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楊榮輝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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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試劑究竟是什麽事實上沈遲也並不很清楚,但他隻是可以發現楊榮輝生命值一會兒飆升一會兒又回落,他運氣倒還真不錯,好幾次都垂死掙紮奄奄一息,居然還苟延殘喘地活著,並沒有因此死去。
    但他畢竟不是“不死”沈遲,他甚至沒有撐到第七天,第六天下午生命值就歸了零,兩天兩夜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空寂之中掙紮著求生,卻到底隻能絕望地死去,體會過各種未知痛苦才下地獄,不知道臨死那一刻楊榮輝有沒有後悔。
    這一趟白帝城之行到底不太圓滿,沈遲想要找三階毒箭木沒有蹤影,不過經曆了這些事之後,他很懷疑那株三階毒箭木到底存不存,來白帝城時候,他們傷亡就已經不小,如果沒有自己,那些各懷鬼胎人難道就不會出手嗎?
    會不會根本不是因為什麽三階毒箭木,而是因為各自內亂鬥爭才導致傷亡如此慘重?
    這一次沈遲他們直接對研究所人下手,似乎反而鎮住了那些有別樣心思人們,到第七天集合時候,至少剩下人都還是安安分分,總人數,五十九人,比沈遲記憶中數字要高出太多了。
    匯合當天成海逸他們還沒有從研究所中出來,他們隻能又去了一次研究所。
    “怎麽了?”祁容翠皺著眉問。
    成海逸無奈地說:“博士三天前將自己關進去,現都沒出來。”
    頓時場很多人心裏都打了突,柯濤直接問:“說好了今天出來嗎?”
    “對。”成海逸心中也有了不詳預感,“趕緊想辦法破門吧!”
    眾人互相看了看,石霖看了看光滑銀白色金屬門,“怎麽破,沒有門縫。”
    不像是之前那道中間合起金屬門,他勉強可以強行掰開,這道金屬門是內置移門,他沒有辦法。
    沈遲思索了一下才說,“讓火係異能者和冰係合作一下看看。”
    熱脹冷縮。
    金屬門厚度實有點誇張,不愧是楊榮輝說高安全等級。一遍遍烈火焚燒和冰凍降溫之下,還是花費了不少功夫才破壞了這道厚厚合金防彈金屬門。
    燈光明亮,所有人都直接僵立了原地。
    整個實驗室並不大,站門口就可以一覽無遺,安安靜靜室內並沒有人。
    小梨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眼睛格外厲她已經盯著那玻璃罩子裏東西——
    之所以稱之為東西是因為她根本已經看不出來那是一個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人……渾身都是紅色疙瘩,血痂結成了一層硬皮,眼睛睜大成核桃大小,充血、豎瞳,好似冷血動物那種暗黃色,舌頭吐外麵,好似蛇信子一樣分叉細長,整個腦袋是普通人兩倍大,看著十分駭人,而且他肚子脹大,好似孕婦一樣,卻從中間爆開,一團團如蛇一般黑色長蟲盤踞血泊之中,雙手仍然被束縛帶束縛著,硬皮包裹著枯瘦手指半彎,指甲已經完全脫落,從指尖肉裏長出銳利爪子,而他腿已經不是腿了,被一層暗紅色血膜包裹,隱約可見裏麵融化血肉。
    這樣一個不知道該說成像什麽怪物,惡心到讓人想吐。
    事實上真有人吐了,好幾個異能者都捂著嘴跑出去幹嘔。
    成海逸渾身冰涼,他簡直不敢相信地盯著那個“怪物”,努力從他身上找出些許屬於楊榮輝輪廓,哪怕再怎麽難以置信,他心中清楚,這個早已經死去怪物一定就是楊榮輝。
    可——這怎麽可能呢!
