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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晚上，迪鋒腦袋裏懵然，眼前盡是流浪漢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回到瑪莎皇貴的時候，夜已經極深了，但繁華不減，燈火輝煌。
    包寒一身妖豔的裝扮，站在大廳高高的台階上，靜靜的看著入幫歸來的新人們。麵敷粉霜，唇塗朱丹，款大的粉紅袍衫，像一個戲子。
    從包寒附近經過，迪鋒沒跟他說話，甚至，他連臉上尚未幹涸的汙血都沒有去擦。
    回到住處，迪鋒沉沉的睡去。
    他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即便是睡去了，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也一直糾纏著他，獰笑著，扭曲著，無聲的詛咒著。
    第二天，迪鋒遲到了。
    直到聽到敲門聲，迪鋒才疲憊的睜開眼，將門打開。
    外麵站著包寒，兩個非主流，除此之外，不遠處的走廊上，阿力又領著一個奇裝異服的少女出現，看那樣子，似乎是新鮮血液。
    兩個非主流跟昨天的精神狀態大不相同，少了一種畏縮，多了一種自信，因為他們是殺過人的人了，就像是一道投名狀，從此以後，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迪鋒剛來得及觀察到這些，然後，他又挨揍了。
    包寒下手依舊是那麽不留情，將迪鋒狠狠的教訓了一番，血液順著鋼鞭流淌而下，滴在地麵上，格外的殘酷。
    阿力哈哈一笑，將嚇傻的少女推了過來，隨後就離開了。
    這次體罰前所未有的重，終於，迪鋒不用去上班了，因為已經走不動路了。
    長腿琪聞訊趕來，大鬧一通，完全是跟包寒拚命的節奏。
    包寒直接把她當成空氣，但長腿琪後來證明，她不是空氣，不知是用了什麽方法，反正她把豪哥給搬了過來。
    豪哥氣色更不好了，整個人有些神經質，經常自顧自的怪笑。
    粗略的看了一下迪鋒的傷勢後，又重點看了看迪鋒的臉，發現上麵沒有受傷之後便無所謂的聳肩，隻是丟下一句“適可而止”，然後就疲憊的走了。
    以後的時日，迪鋒很不好過，但越是這樣，迪鋒越不屈服，而越不屈服，吃虧的還是他自己。
    兩個非主流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瑪莎皇貴的人，有時候，他們也勸迪鋒服軟，但迪鋒都很堅決的搖頭。
    到了後來，兩個非主流就不管他了，因為，他們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所謂是同類相吸，兩個非主流遇到了一個非主流少女，同樣的審美讓他們打的火熱一片，後來似乎因為三角戀關係，兩個號稱同生共死的非主流打了起來。
    據說都把人整殘廢了。
    再後來，迪鋒就再沒見過那三個人，聽包寒隨口提起，好像有的丟到下屬幫派去了，至於那個殘廢的，則踢回家了。
    但培訓室並不曾空下，包寒的學生還是源源不斷的出現。
    總會有一些追求特立獨行的中二少男少女，看了一些關於描寫黑道的小說和電影，感覺熱血沸騰，兄弟義氣，熱血江湖，殺人，泡馬子，快意人生。
    這躁動的青春下，充斥著盲目與無知，他們並沒有看到小說和電影背後真正要表達的意思，心中有什麽，眼中看到的便是什麽。
    於是，明明是勸人止殺的故事，在他們眼中，他們隻看到了血腥與殺戮，私欲和欺壓。
    一些人付諸行動，來到了瑪莎皇貴，希望在這裏，獲得他們心中想要的，開啟自己的熱血江湖。
    隻是，很多人熱血的江湖剛剛開始沒多久，就滑稽的結尾了。
    一批批的人來了又走，有的成為了家禽，有些成功的入幫，成了最底層的幫眾。
    迪鋒是要被培養成家禽的幫眾，一段時間之後，他成了最老資格的大師兄了，有時候會被要求留下，打掃培訓室。
    混的久了，包寒對他也不再那麽刻薄，有時候，也會跟迪鋒說話。
    “他們的腦子裏麵都裝的什麽，他們的行為看起來那麽弱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在追求什麽，偏偏還自命不凡。”迪鋒在掃地，也在發牢騷。
    包寒瞥了他一眼，將鋼鞭收攏，淡淡道：“這就是青春，是你正擁有著的，為什麽要這麽貶低同齡人呢。”
    迪鋒搖頭，情緒低落：“我的青春已經過了，那段生活和他們很類似，但現在想來，全是迷茫和後悔！”
    “誰的青春不迷茫！都是這麽過來的！”
    包寒又開始整理自己的美甲，忽然笑道：“你應該有自己的青春，去幼稚，去熱血，不然，以後會更後悔，老成，是屬於老年人的，在老的時候，你會有大把的空閑時間來回憶反思過去。人啊，總該傻一次。”
    “那你傻過嗎？”
    迪鋒問過之後就有些忐忑，因為包寒眯起了眼睛，掩飾住了他真正的情緒。手中的鋼鞭揮出，又盤回。
    過了一小會，他才答非所問道：“當初，被注射毒品的時候，知道我為什麽要救你嗎？”
    “為什麽？”
    “因為你的堅持，跟我當初很像。
    “那你也知道入幫要殺人了？”迪鋒冷哼道。
    包寒冷笑道：“當然知道！你很不忿？”
    迪鋒別過頭去道：“不敢！”
    “你要知道，並非所有時候都會有人在關鍵時候救你，絕大多數殘酷，是需要自己親自麵對的，這就是江湖。”
    從那以後，來了又走了幾批學員，唯獨迪鋒還沒有畢業。
    阿力過來催了幾次，但看到迪鋒那倔強不肯屈服的眼睛之後，冷笑更甚。
    “死娘娘腔，我早就說過，用我的方法很快就能見效，你非不聽。現在怎麽樣？等著吧，豪哥已經不耐煩了，你再不把他調教好，有你的苦果子吃。”
    說這話的時候，他身邊的小弟臉色很不自然，也隻有這個人敢這麽稱呼包寒，換個人來，非得出人命不可。
    包寒也不生氣，吹了吹指甲，繼續給學員上課。
    被無視的阿力冷笑一聲，帶著小弟離開了。
    迪鋒認為自己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那個豪哥真要是不耐煩的話，迪鋒再怎麽拖延也無法抗拒他的意誌。
    事實上，壞消息來的比想象中的要早，長腿琪得了重病，差點死掉。
    “快救我阿娘，如果她死了，咱們就一拍兩散吧！”這是迪鋒的要挾，也是他唯一的砝碼。
    豪哥聽後很開心：“很好，隻要你肯聽話，這些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