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恥臣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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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泥城,吉祥鬼客棧。
    自從火離走後,客棧的生意漸漸變好了,但好日子不長久,老板張富貴還沒有扭虧為盈,黃泥城就淪陷了。
    城中人心惶惶,即便是大白天,也很少有人會在街道上行走。
    張富貴坐在客棧的門口,側著身子向外張望,希望有顧客光臨他的客棧。
    忽然,他慌忙壓低頭上的布帽,起身關門。
    街頭之上,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一個人是副城主遠房的表侄,叫黃均,是出了名的紈絝,欺淩婦孺,好勇鬥狠之類的事情更是沒少幹。
    以前的時候,他還有所收斂,幾次犯事都被黃泥城的執法隊嚴懲,要不是上頭有人保他,他的小命早就沒有了。
    如今,他糾集了一群混混,自稱是天空人護衛隊,橫行黃泥城,無人敢惹。
    大老遠的,他就對著張富貴喊道:“老張,別急著關門啊,沒看到哥幾個還沒吃飯嗎?”
    張富貴硬著頭皮,強笑道:“幾位貴客說笑了,要是能招待你們,老張我肯定會招待,隻是店裏的廚子和夥計都回家了,小店正準備關門呢,恐怕今天是不能招待你們了!”
    護衛隊中,一個長的跟弓腰大蝦一樣的混子上前,拽住張富貴的衣領,狠聲狠氣道:“喲,早不關門晚不關門,偏偏我們天空人護衛隊來的時候才關門,老東西,你是不是對我們有意見啊?”
    張富貴連忙賠笑道:“不敢,不敢,實在是小店裏麵確實沒有人手,恐怕招待不了你們啊。”
    那混混陰聲道:“均哥,我覺得這個老家夥是故意的!不給我們天空人護衛隊麵子,絕對有隱藏的叛亂分子。”
    另有一方臉混混附和道:“我覺得也是,應該把他拉出去遊街示眾,將他綁在城中心的廣場上,嚴刑拷問,逼他說出他的同黨!”
    張富貴頭上的冷汗嘩嘩的往下掉,拉著黃均的手,百般的告饒。
    黃均繞著張富貴走了一圈,忽然伸手,將張富貴的帽子拽下,然後將綴在帽子上的那塊豆大的玉石扯下。
    啪!
    黃均將沒了玉石的灰布帽丟到了地上,隨後看著畢恭畢敬的張富貴道:“放你一馬。”
    “多謝大人!”張富貴一再的道謝。
    黃均大笑,帶著一群人混混離去。
    路上,那蝦子一樣的混混激動道:“我喜歡這個世道,隻要傍上天空人,就能稱王稱霸,就能鹹魚大翻身。哈哈,你是沒看到啊,那張富貴平日裏看我就像是看一坨臭狗屎,現如今怎麽樣?還不是要趴在地上舔我的鞋底泥!”
    不止是這蝦子一樣的混混,在無盡的淪陷城鎮當中,有無數這樣的聲音發出。
    隻要打上天空人的名號,隻要幫天空人肅清反抗分子,就能獲得好處,這對絕大部分長期混跡於社會底層,被鄙夷成渣滓的人而言,那種誘惑力足以讓他們瘋狂。
    翻身成為人上人,將那些普通人踩在腳下,從此揚眉吐氣,再沒有比這更讓他們興奮地了。
    不光是他們,更多的普通人也加入到了他們的隊伍當中。他們踩踏著同族的屍體,拚命的討好天空人,以此換來比同族人稍好一些的待遇。
    但歸根結底,他們還是下等人。
    “我們一心為天空人服務,將我們一切財富都交給他們,這樣我們就算是他們的人了,等到將來,天空人總不會置我們於不顧吧!”
