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誌背著手，他相信不會出什麽岔子，就站在這化肥廠不遠處，沉浸在這溢出的騷臭味兒的氨氣中，欣賞著這個大設備。

    就像是一般的高汙染化肥廠一般，因為還沒來得及對泥煤燃燒的黑煙進行處理，一柱擎天的金屬管正噴湧濃濃黑煙，它扶搖直上就像是信號塔。

    “看起來不會有什麽問題了，氨水正在源源不斷的生產，等到它們冷卻到常溫，我們就能進行下一道工序。”伊萬諾夫興致勃勃的介紹道。

    所謂的下一道工序是淨化氨水，將雜質完全祛除後得到純淨的。最終，在有一套化學反應中，硝銨水合物被源源不斷生產出來，待水蒸發，大量白色結晶體的高能炸藥兼最好的氮肥，就這麽量產的。

    這一切已經不再是奢望，至少騷臭的氨水的就是一種初級氮肥，甚至可以說，這些已經被裝進空油桶內，滿是雜質散發惡臭的黑色液體，灑在土豆田，就能催促塊根瘋狂膨大！

    楊明誌看的津津有味，就問道伊萬諾夫：“悶罐裏的複雜化學反應還是你最熟悉，請你告訴我，我何時能看到第一把硝銨？”

    “最快就是今天傍晚吧！”

    “這麽快？”楊明誌簡直不敢相信，欣喜若狂的瞪著這位老學究：“昨天晚上工廠才建好，今天就出成果了？”

    “那是當然！按照程序來說，我們已經得到了五桶濃氨水，待其冷卻後壓力降低。投入炭粉吸附雜質後，剩下的工序就剩下兩道了！”

    楊明誌趕緊擺擺手：“化學上的事我就不需要深究了。既然你已經規劃好了路線圖，我就在這裏等著，直到我能把化肥攥在手裏。”

    “這是必然的！”伊萬諾夫又自信的笑了。

    諾夫戈梅利本來沒有專業的化工工人，如今倒是訓練的一批。這些人大部分是裏固施科夫的手下，經過由伊萬諾夫的學生們的調教，基本會了一些化工知識。又因為所謂的化肥廠不過是把實驗室的那些瓶瓶罐罐放大幾百倍體積而已，可以說它已然是個巨大實驗器材。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那冒出的滾滾濃煙。泥煤內的雜質實在是多，幹燥的它燃燒竟然好似狼煙。今日的風不大，這黑煙也就直衝霄漢。

    裏固施科夫稍微繃著個臉，見到長官一臉期待的樣子，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他還是走了過去。

    他手指著煙囪，憂心忡忡的說道：“副師長同誌！化肥廠投產了是好事，就是那個煙霧太紮眼了！如果敵人派遣偵察機搜索，在晴朗的日子裏，他們甚至能在十多公裏外察覺到這一抹黑煙，到時候化肥廠的位置暴露，我們……”

    楊明誌舉起右手令他閉嘴。

    關於這極其醒目的黑煙，自己如何不知道？這便說道：“煙霧是要解決的，我們還要把木製廠房蓋起來，留守此處的工人們更需要舒適的工作環境。我們要把這裏變成一處真正的國營級別的化肥廠，也就要有配套的各種設施。還有很多設施要建築，但是我現在真的很著急，我要更多的硝銨！”

    楊明誌可以強調“硝銨”這個詞，他的雙眼看著北方的地平線，手指著戈梅利、列奇察是方向，繼續說：“我現在十分需要硝銨，隻有這東西才能讓火箭炮具備強大推力。現在兵工廠內已經在熱火朝天的批量生產火箭炮，這東西將和我們傳統的火箭助推式榴彈搭配使用。一個負責中近距離轟擊，另一個負責遠距離。

    你知道的，比起生產化肥讓馬鈴薯產量爆發。我更樂於讓部隊每個班組都裝備大量的這類遠程武器。畢竟我們很快還是要大規模行動，在行動之前我軍必須準備妥當！

    因此偽裝措施先扔一邊，若是我軍帶著先進裝備又把德軍揍一頓，敵人害怕了，我們還要偽裝幹什麽？”

    裏固施科夫明白了長官的話，他回應道：“所以，在我們這次攜帶的原料完全生產完畢之前，我們暫時不給工廠做偽裝？”

    “是啊！”楊明誌長歎一口氣，其實他的內心裏也沒底。“我這也算是一場賭博，若是加裝新的鋼管，把黑煙引入水池淨化，勢必要讓化肥廠停產。現在機器已經開足馬力，它就必須給我生產！在這關鍵時刻，德軍的偵察機最好別飛過來。即便是飛過來，我們也得想辦法把它擊落。”

    裏固施科夫點點頭，心態也趨於樂觀：“是啊，一月份我軍摧毀了德軍的前線機場，他們的偵察機又在何處起飛呢？四月一日戰鬥又結束了，至此已經是第三個星期，德軍還是沒有什麽動靜。”

    “也許危機就在這風平浪靜的背後呐！”楊明誌意味深長的說著，這個哲理所有人非常明白。

    裏固施科夫為止一震，完全明白了長官的意思：“德軍要麽是在加緊防備，亦或者是在整頓部隊意圖大規模的圍剿，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不過一切生產彈藥。”

    “你知道就好！所以你也得跟兵工廠的同誌們打個招呼，盡可能的生產彈藥。未來的戰鬥，彈藥消耗量將是驚人的！”

    ……

    談笑間，已然是大量的黑煙一柱擎天，它仿佛要噴到一萬米的高空！

    這奇葩的景象自然被喬舒雅和她的女兵們看到，甚至在礦場挖硫磺的工人們。

    自從楊明誌在亨舍爾身上，調查清楚了戰俘們當前的遭遇。以經濟利益為主，以同情為輔，戰俘們至少戴上了防毒麵罩，甚至還用粗布纏繞雙手充當手套。

    這樣做好不好，喬舒雅暫且看不出什麽，隻是值班留守礦場的女兵們看守的更嚴密了！他們畢竟是德國人，在民族仇恨之下，白俄人永遠也不會信任他們。既然戴上了保護性的麵罩，監工看不到他們的臉的，就用繩索捆住他們的腰，彼此之間串聯。

    亨舍爾亦是如此，他自覺地自己就像是古代羅馬人的奴隸勞工，隻是現在不用在被硫磺揮發的臭氣搞的頭昏腦漲，這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一個連隊的蘇軍安排在礦場，剩下兩個連則是日常的體能訓練。

    女兵們在進行傳統的武裝越野，這對很多新加入的女兵是極大的考驗。在蘇軍隊伍裏，女兵被瞧不起是必然的，喬舒雅不信這個邪，強令自己的部下加緊訓練，更是因為出現烏龍襲擊副師長的事件，所有訓練都因此加倍。

    女人被當做男人那般訓練，每個人背著沉重的行囊、全套的裝備，今日的訓練竟是十五公裏急行軍！

    站在化肥廠廠區的楊明誌，隱約聽到了女兵們用她們陰柔的嗓音唱的軍歌，也聽到了她們的氣喘籲籲。

    女兵們會通過道路經過化肥廠，並轉一大圈子回到軍營。楊明誌無意再去和女兵們談笑風生，他的眼睛裏隻有化肥廠濃鬱的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