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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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炳奎正在找照片,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竄到了屋裏來:“秀姐來電話了,說十分鍾後再打來!俺媽讓俺叫你們去接電話!”小男孩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劉炳奎一聽這話,趕忙轉身一把把徐彩萍給抱起來,一邊跟葉楓說話,一邊朝外麵走去。徐彩萍家沒電話,每次她女兒打電話來,都是先打到村主任家,然後村主任家的人再過來叫他們,剛剛來的小男孩就是村主任的小孫子。
    葉楓跟著劉炳奎一起朝著村主任家走去,劉炳奎顯得有些吃力,汗嗒嗒直流,葉楓伸手接過了徐彩萍,抱著徐彩萍的瞬間,葉楓的眼淚差點下來,徐彩萍很輕,最多也就七十來斤的樣子,文靜已經算是一個骨感美的女人了,也有九十來斤。葉楓知道這位老人心裏的苦,她肯定還沒有忘記她的大女兒,那種痛苦,折磨了她十幾年了,以後,還會繼續折磨她。
    村主任家雖然裝著電話,不過,看起來也不怎麽富裕。
    葉楓把徐彩萍放在了凳子上,幾個人圍著一個破舊的電話,急切的等待著,大家誰都不說話,隻是盯著電話看,好像生怕說話聊天錯過了這個電話。
    電話終於在沉默了幾分鍾後響了起來,徐彩萍動作敏捷的接起了電話:“秀呀!你咋過了這麽久才打電話呀!你可想死娘了!”
    母女倆在電話裏聊天,劉炳奎巴巴的睜大著眼睛看著,那種神情就好像餓了幾天沒吃飯的人看著別人在有滋有味的吃狗肉,而他隻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一樣。電話打了有半個多小時,徐彩萍期間提到了葉楓,葉楓這才知道那個叫秀的女孩現在跟他在同一座城市,葉楓剛想讓徐彩萍把她女兒的聯係方式要過來,卻不想,那邊已經掛電話了。葉楓過去看了看電話,沒有來電顯示,村主任的兒媳婦說為了省錢,他們沒要來電顯示。
    從頭到尾,劉炳奎沒說上一句話,葉楓看得出來,劉炳奎很失落。
    “秀咋說?”劉炳奎問徐彩萍。
    “說她最近這段時間比較忙,過幾天會匯錢過來!”
    劉炳奎一聽要匯錢過來,眼睛一亮,卻不想,徐彩萍給了劉炳奎一巴掌:“老東西,我告訴你,錢匯過來了,你不能動,我得給女兒攢嫁妝!”
    “當然,當然!”劉炳奎敷衍的說道。
    到了家裏,葉楓把徐彩萍放下,徐彩萍讓劉炳奎去做飯,徐彩萍在床褥子下麵摸了半天摸出了一個小袋子,從裏麵拿出了一疊紙:“孩子,你幫我看看,這裏有多少了?我算著,應該有兩萬多了!”
    葉楓接過來一看,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了,徐彩萍以為是存單,其實根本就是幾張白紙,徐彩萍眼睛看不到,看來,她是被騙了。
    “對,沒錯,兩萬二!”葉楓眼睛紅了。
    “哈,可能是我記錯了,我記得有兩萬三!應該是上次買藥用了一千!”徐彩萍接過“存單”,重新放好,拉住了葉楓的手:“孩子,這些年,你幫了我們很多,大媽很感謝你,以後,你就不要再匯錢了。”
    “大媽,沒事!”
    “孩子,大媽不怪你,從一開始就沒怪過你,這事情,就算你有錯,十幾年了,多少債也都還清了。”
    葉楓眼淚下來了,他可憐這個女人,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早早的走了,小女孩匯錢回來,卻被丈夫給私吞了,葉楓現在才知道,那個叫秀的女孩為什麽那麽恨他父親,為什麽電話裏一句話也不肯跟他說。
    葉楓從兜裏掏出了五千塊錢,這是他來的時候帶的,他偷偷的塞在了床褥子下麵,慢慢的起身了,他朝著徐彩萍深深了鞠了一躬,他要走了,他得離開這裏了,他不想責怪任何人,劉炳奎雖然可惡,可他也是失去了女兒的人,他雖然氣憤,隻能強忍了,他早就知道劉炳奎是個什麽樣的人,要不然,不會這十幾年來,都是匯錢給徐彩萍。臨走前,他想看看那個叫秀的女孩的照片,他拉開了抽屜,翻找著照片,但是,葉楓失望了,裏麵都是小女孩小時候的照片,長大之後的照片一張也沒有。
    “大媽,你小女兒長大後的照片怎麽沒有?”
    “有幾張的,在那個新相冊裏。”
    葉楓找了,還是沒有。
    “沒有呀!”
    “會不會是她上次回來的時候拿走了?”徐彩萍告訴葉楓,一個月前,女兒回來過一次,陪了她幾天,之後就離開了。
    葉楓覺得可能真是她拿走了,可為什麽留給家人的照片要拿走呢?
    葉楓翻看著照片,裏麵有姐妹倆的合影,照片裏,姐妹倆滿臉的笑容,姐姐親熱的摟著妹妹,妹妹的頭靠在姐姐的肩膀上,那個時候的她們,應該是最幸福快樂的......
    葉楓看著小女孩的照片,臉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小女孩沒讓他失望,她考上了大學,有出息了,還很孝順媽媽,時常回來看媽媽,還打電話回來。有機會,葉楓真想見她一麵。
    “大媽,你女兒叫什麽名字?”
    “劉秀!”
    “劉秀!”鄉下人起名字不講究,姐姐叫劉麗,妹妹就叫劉秀,秀麗秀麗!是想女兒長得漂亮!唉!可他們不知道,女兒漂亮的容顏卻害了她們。
    來過之後,葉楓的心變得更加沉重了,他沒有跟徐彩萍道別,他不想再說謊話騙她了,他隻希望她能活得開心,他不能告訴她那兩萬塊錢沒了,他怕他忍不住在徐彩萍的麵前揍了劉炳奎。他來到了廚房,劉炳奎正在一邊咳嗽一邊燒飯,葉楓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衝進去質問他那些錢去了哪裏了?可是,看到他那個樣子,葉楓又於心不忍了。
    葉楓轉身,又看了一眼這破落的所在,他知道,他挽救不了這一家人的人生,這一切,或許早就注定了,就算劉麗現在還活著,也無法改變這一切,更何況他。他能做的,隻能用錢讓他的心,不再那麽愧疚。
    葉楓站在村口,他知道,這次離開,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忍不住又多看了這個小村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