    那些普通人這麽想著,也這麽做著。
    這是一個荒唐的時代,也是個悲哀的時代,在這個時代裏,人們隨時都可能死去,人們空虛的內心時刻飽受著恐懼的折磨。
    在恐懼麵前,再理性的意誌都會消失,就如同那些圈養的牛羊,你何時見過他們奮起而反抗?可憐的畜生們,也許早已經看穿了一切,卻在不斷的自我安慰,朝著最好的方麵去意淫,想象著天空人赦免了他們,然後為他們建造一個完美的烏托邦。
    然後,在自我欺騙中,它們乖乖的走到屠夫高舉的屠刀下。
    淪陷地中,天空人雖少,但他們的需求量卻很大。
    新鮮的基因,珍貴的財寶,全都是他們所渴求的,因為海格力斯擎天柱那裏將爆發曠世大戰。
    天空人需要無數的資源,以確保這場戰爭能夠順利的打下去。
    而搜刮資源這種事情,不需要天空人親自動手,已經有很多下等人伸長了脖子搶著去幹了。
    這是道德崩壞的年代,這是人渣痞子稱大王的時代。
    天空人在盤剝盤古大陸土著,但他們的惡行反而比不上天空人護衛隊的一半。
    這些自稱天空人奴仆的下等人,像非洲大草原上的鬣狗,肮髒,陰毒,在獵物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啃食獵物的血肉了。
    天空人要新鮮的基因,也就是活人。
    於是,天空人護衛隊一刻不停的在城中抓人,誰要是給他們好處多,誰便能免於被抓的厄運。
    天空人想要行使初夜權,天空人護衛隊也照辦。
    不過,兩個天空人又怎麽可能天天對一個大城行使初夜權呢?
    於是,這種權利便被下放,以一種獎勵的方式送給了天空人護衛隊。
    每個城市,無數的新人在結婚的當天被拆散,新娘子被天空人護衛隊最忠誠的的奴仆所糟蹋。
    黃泥城的教書先生,曾經教育過“三狼”老古板,他義憤填膺,想要從一隊護衛隊痞子當中解救一個即將被糟蹋的新娘子。
    結果,他那老胳膊老腿根本經不住這些人的拳腳,當場被踹倒在地,爬不起來。
    “這是神權,是真神獎勵上等人,上等人又傳到我們身上的榮譽和權利,你一個臭教書的,膽敢阻撓我們?你這是反神明,你罪該萬死!”
    痞子戲謔的笑著,朝著教書先生臉上吐了一口濃痰。
    “對,神權至上,你這老東西,真是不知死活。”圍觀的人們或麻木或憐憫的附和。
    “人性冷漠,道德淪喪啊!”
    教書先生怒吼,被一群痞子拖著,送往中心廣場,在那裏接受鞭刑。
    老人年近古稀,如何能承受如此重的鞭打,他幹枯的胸膛傷布滿了血痕,胸口劇烈的起伏,麵容因劇痛而扭曲。
    然而,周圍的人隻是麻木的笑著,呆滯的看著,看著這些天空人護衛隊於殘酷的大笑中行刑。
    教書先生仰天,注血大吼:“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萬裏腥膻如話,千古英靈安在?磅礴幾時通,胡運何須問,赫日自當中!”
    “呸!老東西,說的什麽玩意,都快死了,還吊書袋子!”天空人護衛隊聽不懂,隻是大聲的狂笑,以掩飾內心某種自卑。
    教書先生怒呼之後,雙目圓睜,氣絕身亡。
    這一天的深夜,有神秘的高手在城中怒吼:“跪的久了,便認為站著是一種罪!總有一天,我將殺盡天下反骨賊!”
    怒吼在深夜炸響,令黃泥城的高層輾轉難眠,天空人護衛隊的人一宿沒有合眼。
    天亮之後,他們在全城排查那個聲音的主人,但最後卻毫無結果。
    不過,令他們心安的是,並沒有高手襲擊他們,天空人護衛隊猖狂依舊,變著法的幫助天空人鎮壓自己的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