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她心生妄念。

    想要成為他的妻子，不是名義上的，而是……真正的夫妻！

    思及此，薑蜜提及一件事，聲音染上了自嘲：“……還記得嗎？當初，薑氏剛剛出事，我提議睡一次，就答應和你離婚……”

    “當時，你默認了，還曾付諸行動……是我一時嚇到，選擇了拒絕！”

    “小白，你就當現在的情況，和當時一樣！你要我了吧，就這一次，好不好？”

    薑蜜想，剛才的這些話，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氣，也付出了所有的尊嚴。

    縱是她心思敏感，又一貫自卑，卻也不曾如此，親手挖出一顆心，捧著送給男人。

    怕他不肯收，怕他心生嫌惡，怕他不給半點希望！

    “小白……”

    “薑蜜……”

    下一刻，薑蜜才一出聲，江深白同時一喚。

    然後，她看著男人絕色的容顏上，出現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他看著她的目光，失去一貫的溫和，仿佛一汪寒潭，把她吸入其中，引她一起墜落。

    她繃著一顆心髒，像是法庭上的囚犯，等待著法官最後的宣判。

    最終，命運沒有眷戀她。

    “薑蜜，你別逼我。”

    這是丈夫的答案，寥寥的一句話，幾乎擊潰了她。

    空曠的客廳，久久的沉寂。

    好半晌，薑蜜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絲悲戚：“小白，我沒有逼你……碰我，就是逼你嗎？”

    她說著，從地上一點點爬起，固執走近他：“小白，從前種種，你對於我的安慰，果然……都是看我可憐，心生惻隱之心，哄騙我的是不是？”

    “也是，旁人尚且嫌惡我，何況……還是像你這樣的人！”

    江深白一動不動，聆聽著女孩的傷心，痛苦，絕望。

    緊攥的雙手，突然一點點鬆開，唯有嗓音還是冷靜：“……像我這樣的人？”

    不期然，男人淡淡重複，低頭睨著她的眉眼：“在你心上，我是怎樣的？”

    薑蜜不知道，男人為什麽這麽問。

    然而，她無心思考，僅是泛紅著眼圈，一字一字回答：“你是江深白，人人稱讚的江三公子，你清貴，溫潤，絕色，沒有女人不喜歡……”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用在他的身上，再合適不過。

    僅是她知道的，就有薑櫻，梁思彤，傅書穎，厲翩翩……無論哪一個，或多或少無不愛慕他。

    無人逃得過，就連……她。

    “將死之人，這些於我而言，沒什麽用。”

    對於女孩所言，江深白幾乎毫無波瀾，半點也不上心。

    他越是如此，薑蜜越是難過：“也許，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

    “小白，這麽久以來，我麵對你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我多麽害怕，一個不小心丟了你，再也找不回。”

    “小白，我總是不由自主仰望你，想要把你捧得高高的……每次親近你，我都感覺是種褻瀆，唯恐弄髒了你。”

    “小白，我現在才發現，我們之間的位置太不對等！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不會懂得，卑戀一個人的滋味。”

    連續說了這麽多，薑蜜自己都有點看不起自己。

    “小白，隻要你想，得到一段感情，一個人的真心，甚至……一場完美的婚姻。這些，你太容易得到，容易到唾手可得——”

    她在他身邊，旁人隻覺配不上。

    換成他，和任何女孩在一起，皆是一種恩賜。

    恍然間，薑蜜突然明白。

    太容易的得到，總是令人輕賤，不那麽珍惜。

    整個桐城，愛慕江深白的女人何其多，她隻是不起眼的一個。

    最大的優勢，也就是趁人之危，成為了他的妻子。

    “小白，你待我好，隻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是不是？”

    “也對，你那麽好，我們是夫妻一天，你就不會傷害我！”

    薑蜜聲音放輕，情緒大起大落過後，淪為淒淒的沉寂。

    “可是小白，如果一開始，我知道……有這麽一天！我寧願，你恨我，不理我，對我避之不及——”

    “那樣，我就還是我，控製得住心，不去靠近你，依賴你，留住你……”

    換成別的男人，她維持不了這麽久，隻會選擇結束婚姻。

    “小白，我有錯嗎？”

    驀地，薑蜜定定一問。

    江深白沉默，看著女孩一點點歇斯底裏：“江深白，你回答我，我有錯嗎？我錯在哪裏，錯在哪裏了……”

    她一聲聲質問，問在了他的心上。

    偏偏，他給不了答案，也給不了……她想要的結果。

    孩子，他給不了她。

    “江深白，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真的受不了你這樣！讓我笑的是你，讓我哭的也是你，我眼裏，心裏，腦海裏，裝的全是你！”

    “可是你呢，我在那裏……又能占多少位置？是不是連顏溪，也是不如的——”

    提及顏溪，薑蜜想起那本日記，情緒不斷起起伏伏，忍不住心生嫉妒。

    最早的時候，顏溪遇上江深白……是什麽情形？

    總不過，和自己相比，顏溪獲得江深白的感情，一定是隻多不少。

    不像她，江深白隻有同情，憐憫，施舍。

    “江深白，錯的不是我，錯的是你！是你一開始，給了我希望——”

    “你不該給我希望的，像我這樣的人……遇上一點希望，就會死死抓住，不碰得頭破血流，是學不會放手的——”

    因愛生恨，因愛生怖，世上多少人，困在一個情字，久久掙脫不得。

    恍然間，江深白絕色的容顏，有了一點點情緒。

    那雙泛著清霧的眼睛，深深注視著薑蜜：“薑蜜，錯的不是你，你說的對……錯的是我。”

    江深白的嗓音寡淡，透著一縷漠然：“是我，不該接近你，讓你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一年多的婚姻，他大半的時間，用在了休養上。

    後來，隨著薑蜜住下，他終是沒有袖手旁觀，一次次插手了她的事，產生了越來越多的交集。

    薑蜜說的不錯，是他先選擇她的。

    薑蜜說的也有錯，從來不是她離不開他……而是他現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溫暖，滋生了眷戀。

    因著她，他開始留戀人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