    再怎麽樣楊榮輝也不會自己躺到實驗台上去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吧?但這個空間封閉,全無別人闖入痕跡,確確實實隻有楊榮輝一個人,他們一直守門外,沒有任何人來過,這間實驗室連地麵都是厚厚合金金屬板,哪怕是土係異能者都不可能不破壞任何東西情況下進入這裏,研究所後麵就是懸崖,無法落腳,上方布著電網,全方麵防衛,就算是能穿牆人,也沒辦法進來。
    楊榮輝就這麽死得淒慘無比,不明不白。
    成海逸覺得好似有什麽人背後盯著自己一樣,寒毛直豎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這人手段太高明,根本不是自己能應付得了,當即他就決定,“我們先回北京!”
    一群人默默退了出去,沈遲後回頭看了死不瞑目楊榮輝一眼,眼神淡淡,有些冷,卻很平靜。
    仇恨從來不能主宰他,如果他隻有一個人,或許一旦完成了複仇,他會空虛到無所適從,但他還有流木,還有嘉嘉和明月。
    他還有三個孩子要養,唉,實也沒有時間想太多,所以,隻是一眼,他就轉過頭來,表情再無波瀾。
    “爸爸,他死得真醜。”沈流木嘀咕著。
    沈遲失笑,“是嗎?那就不要看。”
    沈流木撇撇嘴,已經看到了還能不看嗎?簡直醜死了。
    三個孩子都看到了楊榮輝死狀,比起那些跑出去嘔吐異能者們,他們承受能力簡直讓人驚異,哪怕到了這種時候已經沒人敢有絲毫小看這三個年級小成員,但是他們表現得這樣淡定,到底讓那些吐了不好意思起來。
    研究所人都死了,等剩下異能者們離開研究所,往碼頭去時候,莫名其妙籠罩心頭壓抑情緒忽然散去了不少。
    一個絡腮胡子大漢正將一條信息發送出去——
    “任務失敗。”隻有四個字。
    一個麵容清秀穿著幹練女人同樣寫下了這麽四個字。
    同理還有個高挑精瘦中年男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遺憾地發出了這四個字。
    但發出信息同時他們都鬆了一口氣,與他們相反是有人發送回去消息是:任務成功。
    “豐哥,我們就這麽說任務成功,會不會惹上麻煩啊,好像要保那個博士人還挺多……”
    被叫做豐哥男人有一雙狹長眼睛,長相說不上出色,卻透著幾分儒雅,隻那雙眼睛冷厲狡猾,破壞了他氣質。
    “這人從頭到尾都做得十分謹慎仔細,說明他就不想讓人知道是他幹。”他說著,“難道你有好辦法?你知道他們怎麽說,一旦我們任務失敗,小琪就死定了。幸好有高人出手,將這些研究所人渣都殺得幹幹淨淨,不然我們自己動手話,恐怕沒有點傷亡做不到。”
    “可是豐哥,被上頭知道了,我們也沒好果子吃。”
    “怕什麽!不還有葉少將護著我們麽,對了!”豐哥將車上窗簾往旁邊撥了撥,瞧了不遠處一輛客車一眼,“聽說竇鑫他們也是同我們一路,難道是他們下手……”
    他旁邊小個子青年搖搖頭,“應該不會,竇鑫手下人什麽德行我們還不清楚嗎?絕對沒這麽厲害人!尤其這後對楊博士手段……”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實是有點太可怕。”
    豐哥嗤笑,“你就這點出息!”不過很他臉就陰沉下來,“你說得對,末世時間越來越長,異能者越來越多,各種詭異本事叫人防不勝防,小六,我們回去要將他們好好都操練起來了,就我們這點本事,很就不夠橫。”
    “嗯。”
    不僅僅是他們,還有兩夥人也發出了“任務成功”消息,顯然是和這位“豐哥”一樣心思,其中就有那位竇鑫,他們互相之間也懷疑,到底是誰動手呢?
