐,你幫我勸勸咱媽呀,她周末,見不得小俊多睡一會兒,小學教師每天早上都得起很早,晚上還有個孩子在身邊,小俊總是睡不夠。”
    林燕點頭,帶過孩子的人都知道,有個小孩子在身邊,晚上把尿、蓋被子、喂奶,總得起來好幾次,整個晚上沒法深睡,確實總覺的困的。
    林燕勸老娘:“娘呀,你周末為何老是要敲人家小俊的門?”
    “我,我,”老娘轉著眼珠子想了個借口,“我叫她起來吃飯呐,她奶孩子呢,不吃早飯不容易下奶。”
    “你沒想過她睡不夠也不下奶?小辰給你說過好多遍,讓你不要把小俊叫起來,你為何總不聽呢?小俊周末抱著孩子睡懶覺,你也輕鬆呀,做好了早飯,你想休息就去休息,想出去逛出去逛,搗什麽亂哪。”
    老娘不吭聲,但回去之後,依然在周末把兒媳婦叫起來,林燕想了想,明白了她的意思,打電話給弟弟:“咱娘周末把小俊叫起來,就是為了惹你們生氣好把她趕走。你想想辦法,最好讓她明白,必須死心塌地為你帶孩子。”
    林佳辰這才恍然為何好話說盡,娘還是這麽別扭,他威脅老娘道:“你要是覺得和我們住一起不方便,那你就把江江帶回家吧。”
    老娘一聽,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憑啥要我帶回去?”
    “小俊要上課,我也要幹活,你不幫我帶江江怎麽行?”
    “我,我……”老娘瞪著眼睛,“那是你兒子,憑啥要我帶?”
    “你——,好吧,娘,反正我把江江丟家裏,你帶不帶隨便。”林佳辰此時的眼光,跟要殺她一樣,大姐那麽說,他還有點不相信,沒想到他的娘,竟然真的會為了不看孫子,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林老娘在後麵的日子,依然和媳婦處處對著幹,小俊生氣了,讓自己媽媽接走了兒子,林佳辰從那以後,就特別討厭老娘。
    不過,這並不等於他不讓老娘幫忙了,比如他丈母娘家要收葡萄,小江江沒人照看,他還是會麻煩一下老娘的。林老娘做事特別絕,她唯恐兒子把孫子給了自己,就不接走了,死活不答應讓江江進家門,江江外婆去收葡萄,她竟然跑到親家家裏照看孩子,結果那天她抱著孩子出門聊天,到了飯點才發現親家一家不回來,直接在地頭吃了繼續幹活兒,她餓著還罷了,小江江餓得哇哇哭,她這才手忙腳亂開始熬稀飯。江江外婆家還是燒柴禾的,把她祖孫倆都熏得臉上黑乎乎,江江哭累了,睡了一覺起來才吃上飯,鄰居家的看到了,給小俊媽媽說了此事,事兒傳到林佳辰耳朵裏,他對老娘更是冷淡,後來幾乎不來往。
    在夢中,林燕還在自責:這都怪我無條件的退讓,老娘不管多賴,自己都肯照顧她,她這是有恃無恐,知道自己有依靠,才敢這麽對待媳婦的。
    前一世,我死了之後,老爹老娘沒人管,他們有沒後悔呢?夢中的林燕,還這麽分析著。
    林燕早上醒來,對自己這麽清晰的夢境感到驚訝,她心裏想,難道是自己對老爹老娘的態度不夠強硬,對他們太過姑息,老天爺這麽暗示自己嗎?可這一世,幾個弟弟也還不錯,不會出現父母將來沒人管的事兒了。
    她這個想法才冒出來,就被家裏的事兒給否定了,這一回不是林佳辰,而是林佳彬。
    馬上就要過年,林佳彬這天關門休假,老丈人打電話過來,說她丈母娘病得很重,讓他們把孩子接走。
    他們夫妻急急忙忙趕過去,才發現不但是丈母娘,連老丈人也感冒了,荊玉華留下照看父母,林佳彬把女兒月嬌帶回了自己家。
    “娘,你不上班了,今後就幫我帶嬌嬌吧,好歹你是奶奶呢,不帶一帶,孩子隻和荊家人親。”林佳彬看著女兒對父母疏離的模樣,心裏有點不舒服,便對老娘道。
    老娘前一天因為洗個床單被罩都和老頭能幹起來,現在一聽要帶孫女,比洗衣服更麻煩,更累,哪裏肯答應:“我,我,你姐還要我學做老年模特呢。”
    林佳彬有點不高興:“我姐那不是看你閑著嗎?若是你帶嬌嬌,她也不會做那個安排了。”
    “我,我,不行,我不會帶孩子……”生了六個孩子,她竟然這麽說,林佳彬抱起嬌嬌,掉頭就出去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