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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遲小心地避街角，看了看沒有人才走了出去。
    現才淩晨四點，沒有人才是正常，畢竟也沒有誰會12月底清早這個點起床，又不是夏天。
    12月太原街頭還有著前幾日未曾完全化去白雪，他眯著眼抬頭看了看灰蒙蒙天空，冷冷笑了笑。
    他現身體，對冷熱根本沒有太大感覺，事實上再過上幾年，這樣天氣對於人類而言，已經是很奢侈好天氣了。
    12月31日。
    末日來臨這一天。
    而此時，幾乎所有人，都還沉睡。
    “砰！”
    沈遲毫不猶豫地打碎了街邊一家小服裝店玻璃，果然如他預料那樣，那隻是作為擺設用警報器根本沒有響起來。
    和平年代，用假警報器店鋪比比皆是，他隨便一掃這一排落地玻璃店鋪裏麵，連一個滅火器都沒看到。而且沈遲已經觀察到那掛上方攝像頭，根本就沒通電。
    就算攝像頭攝到了又怎樣，今天之後，誰還會注意一家服裝店失竊。
    穿著精致黑靴腳跨了進去。
    沈遲這家小服裝店全身鏡麵前停住腳步。
    鏡子裏那副模樣，他已經全然不陌生，他拓印是遊戲裏破軍套，深色v領，看著幹練利落，俊美修長，現實中看來全身上下都是低調華麗，連配飾都是無比精致。
    尤其那眉目，熟悉清俊爾雅，隻是不見了溫和，隻剩下冷冰冰漠然，甚至帶著幾分陰沉。
    任誰經曆了十五年末世，又一家研究所裏被切片研究了三年，都不會再懷有那樣柔軟表情。
    將千機匣收進了背包，沈遲努力笑了笑，才扯出一抹不算僵硬微笑。
    重來一次，他仍是穿成了帶著遊戲係統和技能唐門，但卻再不似當初那樣天真。
    末世付出信任代價太慘烈，看似風光追捧背後，實則處處危機步步艱險。
    帶著遊戲係統又怎樣，有遊戲技能又怎樣，他能力是福，也是禍，他與那些覺醒了異能人類都不同，就因為這份不同，高調帶給他將是無絕望。
    所以，這一次，他隻要低調地過活，再不輕易付出信任。
    他絕不會再淪落到那樣下場，絕不！
    鏡子中人仍笑著，卻漸漸變得自然起來。
    不過是偽裝嘛，末世裏過上一二十年，隻要不太傻，總是會。
    他將頭飾隱藏起來，用小飾物櫃台裏黑色圈將長束成簡單一束，再換上這家小服裝店裏針織衫、長褲和一雙仿小牛皮靴，套上一件不算太厚灰色呢風衣，畢竟是冬天，可沒有多少輕薄衣服，但沈遲看上這家店原因就是這裏有一些反季打折衣物，他將一些衣服褲子和自己穿得進去鞋子——尤其是皮衣皮褲皮靴之類用鋪櫃台上厚帆布整個兒包起來，將店裏所有皮手套都扔了進去，猶豫了一下，又打開塞了四五件羽絨服進去，將那一大堆衣服打成了一個大包，手一伸就收進了旁人看不見遊戲背包。
    若是一件件衣服，他可沒有那麽多背包格子來放，這樣打一個大包，背包裏就有一個“一包衣物”東西，隻占一個格子。
    對於這些，沈遲已經相當熟悉，他早就學會了將背包利用到極致。又抓了幾塊同樣大帆布才罷手，後，從牆上取下一隻看著耐用深色男款牛皮包，將那些帆布折了折塞了進去。
    全身鏡前停了停，昏暗視線裏，鏡子裏男人長身玉立，眉目如畫，雖然還是長，卻到底不那麽引人注目了，他豎起領子，這幅模樣若是走街上，大抵還是有回頭率，卻不會太過醒目。
    默默想起前世，同樣是穿越這裏，他傻傻穿著那身顯眼衣服，大冬天露出小半胸膛街上轉了那麽久，引起了多少驚呼和注意，說不定，早從這時候起，他就落入了某些人眼睛吧？
    自嘲笑了笑，他才提腳離開。
    然後，他用同樣方法闖入一家市，不過這家市攝像頭倒是還使用，一道白光閃過，“啪”地一聲，攝像頭被打得粉碎。