    沈遲絲毫不知道他一份“功”,有三撥人搶著去領,要是知道了恐怕要笑起來。
    回北京路途中沈遲一直篩選近這些日子發送到他手機上信息,因為他隻留了那麽一句話,成員信息等等統統沒有,發來信息當然本來就少,還大部分都是刺探或者不善信息,真正有用很少。讓他沒想到是,因為繞行緣故,他們花了將近一個月時間才回到北京,終活下來人數足足有五十七人,一路上確實不太平,但比起懸棺群恐怖陰森,那些危險就算不得什麽了,似乎大家都憋著一口氣,該打就打該殺就殺,相當強硬犀利。
    而事實或許真像沈遲猜那樣,根本就沒有什麽三階毒箭木,因為他已經翻過找來給沈流木一本植物圖鑒,按照生長習性,這裏就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樹才對。
    一到北京,報酬就到了沈遲手上,成海逸要了他聯係方式就離開了,沈遲這一回直接帶著小雲回到了四合院,他買這套房子時候就考慮過院子大小,剛好可以放得下小雲。
    北京下著鵝毛大雪,如果是和平年代,這時節已經過年了,但末世之後,再也沒人有這樣心思。再過三天就是除夕夜,沈遲抬頭看了看對麵那棟大樓,依舊黑乎乎,令他意外是,雷霆人還沒有回來。
    過年之後不久,餘慶——就應該到北京了吧?
    沈遲微微笑了笑,楊榮輝已經死了,餘慶左膀右臂已去其一,他開始考慮要不要餘慶來之前就將他另一條胳膊給砍了,研究所中所有人詳細資料就躺他背包裏,他知道研究所背後是什麽,它是國立研究所,輕易動不得,這裏不是山城重慶,這裏是各種關係錯綜複雜,高手如雲北京。
    可那又怎麽樣呢?隻要他慢慢,不急不緩,總能找到機會。
    “爸爸!”沈流木走到院子裏,“不是說要出門嗎?”
    過了年沈流木就十二歲了,已經漸漸開始褪去孩子青稚嬰兒肥,臉頰五官慢慢有了沈遲熟悉輪廓,隻是比起沈遲記憶中那個憤世嫉俗嗜血殘忍、時時帶著輕蔑微笑沈流木,這時候他乖巧秀氣,一雙眼睛琉璃般剔透清澈,十分招人喜愛,到底——還是不同了吧?
    “走吧。”沈遲笑起來,“接到一筆生意,去一趟之後帶你去買些好吃回來,要過年啦!”
    沈流木如同普通孩子一樣歡呼一聲上前來牽住沈遲手,沈遲囑咐了明月和紀嘉兩句就拉著他往外走,父子兩人身影沒入大雪之中。
    紀嘉正認真地打掃屋子,她從來都是個勤勤懇懇姑娘,有木偶們做幫手,打掃屋子頓時成了一件並不太麻煩事兒,所以明月可以直接盤腿坐炕上看書。
    沈遲和沈流木走後過了一陣子,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明月和紀嘉對視一眼,他們並不是普通孩子,明月點點頭,紀嘉才套上外套,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誰?”
    “請問明月道長是住這裏嗎?”
    紀嘉詫異,居然不是來找沈遲,是來找明月?
    “吱呀”一聲打開了門,但很她就後悔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呃,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一道凜冽劍光直接朝紀嘉劈來!
