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陋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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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子君被小姑娘這樣緊緊摟著,半分也動彈不得,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再這麽抱著,周嬸端來的餛飩都要涼了。”
    被葉子君這一揶揄,葉子琪這下也回過神來了,急忙鬆開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抹眼淚。
    葉子君心裏暖暖的,在監獄裏的那十年,她最想見到的人,就是自己的妹妹,如今這個小丫頭又活生生地站在她麵前,還是像她印象裏那樣是個小哭包,她的胸膛裏就湧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
    雖然老天爺故意給她開了一個玩笑,讓她兩次經曆了失去父親的痛楚,但是卻將妹妹完完整整地送到了她的麵前。
    葉子君知道,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她必須好好珍惜。
    “別哭啦,去吃早飯,一會兒姐還有事情要跟你說呢。”
    伸出手來替妹妹擦了擦眼淚,結果越擦眼淚越多,葉子君又忍不住樂了:“你這從小就愛哭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這都十四歲的姑娘了,一言不合就掉金豆子,羞不羞啊?”
    葉子琪也有些羞窘,麵色漲得通紅,尷尬又委屈地跺了跺腳,小女兒作態得扭捏道:“人家不想哭的,可是人家忍不住!”
    看到妹妹這個樣子,葉子君更是忍俊不禁,笑了好一會兒,見妹妹氣鼓鼓的像是真要生氣了,才急忙克製住,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笑了。
    這番插科打諢,倒是將小丫頭內心的那一絲惶恐忐忑給笑沒了,趁著姐姐刷牙洗漱的空檔,小丫頭蹦蹦跳跳地進了廚房拿碗筷,又將周嬸子端來的那一大碗餛飩分成了兩小碗,這才回過頭來看著葉子君的背影問道:
    “姐,你要跟我說什麽事兒啊?”
    葉子君又咕嚕了一口水,吐了,這才回過身來,衝著葉子琪笑道:“一件大事兒!”
    狼吞虎咽地將餛飩給吃完,那邊葉子琪才剛剛吃完第二個,看到葉子君的這個速度,頓時有些瞠目結舌:
    “姐,你吃的好快!你吃飽了嗎,要不我的這一碗再分一半給你?”
    葉子君一愣,旋即臉上就露出不自然的表情來。
    葉子琪以為葉子君吃這麽快,是因為昨天睡了這麽久沒有吃飯的緣故,卻不知,這是葉子君在監獄呆了十年之後養成的習慣。
    在監獄吃飯是有時間限製的,因為進監獄都需要勞改,也就是做工,而且任務十分繁重,如果安排下來的活幹不完,晚上很可能就連覺也不能睡。
    所以在監獄裏服刑的犯人,掌握的第一門本領,就是狼吞虎咽。
    在監獄吃飯,大家都習慣了使用調羹,而不是筷子,每一口飯都是囫圇吞下去的,沒有人會悠閑到細嚼慢咽去品嚐菜肴的美味,因為一旦放下碗筷,就要立馬開始幹活。
    所以,但凡吃過官司的人,吃飯的速度都是相當快的,哪怕這個人進來之前,是上流社會高貴優雅的千金,到了監獄裏,也會忘記她的那些禮儀講究,變成一個粗魯的女漢子。
    隻是,這些葉子君無法跟妹妹訴說,監獄十年,葉子君戰戰兢兢,承受著身體的高度透支,出獄後,她很長一段時間都心有餘悸,夜裏一做夢,就夢到在監獄裏的情形。
    如今,重新回來了,那些陋習,她卻也跟著帶來了。
    葉子君麵色有些僵,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對自己說,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從監獄裏帶出來的那些習慣,她要全部改掉,她必須回歸到正常的生活狀態裏麵來。
    吃過了早飯,葉子君這才對妹妹說道:“明天,我打算去一趟蘇縣。”
    葉子琪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一臉錯愕的看著葉子君:“蘇縣?姐你去蘇縣做什麽?”
    葉子君笑了笑:“去找一個朋友。”
    葉子琪皺了皺眉:“蘇縣離咱們這兒遠著呢,坐汽車得三四個小時,姐你怎麽還有蘇縣的朋友,我怎麽沒聽過?”
    葉子君忍不住伸出手來捏了捏妹妹的鼻子,笑道:“姐我認識的朋友多著呢,你還能每一個都認識?”
    小丫頭聳了聳鼻頭,似是不滿姐姐的這一番敷衍的回答:
    “那你這朋友多大啊,叫什麽,男的女的,住在蘇縣哪兒啊,姐你都沒出過縣城呢,你知道怎麽坐長途汽車嗎,你一個人去安不安全啊?”
    被妹妹這一連串的問題給問暈了,葉子君有些無語,半晌後才開口問道:
    “你是小管家婆啊還是十萬個為什麽啊,怎麽這麽多問題?”
    小丫頭理所當然地道:“家裏現在就我們倆了,當然得問得明白一點,要是出了什麽狀況,起碼我這也能知道去哪裏尋你!”
    難得聽到妹妹說出這麽懂事的話來,看樣子這小丫頭經過這幾天的事兒之後,好像開竅了不少,葉子君忍不住笑了:
    “是是是,我的小管家婆,我什麽都跟你交待清楚,保證絕無隱瞞,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葉子琪偏了偏頭,得意地哼了一聲。
    和小丫頭說了一下她去找的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退伍特種兵之後,葉子琪又要開始藍貓淘氣三千問了,葉子君急忙道:
    “停,你要問我什麽是退伍特種兵的話,那我可真沒法給你解釋了。小祖宗你也別問了,反正你姐姐我明天去,後天上午就回來了,保證不會耽誤咱爸的頭七,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你就放心吧!”
    “真的?”
    小丫頭仍然有些擔心和狐疑。
    葉子君就差沒對天發誓了,連著說了好些話,才哄得妹妹不再盤問她去蘇縣的事兒。
    虛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葉子君這才回屋準備收拾點行李,結果這一進屋,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張床上。
    那幾瓣桃花此刻還在涼席上貼著,隻是因為天氣太熱,這會兒已經有些蔫了,不複葉子君剛發現時那般鮮活水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