    唐門暗器可以無限量地做出來，沈遲有唐門小豬，一下子可以做八組，十分方便。
    很，沈遲背包裏就多了“一包調味品”和“一包食物”。
    然後，是一箱保溫杯，他將這家市裏僅有十幾箱水和零散礦泉水，不管大瓶小瓶都放進市賣大那種收納箱裏，裝了十來個收納箱，用塑料繩仔仔細細地紮好了，然後將剩下塑料繩全部丟進背包，這樣捆一起收納箱就成了一個整體。
    他並沒有準備太多，末世裏，並不是找不到食物，而且，早晚是要習慣那樣生活，準備太多這時候食物，反倒容易產生依賴性，他需要隻是一個過渡適應過程。但是水，尤其是幹淨水，當然是越多越好。
    不過，不是給他自己。
    再然後，是整疊整疊塑料袋，市裏從來不會少這種東西。廚房刀具，裝了一收納箱，零零散散幾十套各種長刀短刀菜刀砍刀。不鏽鋼刀叉勺子和筷子也一起扔了進去。
    幸運是，他這家市特殊用品區還找到了幾件救生衣。
    後，他闖入了一家童裝店，卻不知道那個人現身形大小，隻得都抓了一些，想想他應該現不會過十歲，所以拿都是差不多八歲到十三四歲孩子衣物鞋子，再大一些，他應該就可以穿成人了。
    看了看市櫃台裏拿表，已經六點。
    哪怕是冬天，距離天亮也不太遠了。
    將表戴手腕上，然後將那一盒子紐扣電池放進背包。
    這三家店櫃台裏都沒有多少現金，但市那家店硬幣倒是不少，他毫不客氣地拿了幾卷，硬幣都是一百個一卷，不過才七百塊，都扔進了單肩背著牛皮包裏，順帶卷走了櫃台那裏幾盒打火機。
    末世，紙幣都是一疊廢紙，硬幣反倒有用一些，至少他質地堅硬不易變形，邊緣又算得上尖銳，金屬總是比紙質要好用多了。
    92路公交車到站了。
    沈遲仔細看過站台，他要去地方就這條公交線上。
    投了幣，沈遲孤零零地坐車上。
    這是第一班車，或許因為太早，車上隻有看著還未完全睡醒司機和沈遲一個乘客。
    “到哪兒？”
    或許是因為隻有一個乘客，司機開口問道，問清楚了目地，其他站他就不用停車了，大冬天從門口灌進來冷風可夠他受，這車早就該換了，冬天坐這車裏簡直就是受罪，四處漏風。
    “陽光孤兒院。”
    司機有些詫異，他跑這條線已經十年，雖然陽光孤兒院門口有一站，但是除了那些跑去所謂搞活動學生老師和幾個零零散散想領養孩子父母，很少有人這一站下車。因為那地方左不靠村右不著店，附近什麽都沒有，除非就是去孤兒院，否則沒人會那一站下車。
    從後視鏡裏看了看那年輕人，因為坐得並不靠後，司機可以將他看得挺清楚。他領子雖豎了起來，卻仍可以看到那雙格外漂亮眼睛，清清冷冷，偏偏明亮溫潤，特別吸引人。
    司機心中暗自嘀咕，若是自己家那丫頭這兒，恐怕要花癡地叫喚起來了。
    這樣一個好看年輕人，去孤兒院幹嘛？而且是單獨去，真是奇怪。
    沈遲並不意司機打量，他目光裏沒有惡意，看著窗外飛滑過景致，他知道，距離人類噩夢，隻剩下不到六個小時。
    正午十二點，末日降臨。
    一路沉默，舊公交車顛簸了大概四十分鍾，才停下。
    司機開口：“到了。”
    沈遲下了車，看著那破舊“陽光孤兒院”牌子，輕輕呼出一口白氣。
    他知道，劉木就這裏。
    當年，他隻是和他提起過，末日來臨時候，他還太原陽光孤兒院裏洗盤子。當時，沈遲還笑，說，啊，想不到我離你這麽近。
    是啊，那時候沈遲，還太原街道上，傻乎乎地穿著那唐門衣服以致被當成ser，讓一群小女生圍著拍照呢。
    不過，這個世界並不是他原本世界，隻是一個平行世界罷了，是根本沒有那個遊戲，那群小女生，單純地因為自己如今這麵貌太出眾，那身衣服又夠好看，才會那麽激動。
