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傅書穎微微一歎，頗有一點無奈：“你呀，就是心軟。我知道，你看著薑蜜這樣，不想袖手旁觀，是不是？”

    “可是櫻櫻，她這次得罪的不是旁人，而是第一財閥啊！在這桐城，誰敢招惹厲家？尤其厲北城，霸道而又護短，你千萬不要為了薑蜜犯傻，不值得的——”

    傅書穎不厭其煩叮囑，擔心閨蜜又要插手，招惹嚴重的後果。

    然而，她不知道，這一次純屬多想。

    對於薑蜜的事，經過撕破了臉皮，薑櫻才不犯賤插手，隨意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知道了。”

    旋即，思緒一斂，察覺傅書穎左右一望，明顯心不在焉。

    “書穎，你在找什麽？”

    隨著她的一問，傅書穎有點不自然，聲音還是壓低：“沒什麽，我就是看看，江三公子人在哪裏。好奇怪，他竟然不在這裏，還想著讓你見一見……”

    見不見江深白，薑櫻不在意：“他可能聽說，表姐闖了禍，一時不想露麵。”

    “對哦，還是櫻櫻聰明，我就說呢！”

    瞬間，傅書穎一拍額頭，整個人恍然大悟。

    可不是，薑蜜馬上當眾道歉，以著難堪的方式。

    作為她的丈夫，肯定深感丟人，也就避而不見，這是人之常情。

    想通這點，傅書穎不知不覺翹起唇角，莫名有點愉悅。

    由此可證，兩人再無夫妻之情，真的就要離婚！

    而後，傅書穎回想月光下，男人那一低頭的溫柔，心跳失了節奏：“講真的，江三公子容顏，和你家白老師不分上下，你錯過真的好可惜——”

    薑櫻微微笑，不置可否。

    又聽傅書穎，繼續一說：“等到晚宴結束，我看看有沒有機會，和他再見一麵。”

    莫名的，薑櫻有些意外，閨蜜對於江深白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

    隻不過，現在這種場合，不太適合談論，隻好暫時壓下。

    同一時間，薑蜜靠著冰冷的柱子，雙手不由環臂，因著雨夜太冷，耐心終於用盡。

    “我說，狗東西……不是！厲北城厲大少爺，你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意？”

    眼看著，厲北城陷入沉默，不給一點反應，薑蜜隻好主動催促。

    這一催促不要緊，厲北城再一看著她，眼底泛著猩紅，氤氳著說不出的複雜。

    他像是看著她，又像是透過她，看著當年的她。

    總之，甚是毛骨悚然，迫使呼吸一窒：“你……”

    她再一開口，厲北城突然傾身，下巴近乎擱在她的頭頂，嗓音含著呢喃：“別看我，你別看我。”

    薑蜜……薑蜜：“？”

    頭頂緩緩冒出一個問號，薑蜜實在不知道，這是發展的哪一出。

    “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臨末，他極為緩慢，落下這一句，仿佛用盡力氣。

    對此，薑蜜點點頭：“嗯，你問。”

    她看不到，厲北城狹長眉眼一眯，戾氣一閃即逝，帶著最後的試探，希冀，緊張：“當年，我受傷的時候，你是不是……給我唱過什麽情歌？”

    “我給你……唱情歌？”

    立刻，薑蜜下意識一念，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我對著陌生人，不可能唱什麽情歌！”

    聽著她的語氣定定，厲北城薄唇一冷，眼底種種情緒翻騰：“是麽，我原本想著，你再唱一遍，就答應你的條件。”

    後知後覺，薑蜜也不愚蠢，察覺出了什麽：“厲北城，你可真奇怪，時隔四五年之久，連我有沒有唱歌，都還能夠記得。那麽，為什麽不承認，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厲北城身形一僵，搭在柱子上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跟著嗓音沉沉，反問一回：“你連自己唱的情歌，都忘得一幹二淨……那麽，我怎麽確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瞬間，薑蜜隻覺心煩意亂，語氣染上不耐：“喂，那是四五年前，還隻是一晚上發生的事情，誰又能記得清楚？”

    不曾想，頭頂上的男人，斂起一貫放蕩不羈，嗓音認真無比：“我記得，關於那一晚，凡是我清醒之時，她說過的每一句話，我記得清清楚楚。”

    薑蜜噎了噎，總感覺厲北城有病，而且病的不輕。

    隻在腦海之中，努力東拚西湊，試圖找出所謂的情歌。

    邊上的庭院，細雨連綿墜落，形成清脆的樂曲。

    誠如所言，薑蜜不認為，十四五歲的自己，會給陌生人唱情歌，還是一個異性。

    那時候，上山還是祭奠父母，更加不可能！

    終究，薑蜜閉上眼睛，倦怠的一說：“厲北城，我不會唱情歌，如果……我真的唱過，肯定不是情歌，而是別的。”

    隨著這一句，厲北城身形一僵，心髒急促的跳躍。

    事實上，雖然不想承認，他不得不承認。

    有可能……他認錯救命恩人，心心念念的夏清音，不是當年的小姑娘。

    隻不過，推翻多年的溫暖，過於的艱難，他才想再找借口。

    的確，她唱的不是情歌——

    緩緩合上眼簾，厲北城聽見自己一字一字敘說：“薑蜜，你再唱一遍，當年的那首歌。道歉一事，就此為止，我放過你——”

    麵前，是陌生男人的胸膛，和江深白截然不同，清新帶著薄弱煙味的氣息，縈繞在了鼻間。

    薑蜜也在閉眼，心想賭上一把，悶悶地道：“我真的，記不太清楚。當時，那種情景之下，我真的唱歌，多半是唱小時候，爸爸媽媽經常唱的那首……”

    厲北城的心房，狠狠地一震。

    不錯，黑暗中的小姑娘，也是這麽提及，爸爸媽媽經常唱的。

    很快地，女孩聲音微暖，穿透了雨夜，落在了耳畔處：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

    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

    眼下的女聲，慢慢重合四五年前，赫然一絲一毫不差。

    那一夜，她就是這般，陪在他的身邊，哼著這首歌，驅散了黑暗，冰冷，孤獨。

    原來，是她……真的是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