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這交易不做也罷！”郭林飛怒氣衝衝的道。

    聽到這話，少女也不惱。

    從懷裏掏出一麵鑲滿貝殼、海星的鏡子，對準了郭林飛。

    “你是真不自己什麽模樣嗎？她身上的傷本來都要治好了，是你一次次讓她重新變成這副模樣的。”

    鏡子裏，郭林飛雙目充斥著一絲絲的黑線。

    隨著他的憤怒，周身更是浮現出絲絲縷縷的黑氣。

    “這、這是我？”

    郭林飛喃喃著，不敢置信的看著鏡子裏接下來浮現出的一個個畫麵。

    他看到了自己的家。

    看到妻子從外麵回來，一手提著菜，一邊換著鞋。

    絮絮叨叨道：“豬肉又漲價了，我還說多買點排骨……”

    “對了，明天我去學校看看女兒，你待會轉我點錢。”

    畫麵中，

    他躺在沙發上，回道：

    “工資不是剛發下來就轉你一半了嗎？你就不能省著點用？”

    六千的工資，轉老婆三千。

    剩下的三千，一千留著給車子加油等開銷。

    剩下兩千還要除去家裏每月的水電費，物業費，還有自己的生活費。

    根本剩不了什麽。

    聽到這話，婦人把手上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

    也有些生氣了，“三千塊能做什麽，女兒上學不要錢？”

    “看病做康複訓練不要錢？補充營養不要錢？”

    “我怎麽就不節省了？一張紙巾我掰成兩半用，十塊錢的肉沫，我做成醬肉吃兩周……”

    說到最後，婦人淚眼婆娑，聲音哽咽。

    “我在菜市場買菜，五毛錢都要跟人家講價半天，我什麽時候花錢大手大腳過……”

    “老婆對不起，對不起……”

    他心中一痛，上前抱住妻子。

    “可是我手頭上真沒什麽錢可以挪出來了，你等等，等下個月工資發出來了我就給你。”

    鏡子裏，畫麵一轉。

    黑夜裏，

    他朦朦朧朧醒來，發現妻子正在用自己的手按在手機上。

    指紋解鎖。

    他迷糊了一下，隨即霍然清醒。

    連忙坐起，就要搶過手機，

    “你這是做什麽，當初結婚的時候不是說了要尊重對方嗎？！”

    婦人拿著手機躲過，連連翻看了幾秒。

    然後把手機屏幕對著他，“這就是你說的沒錢?”

    屏幕上顯示著，銀行卡餘額：三萬多。

    “我就說你每月哪裏用得到這麽多錢，以前你還會給我和女兒買點東西。

    最近卻什麽都不買了，找你要錢也摳摳搜搜的。各種找理由。”

    “說，你是不是外麵找女人了！？”

    麵對妻子的質疑，他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氣，直衝腦門。

    “我都這把年齡了，找什麽女人！”

    “那你偷偷存這麽多錢做什麽！”

    “我留著急用不行嗎！”

    他一把搶過手機，躺回床上，“睡覺！”

    鏡子裏，畫麵再次發生變化。

    ……

    窗外陽光正好。

    他正在家裏午睡。

    醒來時，卻發現手機屏幕亮著，停留在聊天頁麵。

    臥室裏，隱約傳來妻子的聲音。

    “欸老何啊，對對對，是我。我問一下最近林飛有沒有跟你們去哪裏玩啊？”

    “沒有，怎麽可能……沒事沒事，我先掛了。”

    “喂，是徐大哥嗎？對，是我……”

    他站在臥室門口，聽著妻子一個個電話打出去。

    窗外的陽光落在身上，他卻隻覺得渾身冰冷。

    整個人更像是被赤|裸|裸的扔在大街上，毫無安全感可言。

    心中仿佛有什麽口子越裂越大。

    “你到底要幹什麽！”他衝著房間裏的妻子大喊道。

    婦人轉頭看向他，眼淚從臉上滑落。

    “我還想問你做什麽呢，你手機裏的錢呢！錢呢！”

    “你不是說要存著應急嗎！三萬多，你都拿給誰了！”

    他歇斯底裏道：“你就不能多信一信我嗎！”

    婦人也哭嚎著：“你讓我怎麽相信你！你錢呢！”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老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抱著頭蹲在地上，眼前一陣發黑。

    他那些錢……

    都是用來給自己買保險的啊！

    這要讓他怎麽說得出口！

    ……

    【水上樂園】

    淡藍色的水球裏——

    少女也在看鏡子上麵的畫麵。

    等畫麵結束後，她收起鏡子，看向麵前的郭林飛。

    “這裏麵，都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現在真相了吧？人就是你傷的。”

    鏡子裏的兩人，每每生氣或是情緒激動時，身上都會浮現出隱約的黑色絲線。

    顯然，兩個人都被影響了。

    但每當他們心平氣和時，那種黑色氣息又會消失。

    不，更準確的來說，是隱藏得無影無蹤。

    隱藏，向來是那些黑色東西的強項。

    就連她剛開始遇到這人時，差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因為她一開始找上他，是說可以治他女兒的傷。

    卻沒想到，還有個傷得更重的。

    ……

    郭林飛沒有回答少女。

    他抱著妻子的殘軀，臉上兩道淚痕劃過。

    “等我死後，那些錢都是你和女兒的啊……”

    他全都想起來了。

    自從知曉身體有異後，他就開始做準備了。

    甚至還請求那人，要在家裏多待一些時日，再多做一些準備。

    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我沒想到騙你的……”

    他摸著妻子的臉，心裏滿是悔恨，“我沒有背叛過你們，也沒有亂花錢……”

    “那些錢都是給你們留著的。”

    “林、飛，林、飛……”

    懷裏的婦人雙目無神的看著他。

    眼角，一抹淚痕滑落。

    少女出聲道：“你離開她，她才有好起來的機會。”

    “否則，就算她好了，你也會再次影響到她。”

    “……”

    男人不回話，少女也不急，就坐在一旁等著。

    三人都沒發現的是。

    一個直播小圓球正在【水上樂園】四處遊蕩著。

    逐漸飛到淡藍色水球附近。

    這裏有很多水球，直播小圓球怕看不清，還一個個湊近了看。

    ……

    ……

    另一邊，海市蜃樓的【種植區】裏。

    江林站在一處田地前，看著眼前隻有他才得到的直播畫麵。

    在看到郭林飛的那一刻，他心中微動。

    下一秒，【水上樂園】裏的直播小圓球飛到角落，敲了敲那些不起眼的小紙團。

    收到指令後，那些小紙團紛紛開始抖動起來。

    逐漸變成了一個個小紙人。

    【水上樂園】明麵上是沒有紙紮人和鬼差沒錯，但有直播球。

    他手上的紙紮人快用完了沒錯，但還有直播球。

    那些明麵上放出去的紙紮人，不過是用來幹擾對方判斷的。

    真能起作用的，是那些被隨手扔在角落的小紙團，和那一個個隻有他才知道的直播小圓球。

    係統的直播裝置，當真是被他用到了極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