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慈不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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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的氣氛非常壓抑。
不過還是得有人談,有人麵對那幾張悲傷而憤怒的臉。
王姐果然是人力資源部的幹將,說話柔聲細氣,很是獲得了邱夫人的一些好感,賠償金額降到了700萬,可這也是公司萬萬不能承受的。
邱夫人決定當天下午去醫院的太平間看看邱總,於是談判暫停,約定明天的上午10點繼續再談。
善後小組回到公司之後開了個碰頭會,大家臉上也都是悲傷而無奈。
鄭凡星去找麥良新匯報,答案很明確,這麽大的金額,他也做不了主,還是找彭總吧。
這不是踢皮球嘛,不過鄭凡星沒有辦法,家屬明天還等著回話呢。
彭海亞不在公司裏,他隻好撥通了老板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鶯歌燕舞的聲音,彭海亞似乎在陪什麽重要的人物,他不耐煩的聽完了鄭凡星的報告,然後壓低聲音說:
“小鄭,公司隻能按照法律框架來辦嘛,50萬,不能再多了。”
“可是,彭總!那家人的確很可憐啊!”
“可憐?我不可憐嗎?你不可憐嗎?千千萬萬的人都那麽可憐,我們怎麽管?不行就讓他們去法院告!現在是法治社會!”
“彭總,我覺得是不是還是有點人道主義敬神?畢竟邱總為公司付出了那麽多。”
“好好好!哎呀,小鄭啊,我本來是要好好培養你的!你呀!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做人不能見誰可憐誰!這一點你還年輕,以後心腸要硬一點,不然怎麽成大事?好吧,這次看在你的麵子上,那就再加10萬,賠60萬吧,60萬必須搞定!”
鄭凡星沒有辦法再說什麽,隻好掛了電話。
難道彭海亞說的對嗎?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但是如果按照60萬的價碼去談,談崩是肯定的了,差別太大,而且可能直接談崩,邱夫人那兩個表哥,還有她父親,那可都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家屬還沒有讓火花遺體,如果到時候再拿遺體做文章,那就更難辦了。
而且那表哥還說,更多的家屬可能要過來,邱總的父母,還有七大姑八大姨,雖然他們夫婦兩人都是獨生子女,可外圍的親戚不少呀,要是全來了,在公司大鬧一通,後果簡直是一發而不可收拾。
表哥還說了,賠償的事情處理不好,網上的報道立即跟上,讓大家看看海亞地產到底是個什麽貨色的公司!
現在的情形,總裁已經下了決心,60萬,多一分不給。
家屬那邊要700萬,看上去態度也很堅決。
而善後小組夾在中間,必須彌合兩者之間的鴻溝,鄭凡星作為善後小組的組長,自然壓力最大。
麥良新啊麥良新,果然給了他一個燙手的山芋!
或許因為公司方麵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第二次談判的氛圍稍微緩和了一些,這一次鄭凡星也打悲情牌,講了一大通公司的困難,但也表示會盡力的爭取,然後就留下王姐和其它幾人繼續談,自己溜了。
他實在看不得大肚子女人那悲戚戚的樣子。
賠償金額談到了600萬,算是有進步。
之後又進行了第三輪,第四輪談判,鄭凡星充分發揮了善後小組各人的特長,比如王姐的親和力,小李的軟磨硬泡,短袖哥的裝瘋賣傻。
但因為遺體還一直在醫院太平間存放,死者也需早日入土為安,談判不可能無限期的推延下去。
在談判過程中,家屬們也知道太高的金額不可能得到滿足,可麵臨的實際困難也是那麽沉重,最後痛下決心,將賠償金額降到了300萬元,實在不能再低了。
如果不能給孩子們一個保障,邱夫人不能原諒自己。
善後小組再次開會,一片沉悶。
鄭凡星首先打破了寂靜,“如果東河埠這個項目順利完工,項目組能拿到多少獎金?”
這個項目在公司不算小,而且有小流域項目的補貼,盈利能力還是可以的,獎金應該不少。
項目組的同事算了一下,回答道:“200萬左右吧。”
這些獎金是給項目組的,由項目總進行分配,大部分的項目是按大家的貢獻進行分配,也有個別的項目總是自己拿大頭,給幹活的隻是塊兒八毛的。
鄭凡星做了決定,“拿出180萬來做賠償金吧。”
“可,離項目結束還有不少時間,預支這塊錢,恐怕?”
鄭凡星斷然道:“這個我去和彭總說,問題不大。這個錢,加上補償的60萬,一共240萬,還差60萬啊。”
王姐說:“要不我們再和家屬談談?”
“沒有用的,家屬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恐怕不會再談了。這樣吧,邱總是大家的好同事,他這一走,家裏麵的確是困難,以工會的名義,發一個倡議吧,請公司的同事捐點款,能捐多少捐多少吧,加上那240萬,就算是最後的賠償金了。”
這個方案大家一致同意,然後就分頭行動了。
對於預支項目獎金的事情,彭海亞沒有提反對意見,畢竟那錢肯定要下發的。
工會對全公司的人進行了發動,包括總部的,還有各分公司,並且隨送了一份感人至深的倡議書。
兩天的時間下來,捐款額竟然達到了驚人的65萬元。
眾人拾柴火焰高,還是人多力量大啊!
不管什麽時候,發動群眾的力量,能解決很多問題。
賠償金一共305萬,超出了預期5萬元,邱總的家屬終於滿意的回去了,善後工作也告一段落。
這幾天鄭凡星的壓力很大,不過終於取得了一個不錯的結果,他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如果此事處理不好,家屬在公司鬧起來,自己作為新提任的總裁助理,恐怕也很難再幹下去了,這恐怕就遂了麥總的意。
天氣已經要熱起來了,鄭凡星心情放鬆去猛河邊上走走,沒有叫上短袖哥,就一個人溜達溜達。
夜晚的猛河很平靜,河水緩慢的流淌,水麵上映著兩岸的燈光,就像一條光滑的深色綢緞。
鄭凡星在一棵垂柳下麵坐下來,點燃一支煙,想和沉默的猛河水說說心事。
忽然在不遠處的灌木叢那裏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我懷孕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急切的問:“怎麽回事?”
這聲音有些熟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