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郭起的左海連看都沒看郭起一下，說道：“小胖子，小心些，別夾著我老人家。”

    土耳其壯漢把一整隻腳抵在門底邊上，右手推著大門，左海這才不緊不慢地跨進門檻。左海連看都沒看郭起一眼，直接走過郭起，擦著愣在那裏的妘雨織和韓燁的肩膀，來到秦川跟前，“孩子，做人還是厚道一點比較好！”

    李軍醫忽然出現在秦川身後，“知道你派人跟著我們，就沒讓小胖子通知你，土耳其的國際長途還是很費錢的？”說完李軍醫對秦川往屋內輕輕一擺頭，“甭理他，跟我過來。”

    於是秦川跟著李軍醫來到這棟房子的會客廳，韓燁和妘雨織也先後走過正在生氣的左海，最後走過左海的郭起，得意洋洋地仰天吹起了口哨。

    左海無奈地咽下一口氣，吩咐土耳壯漢留在外麵等著，以免嚇著這家人。於是土耳壯漢退出大門，並且把門關好。

    淺灰色的沙發對著兩間臥室的入口，其中一扇房門前停放著一張輪椅，一位消瘦而弱小的老頭坐在輪椅上。老頭的腿上蓋著一張毯子，看上去精神狀態不錯，口齒也很清楚。

    秦川他們心裏清楚，尋問剛開始不久。

    留滿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從沙發上站起來，稍稍打量了一下剛剛進來的幾個人，李軍醫介紹說：“我們是一起的，你繼續說，不必在意他們。”中年男子點頭後，又開始用不是很流利的英語回答著李軍醫的問話。

    “爺爺自從行動不便之後，都是由我替他去打掃那棟房子的，雖然我不清楚是為什麽，不過我從記事起，我爺爺就一直這麽做。”

    挨著中年男子坐的李軍醫繼續問道：“冒昧的問一句，為什麽這幾天沒有去？”

    中年男子：“因為前天去的時候，看到一夥凶神惡煞的人進去亂翻東西，我不想惹麻煩，所以暫時沒去。”

    李軍醫微微點點頭，然後問道：“我們想請教老人家幾個問題，你看行嗎？”

    “當然可以。”

    李軍醫看著九十多歲的老人，用英語問道：“我想知道，你和那棟房子的主人是什麽關係？”

    中年男子把李軍醫說的話翻譯成土耳其語，老人很快聽懂了。他張合著上下嘴唇，幾顆牙活潑地在嘴裏上下跳動著，他慢條斯理地吐著每一個土耳語言。坐在沙發上的中年男子跟著翻譯老頭的每一句話，“我是他的仆人，當年沒有飯吃，眼看著我就要餓死街頭了，是我的主人救了我。從那以後，我就一直跟著他。”

    坐在李軍醫身邊的秦川問道：“那你還記得，你的主人是為什麽而失蹤的嗎？”

    中年男子繼續翻譯著雙方的語言，“具體的細節我說不上來，隻記得我十幾歲那年，主人不知道因為何事高興了好幾天，是非常高興的那種。半個月後，主人就把我帶到了埃及，為了當時的埃及之旅，還特意準備了好多東西。我們在埃及的一個農民家裏住下，每天都往城裏跑，還在當地尋找去往沙漠的向導和駝隊，說是為了穿越撒哈拉沙漠做準備。”

    老者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大約一個星期之後，主人準備出發了，我也準備好跟著一起出發。可是就在出發前一天晚上，主人突然告訴我，我不用去了，隻要留在這裏等他就行。還說，如果他沒有回來，就不用再等他，自己先回家。並且照看好他的房子，沒錢了就去閣樓拿那些古董變賣，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為未來的某一天，也許會有人想起他，從而讓他的靈魂得到解脫和安息。”

    說到這裏，老頭低頭將兩隻手心向上靠攏，然後再把兩隻手分別放在左右膝蓋上，低頭輕語：“真主保佑。”之後才接著說沒說完的話：“也就是那次的出行，主人再也沒回來，就連整個駝隊都沒有回來。三個月後，我才想著回土耳其，回來之後，我按照主人吩咐的隔幾天幫他清掃一次屋子，年複一年就到現在。”

    秦川：“你還記得你和你主人找的那個向導的名字嗎？”

    老人聽完翻譯沒有說話，歇了很久才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一直站在輪椅後麵的年輕男子忙接過中年男子端來的水杯，小心翼翼地喂給老人喝，待老人喝完水後，又開始講話了。中年男子接過年青男子手中的水杯放回桌子上，忙翻譯著老人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們向導的名字，但是你們必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李軍醫：“隻要不違背人義道德，我們一定盡力去完成。”