    這時候,沈遲和沈流木已經到達了他們目地,位於京郊一棟小別墅。
    “爸爸,這人很厲害嗎?”沈流木看著那些荷槍實彈門衛,悄悄地問。
    沈遲點點頭。
    當然厲害,這條消息發出人是聶平。
    這個名字十分普通,半點都不引人注意,但沈遲知道他是誰,這時候聶平還聲名不顯,頂多隻是有人把他當成軍二代而已,末世,富二代官二代都沒多少用了,唯有軍二代要好上許多,普通軍二代或許不算什麽,像聶平這樣,才是真正到了末世還可以橫著走人物,可這時候人們隻知道聶容生,不知道聶平。
    聶容生是聶平父親,掌管著北京城五分之一軍方勢力,不要小看這五分之一,他擁有是實權,手下部隊是他嫡係,而且戰力不凡,可不是那些普通義務兵可比,比如李上將,北京城裏雖然是個人物,卻遠遠不及聶容生勢力。
    十年,不,八年之後,北京城裏無人不知聶平大名,他是個遠比他父親厲害棘手人物。
    沈遲想不到聶平會發出這樣一條消息,他沒聽說聶平得過什麽大病啊?他本身是個光係異能者,天賦十分出眾,也是早覺醒那批人之一,為人再低調,他站到高處之後,那些過往還是會被挖出來,沈遲從沒聽說過關於聶平得病消息,所以才有些疑惑。
    通過三重警衛,他們才進到別墅中,還沒進門就聽到一個溫潤聲音。
    “聶平,我真沒事,本來就是老毛病,誰都治不好。”
    沈遲心中一跳,轉瞬他就作出判斷,這個人對聶平十分重要,因為從那條信息字裏行間,他都可以看出聶平壓抑急迫。
    以聶平性格來說,這有點太難得了。
    “聶少,您約人到了。”一個高大挺拔青年敲門之後大聲說。
    “進來。”這個聲音又冷又沉,沈遲一進門,熱浪撲麵。
    他就是聶平。
    聶平不是沈遲這樣長相極其出眾男人,但無論他站哪裏,都足以吸引大部分目光,因為自幼部隊裏長大,聶平無論站還是坐都筆直得如同一杆標槍,剪得很短平頭毫無花哨可言,濃眉下一雙冷峻眼睛和抿得很緊薄唇顯得這人很不容易親近。
    但沈遲首先看到不是他,而是他旁邊那個坐輪椅上男人,這人哪怕坐著輪椅,而且身材消瘦,卻依然腰背挺直,微笑從容,沈遲眼瞳緊縮,他認識他。
    他叫徐夢之,這個名字有些女性化,但徐夢之這個人卻不是什麽柔弱人,反而一貫以強硬犀利聞名,他是研究所人。
    沈遲緊緊握住了拳,調整了一下呼吸,幸好,徐夢之並不是餘慶那一脈,甚至可以說餘慶十二分地討厭徐夢之。
    徐夢之也是研究生物基因工程,但他一直致力於末世研製出多適合這種惡劣環境下種植糧食以及進化植物物種挖掘,因為徐夢之後台太大,是餘慶這樣地方上上來研究員不能比,哪怕餘慶也有自己單獨研究室,可他無論是資源還是研究所裏地位,都是餘慶和楊榮輝這些人可望不可即,餘慶多次試圖拉攏徐夢之都以失敗告終,所以沈遲不止一次聽到過餘慶對徐夢之詆毀。
    從這一點上來看,或許徐夢之還算是一個很有原則人。
    真好,他正想著要怎樣接近研究所呢,這麽就給他送來了一個現成借口。
    “聶平。”聶平走上前來伸出手。
    沈遲平靜地和他握了握手,“沈遲。”
    “這是我愛人徐夢之,他是腦域異能者,從小腿腳不好,但自從腦域進化之後,他身體越來越糟糕,如果你有辦法話,價錢好說。”
    ……我愛人……
    ……愛人……
    沈遲目光一下子凝住了,呃,他絕對沒有記錯吧?聶平是男人,徐夢之也是男人,不同於那些依附於別人美麗男子,這兩個人都是無比強大男人,聶平剛剛說什麽來著,他愛人……
    於是,他好像知道了點什麽,有聶平,那徐夢之研究所裏就沒人敢動啊!而徐夢之研究成果也極大地幫助了聶平鞏固地位,上輩子,他隻知道聶平和徐夢之是好兄弟來著!好兄弟尼妹啊!
    沈流木有些恍然地看了看聶平又看了看徐夢之,然後目光落了他們交握手上。
    好像世界又向他開了另一扇大門——
    原來,男人也是可以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