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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沐森掃了眼她紅腫的眼眶，淡淡道，“我們談談！”
    她緊緊咬著唇，心口湧起一瞬慌亂，談什麽，她和他……有什麽好談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道，“對不起，我….”
    話還沒說完，他猛然就拽起了她的手腕，一言不發拉著她就走。
    林芊雨嚇了一跳。
    他的手那麽用力，就像鐵鉗一樣緊緊箍著她，她被拽得腳步踉蹌，他也沒有鬆開。
    他將她拉到車邊，不由分說把她推了上去。
    關緊車門，他上了駕駛座，徑自發動車子。
    林芊雨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慌亂，脫口道，“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於沐森輕嗤，“我們還有什麽沒做的嗎？”
    一句話成功讓她白了臉，她抿緊唇，臉色一點點黯淡下來。
    他說的對，他和她還有什麽是沒做的？現在又矯情什麽？
    她心理驀地湧起一股自暴自棄的情緒，罷了，還有什麽比她現在的處境更糟糕嗎？
    就算這個男人想做什麽，她又有什麽力量阻止？
    於沐森通過後視鏡看著她。
    女孩子神色黯然，眼睛再也沒有了前幾次的清亮神彩，反而如一灘死水般沉寂。
    她側頭看著窗外，長長的頭發散下來，一張纖白的小臉顯得無比憔悴，整個人像被驟然抽去了生氣。
    他發現他十分不喜歡她這副樣子，腦海裏總是浮現出她倔強忍耐的臉還有那天還他錢時，清澈眸底的堅持。
    他開著車直接回了家，沒向她解釋一句。
    再次回到那間別墅，她的眸底掠過一絲不安，然而很快就變成了麻木。
    他沒有看她的神色，隻是指了指沙發道，“坐吧。”
    林芊雨下意識的選擇了一個角落。
    她雙腿並攏，緊緊絞著手指，雖然並沒有說話，但肢體動作卻明明白白的顯示了她的緊張。
    於沐森沒有理會她，脫了外套，直接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時間，一股濃鬱的咖啡香氣就傳了出來。
    他端著兩個杯子出來，遞給她一杯道，“嚐嚐。”
    林芊雨接過杯子，溫熱的觸覺從指尖蔓延而上，咖啡香氣透過鼻端傳過來，她緊繃的心髒才慢慢有了一絲放鬆。
    於沐森身子往後靠了靠，看著她道，“聽說，你遇到了一些麻煩？”
    林芊雨一怔，目光飛快掠過他的臉。
    於沐森抿了一口咖啡，淡淡道，“那間餐廳的樂經理和我是朋友。”
    林芊雨恍然，怪不得他常去那兒吃飯，領班也對他畢恭畢敬呢。
    她垂下眼瞼，沒有做聲。
    就算他和經理是朋友又怎麽樣，那麽一大筆的債務，他又不可能幫自己。
    於沐森挑挑眉道，“不說嗎？也許我能幫你也說不定。”
    林芊雨心底一跳。她本能的不相信他的話，但是現在，她實在走投無路了。
    也許….也許他真的願意幫助自己？
    她心底升起一點微弱的希翼，用最簡短的話把事情說了一遍。
    於沐森端著杯子沉吟道，“這麽說，那盞燈不是你打碎的？”
    “我沒有碰過它，”她急急解釋，“我過去的時候它已經碎了….”
    “可是，並沒有人能證明這一點。”於沐森淡淡道，“如果你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那燈價值不菲，隻能由你來賠償了。”
    林芊雨倏然咬緊唇，心像在一瞬間墜入絕望的穀底。
    連他都這麽說，大概是真的….沒辦法了吧….