    老人聽到中年男子的翻譯後笑了，幾顆牙齒把老人襯托的越發可愛了。他認真地提著他的要求：“如果你們找到了我主人的遺骸，請帶回土耳其，我想好好安葬他。”

    郭起聽完秦川用中文小聲解釋之後，立馬就嚷了起來，“我去，自己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還帶著屍骨出來？那……”

    秦川用腳踢了一下郭起的小腿肚子，郭起連忙止住話語，扭頭看著秦川。秦川對郭起使著眼色，郭起這才沒有再多說什麽。

    李軍醫忙對中年男子說：“他就是個粗人，他的話你就別翻譯給老爺子聽了，還請你們原諒！”

    中年男子：“我雖然不懂中文，但也能理解那是句不太好的話，不過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所以這句話我不會翻譯的。”

    “即使你不翻，我也能猜到，不把遺骨帶回來也行。”老人噴了兩句土耳其語之後，朝著房間裏揮揮手。他身後的年輕男子突然跑進臥室裏，走出臥室時，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和一張舊照片。年輕男子把小盒子和舊照片放到老頭麵前，老頭大致看了一眼，便指了指李軍醫。

    於是年輕男子將小盒子和舊照片交到李軍醫手中，然後站回到輪椅後麵。老頭又開始說話了，中年男子翻譯著：“我知道讓你們帶著一具屍骨，是沒那麽容易離開埃及的。這個盒子裏裝著一條惡魔之眼項鏈，你們隻要把這條項鏈戴在主人脖子上，將他就地安葬就可以了。如此一來，主人的靈魂也會得到安息，我的靈魂也會得到安息。”

    老頭的神情安然了許多，指著李軍醫手裏的舊照片說：“還有這是當時出發時，我替他們照的照片。”

    “你的要求我們會盡力做到的。”李軍醫將舊照片塞進懷裏，然後打開小盒子，看了一下裏麵的項鏈。鏈圈到是很普通，項鏈的吊墜是許多顆碎鑽圍著人眼形狀的惡魔之眼，蔚藍色的眼瞳很是奪目。確認物品之後，李軍醫迅速合上盒蓋，將盒子拿在手中。

    老人聽中年男子的翻譯結束之後，心慰地點點頭，跟著就說出當年那名向導的名字，“哈裏傑·阿裏亞·穆罕默德·本，這是向導的名字。”

    秦川：“你還記得是哪一年去的埃及嗎？”

    “應該是二戰結束後，具體的日期不記得了。”

    秦川看著李軍醫，“我沒有什麽要問的了，你問問其他人還有什麽要問的。”

    左海拄著拐杖走進妘雨織和韓燁自然圍成的圍圈之中，看著老頭問道：“我想問最後一個問題，你還記得他是從哪裏開始出發的嗎？”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遍左海，接著又看了一下身邊的李軍醫。李軍醫衝中年男子點頭，“他也是我們一起的，你可以翻譯。”於是中年男子才把左海的話用土耳其語重複給老人聽，老人搖搖頭，“我一直待在農民家裏，沒有跟到尼羅河西岸，所以我不清楚。”

    左海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有些沮喪。李軍醫忙起身握住中年男子的手表示感謝。跟著秦川和郭起也從沙發上站起來，向中年男子和老人低頭表示感謝。就連一直站在旁邊的韓燁和妘雨織也是如此，隻有左海很不高興地轉身離開。

    緊跟著年輕男子把老人推進臥室，留下那個中年男子與李軍醫他們道別。六個人站在門外，看著中年男子關上大門，才轉身離開。

    已經退到車邊的土耳其壯漢，提前為出來的左海打開車門。追上左海與之並肩行走的李軍醫責備道：“你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夠嚇人的了，還板著個臉，你這是要嚇壞他們一家子？”

    左海：“你以為人家都像你那樣膽小？病的都走不了路了，還能算到我們會來。”

    李軍醫抓住打開的車門，對還沒上車的在海說：“是你太舅舅希望有後人替他收屍，如此不至於留在那裏的靈魂被蠶食。你到好，冤枉起一個忠樸。”

    “忠不忠他說了不算。”

    李軍醫鬆開抓車門的手，“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你還是趕緊上車，懶得看到你。”

    左海用他那僅存的獨眼對李軍醫翻了個白眼，然後坐進車子後排座上，跟著土耳其壯漢將車門關上。李軍醫同樣回了左海一對白眼珠，然後回到秦川他們身邊。

    李軍醫的左手，還握著剛剛老頭交給他的小盒子。郭起好奇地指著李軍醫手上的盒子，“再打開給我們看看是什麽寶貝。”(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