    使勁拍了拍那仿佛監獄柵欄一樣鐵門，過了許久才有個頭花白睡眼朦朧老頭來應門，他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誰啊！這大清早。”
    “大爺，您好。”沈遲露出衣領下年輕俊美麵容，帶著善意笑，“這裏是陽光孤兒院吧？”
    那門衛一愣，差點被這年輕人笑容晃花了眼，這麽好看年輕人，他電視上都沒見過！
    長得好看人，總是占些優勢，這孤兒院門衛被吵醒火氣倒是熄了不少，見沈遲態度也好，開口回話說：“對，這裏是陽光孤兒院。”
    沈遲露出鬆了口氣模樣，“總算是找到了。”隨即帶著笑說：“大爺，您讓我進去吧，我好不容易才打聽到這裏，實是有些事——”
    那門衛瞅了瞅沈遲，瞧他一臉誠摯，又不像是惹事模樣，如果是一個長得凶神惡煞，他或許還不敢開門，但這年輕人看著高挑修長，卻不壯碩，麵貌也善，這大冷天老讓人家站外麵也不好，於是，他就掏出鑰匙開了大門。
    “看你這麽年輕，到孤兒院來幹啥？”那大爺邊開門邊問。
    沈遲苦笑說：“年輕時候不懂事，做過一樁錯事，後來才知道，當年她——她有過一個孩子，她也年紀小不敢養，就扔到了孤兒院門口……”
    這麽一說，那大爺恍然大悟，確實直到現，還時不時有孩子被遺棄到這兒或者是福利院門口，可憐見，如果一時沒被現，像這種天氣很可能就被凍死了。
    “那你得去找院長，這幾年被領走孩子也不少，不知道還不……”
    “謝謝你，大爺。”沈遲報以感激微笑。
    雖然劉木說，這陽光孤兒院裏沒一個好人，但隻看這門衛，卻不像是個惡人。
    劉木話，向來是不能全信，那時候，實力高強異能者不少，劉木其中名聲很大，但卻不是什麽好名聲，他陰險狡詐無惡不作，簡直是壞到了骨子裏去，性格偏激行事狠辣也就算了，主要是手段血腥讓人寒毛直豎，從不給人留餘地，可是，他得罪人雖然多，卻因為本性裏古怪嗜血導致沒人敢真正惹他，何況他本身很厲害，是真正厲害，一時若殺不死他，他就會千百倍地還給你。
    得罪他人，無一例外沒有好下場，所以，大家隻能忍著他遠著他，由得他一天天壞下去，見他做得惡大抵可以下個十回八回地獄。
    恨他人太多，幾乎數也數不過來。
    劉木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心底寒惡魔人物，可對於沈遲來說，卻是直到後都沒背叛放棄他人，唯一一個。
    那時候，沈遲也不喜歡劉木，開始是時候還把他看做朋友，但是沈遲不喜歡他偏激陰狠，不喜歡他惡毒刻薄，他覺得劉木大抵是有點精神上毛病，所以，後來，他也遠著他避著他，畢竟，那時候沈遲，身邊還有那些他原以為值得信賴“夥伴”。
    直到被他們親手送進研究所。
    隻有劉木一直鍥而不舍地試圖救自己出去，失敗了一次就來第二次，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沈遲原也不知道他救自己，直到那次劉木幾乎已經衝到了他麵前，沈遲看著劉木渾身鮮血淋漓，那眼神卻執著無悔，他無聲地說：等著我，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那時候餘博士氣急敗壞地說：“這個瘋子！這都第幾次了……”
    沈遲才知道，原來那個世界，並不是所有人都拋棄了自己。
    雖然，又過了一年，劉木都沒有能將自己救出去，但是，他從來不是一個輕言放棄人，給研究所造成麻煩從餘博士臉色就可以看得出來。
    可沈遲終究是等不到那一天，命運真是可笑，居然將他送回到了十八年前，末日來臨這一天。
    這一世，他早已看清那些人麵目，不是不想報仇，但總得慢慢來。
    會碰上。
    沈遲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