    她控製不住眼淚湧了出來。
    外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點點滴滴的打在院內繁茂的樹木上。
    於沐森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天空陰鬱到極點，靜謐的室內隻有女孩兒抑製不住的輕輕抽泣聲。
    他頓了一下，突然道，“我可以替你還這筆錢！”
    林芊雨霍然一怔，隻覺的自己像是壓力過大產生了幻聽。
    她愣愣的看向他道，“你….你說什麽？”
    “我說，我可以替你還這筆錢！”他耐著性子再次重複了一遍。
    林芊雨瞬間睜大眼睛，震驚之下差點打翻手裏的咖啡杯。
    他可以幫她還錢？這怎麽可能？他當然有這個能力，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她的心髒怦怦怦直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過來。
    於沐森看著女孩呆呆的樣子，心裏不知怎麽竟有了一絲奇異的愉悅，他走過來，挑挑眉道，“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可以替你還錢，隻要你達到我的要求。”
    林芊雨慌忙站了起來，無比急切的道，“您說，隻要我可以做到的，我決不反悔！”
    她本來已經絕望了，卻沒想到從天而降了一絲機會，這一瞬間隻覺得心跳得飛快。
    於沐森唇角帶起一絲淡淡的笑意道，“你先看下這個吧。”
    他從隨身帶回的包中抽出幾頁紙，遞了過來。
    林芊雨接過，匆匆掃了一眼，麵色陡然劇變。
    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臉色在一瞬間灰白，“這….這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於沐森懶懶靠在沙發上，“林小姐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總不至於讀不懂中文吧？”
    林芊雨咬緊嘴唇，手中潔白的紙頁上幾個黑色的大字瞬間刺痛了她的眼睛。
    三年包養合約！
    隻是一份簡單的文稿，講明按照最基本的交易規則，她做他三年包養情人，他則替她免除一切債務。
    在此期間，她所思、所想，所言所行，必須完全遵照雇主的意思，她將履行他所提出的一切要求，不得另有異議。
    在合約期內，她不得另行結交男朋友，她的身體，她的思想，將完全屬於他，而她所要扮演的，隻是一個完美情人的角色。
    她沒有任何權利擅自中止合約，如果中途反悔，將以高出債務數倍的數目來進行賠償。
    但主方卻可隨意中止，一旦男方認為不再需要她的時候，她就必須識趣退出，不能糾纏。
    而在合約的最後更是申明，在此期間，兩人隻是契約關係，並不存在感情糾葛，女方也不得以此為挾，要求更多。
    三年期滿，雙方恢複單身自由，男婚女嫁，再不相幹。
    林芊雨拿著合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到底把自己當什麽，一個隨便圈養的奴隸嗎？
    三年沒有自由自尊，隻能依附他而活，他怎麽敢提出這麽過份的要求！
    她氣得渾身顫抖，幾乎想把這幾張紙狠狠扔在他臉上。
    於沐森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淡淡道，“你可以考慮一下，接不接受在你，但是那幾百萬的債務，恐怕沒有人願意替你承擔了。”
    他摸了摸下巴，慢條斯理道，“讓我想想，欠債幾百萬的話，夠坐十年牢了，十年的刑期與三年的失去自由相比，林小姐覺得哪個更劃算？”
    林芊雨緊緊攥著合同，眼睛在一瞬間通紅，原以為有了一線生機，卻原來是用她的尊嚴和未來換來的！
    也許包養三年對現在的女孩子來說確實不算什麽，更何況是於沐森這樣英俊瀟灑的高富帥，就算不要錢倒貼的女孩子都得成群。
    可是林芊雨不一樣，她從小家教甚嚴，帶大她的阿婆固執保守，耳提命麵的教導她女人名聲的重要性。
    她實在無法想像自己會有給別人做情人的那一天。
    更何況林家家聲清白，父親又怎麽可能會接受一個被人包養的女兒？
    她狠狠咬著唇，心頭巨顫，屈辱憤怒到極點，卻無法把手裏的合約不顧一切的扔過去！
    那一大筆債務幾乎可以將她逼入死路，就算她坐了牢，債務也不會抵消，恐怕還是會由爸爸償還，到時候隻會更加悲慘。
    她的眼神落在紙上的最後一行字上。
    三年，隻是三年而已！
    她閉了閉眼，無力的坐下，心底的掙紮在巨大的壓力麵前漸漸弱了下去。
    “我….同意。”
    於沐森早就料到了她的選擇，唇角微微翹了翹，“這份合約沒問題吧？明天我會帶正式的合同過來，一旦簽字就不能反悔。”
    林芊雨沉默了半晌道，“我….能不能提一個要求？”
    不等於沐森說話，她就迫切的道，“能不能不要讓我家裏…….知道？”她的聲音有些發抖，竟隱隱透出一絲求懇。
    於沐森微微點了點頭，“可以！”
    林芊雨站了起來，垂下頭道，“那我….先回去了。”
    於沐森沒有起身，隻是淡淡吩咐，“明天你就搬過來，餐廳那邊就不要去了，以後你的任務就是替我照管好家裏。”
    林芊雨的手指無聲的收緊，道，“好。”
    她的麵容出奇的平靜，除了眼睛黝黑沉冷的猶如一潭水，幾乎再沒有任何波動。
    於沐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走吧。”
    他站在窗前，目送著她走出別墅。
    天空陰雨綿綿，細碎的雨絲連綿不斷，她連把傘都沒拿，就那樣緩緩走進雨中。
    細如牛毛的雨絲落在她發上，肩頭，少女纖細的背影溶入一片暗色裏，透著一股清冷。
    林芊雨都不知道是怎麽回的家，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緊緊粘著身體，她卻渾然不覺。
    浴室中，溫熱的水流從天而降，她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緊緊抱緊雙臂，任由眼淚混在水中橫流，她哭得整個身子都蜷縮起來。
    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敢放開自己，把所有的委屈，憤怒，羞辱通通發泄出來。
    二十多年來堅持的信念一遭坍塌，她無法麵對自己現在的身份，去做一個被人包養的玩物！
    阿婆的教導諄諄在耳，父親也一直對她寄予厚望，可沒想到最後，她卻成了他們最不齒的人。
    她將頭深深埋進水中，有一瞬間甚至想就這樣結束。
    晚上的時候，於沐森來了電話，告訴她水晶燈的事已經解決了，並順便給她辭了職。
    聽到債務已經解決，她的心頭才驟然一鬆，緊繃的情緒慢慢鬆緩下來，卻半點沒有反悔的心思。
    不管怎麽說，於沐森都算是幫了她大忙，如果事情剛一過她就過河拆橋，連她自己都會鄙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