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持續到很晚，再過幾個小時就是5月16日了。

    蘇軍主力何時進攻哈爾科夫？在漫長的等待中，楊明誌的耐心被一點點的消磨。也許，明天還是平靜的一天吧，但願這樣的平靜能持續下去。

    縱觀楊明誌的態度，他本意上是有些抵觸這場戰役的。先不說這場戰役蘇軍失敗的可能性非常大，至少那個位麵的曆史是蘇軍慘敗，主力戰略大撤退，在頓河流域尤其是斯大林格勒，拚死了幾十萬軍隊才慘勝。

    其實主要的原因也是出於的他的私心，自己的第63集團軍，在他看來比較適合一個月進行一次大規模作戰。如此，部隊最好再休整十天對敵作戰。這樣的好處，一來戰士們得到很好的休整，二來消耗的wǔ qì彈藥也能得到補充。

    無論明天是怎樣的，都需坦然麵對。

    楊明誌再沒多想，拎著油燈去了休息室……

    整個指揮部安靜下來，唯有負責夜間值班的參謀員留守。這樣的守夜人的任務隻有一個——保持清醒。

    隻要是清醒，做什麽都行，所以值班參謀通常就看著一些紙張發黃的老書籍，以此消磨時間。

    而電報室值班的女兵來說，她們更加的無聊。好在電報室有一個組的人員值班，四個女兵，她們至少能聊天打發無聊。

    今天的情況卻比較特殊，楊明誌是和戰友們聊天太投機，對電報室的人事異動完全沒興趣。他是把香腸給了女電報員，結果這一組在晚上八點就換班了。

    這次來的班組並非四人，而是六個！

    原來，阿列克謝耶夫深知自己必須完成那個命令，那個叫佩裏婭的孩子必須在短時間內被培養成優秀電報員。他清楚，不管這孩子是否聰慧，他沒有更多的時間，孩子必須早早的接觸電台，必須早早的實習！

    除此之外，另外四個初學者也必須更加勤勞，每個小組因而變成了五人編製。

    這是柳紅秀編入電報班後第一次值夜班，她充滿了好奇，甚至希望能聽到電報機嘀嘀作響的聲音。女孩從沒意識到自己非常聰慧，在宿舍惡補電報密碼本的這幾天，她拚命的“啃食”這本枯燥的書。

    當前的蘇軍無線電通訊密碼還是非常簡單的，俄語的32個字母，每一個都由一串數字來表達，數字再通過電碼的聲音長短搭配對應。一個聰慧的人，很容易記下這一切。

    柳紅秀是謙遜的，她對五天的苦讀很有自信，至少自己是記明白了字母對應的數字編碼，她並沒有炫耀，甚至是奉命照顧自己的索爾金娜。眼下，就苦求一個機會證明自己！

    柳紅秀和索菲婭被編入第二組，組長不是別人，就是那位狄安娜。

    這個女人對她的組員有些不放心，她本人是大學生，學的專業和通訊著邊因而擔任起電報員。麾下的組員綜合素質就差一些，尤其是麵對密碼本，優秀的電報員要爛熟於心，可她們還是要將電碼，用直線和圓點畫在筆記本上，再進行下一步破譯。

    組員在白天休息，指望她們特別勤勞的自學不太現實，工作時間電報機並沒想，所有人就在電報室內，抓緊時間背電報本。

    電台一直開機，狄安娜親自戴上耳機，鋼筆更是不離手。她的眼神也是不是的撇著自己的部下，對於懈怠的姑娘直接使以眼色。對於佩裏婭，也就是柳紅秀，這個孩子確實給她耳目一新的感覺。經過幾天的觀察，這姑娘愣是看了好幾天的密碼本，這枯燥的本子真的那麽有興趣？她如何這麽認真？

    女人不好做出判斷，要麽這孩子腦子有問題天生呆滯，要麽就是非常清楚她的任務！

    ……

    電台jiān tīng每半個小時一換人，如此頻率的輪換，沒有誰有機會打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5月16日靜悄悄的到來。

    已經是淩晨一點了，整個遊擊共和國和她所處的沼澤地一樣，陷入了絕對沉寂。大地上隻有幾盞微弱的油燈，加上天空依舊烏雲，整個世界像是陷入死寂。

    楊明誌所在的休息室，距離電報值班室並不遠。

    柳紅秀知道那件屋子裏，司令正在休息，隻是司令和那些軍官們談笑風生，居然沒發現自己悄悄的來了。或許，是因為自己換上了截短的軍裝的緣故？

    時間不停，已經是夜裏兩點了，柳紅秀畢竟是孩子，她白天還在學習，休息的並不好，熬到這個時間已經快是她的極限了。

    狄安娜關係道：“佩裏婭，實在不行就趴著休息一下，我不會怪你。”

    她的好心，果斷被柳紅秀當做了苛責。女孩勉強精神起來，保證道：“組長！我會堅持下去，我必須堅持到早晨交班！”

    “好吧！你的覺悟……”

    事情往往是突然發生的，狄安娜本是語氣舒緩的讚譽女孩的覺悟，結果電報機突然響起來。

    這意味著什麽？已經整整五天了！這該死的機器居然突然響了。

    狄安娜一個哆嗦，態度瞬間嚴肅，她命令道：“所有人保持警惕，拿出本子，記下電報！”

    包括柳紅秀在內，所有女兵不敢怠慢。

    在蘇軍互相通信前，都有一段作為提醒用的電碼，已讓對方電報員做好準備。

    狄安娜抓緊時間，她親自戴上耳機，擔任起jiān tīng員的工作。這種情況下，其實最好有個男兵在場讓人放心，當前最優先的電報員也就剩下一個——狄安娜她自己。

    這段電碼本身無意義，在重複了五遍後又停頓了十秒鍾，緊接著便是重要內容，此時的狄安娜自然做好了準備。

    對於摩爾斯電碼，柳紅秀本就熟悉，她畢竟在中國時見過紅軍的電報員姐姐工作。所以，在其戰友看來這孩子是第一次聽到電碼的響聲，實際她一點都不新奇。

    電碼突然響起，女孩赫然的發現自己的記憶還真是不錯，她不像別的女兵還要在紙上記下橫線和直線，而是直接寫上電碼組合對應的數字。

    很快，一組簡短的數字被她寫了下來，柳紅秀也更是奇跡般的，在第一時間就將數字轉寫成字母，如此將第一個單詞拚了下來。

    有了第一個詞，就有第二個詞，詞匯堆積起來，就是令人震驚的內容。

    “這是怎麽回事，他們署名是遊擊運動指揮部！他們是誰？”女孩驚訝之餘直接說出話了。

    她的話成功引起了狄安娜的注意，這女人想是被針紮到一樣，她猛地扭頭，以犀利的眼神瞪了柳紅秀一眼，嚇得女孩趕緊偃旗息鼓。

    狄安娜繼續她的記錄，但腦子已經有點混亂。她是比較資深的電報員，蘇軍通訊密碼的這種雙重加密手段，在她腦子裏瞬間變成了一個個字母。

    狄安娜一直是無腦翻譯著長短不一的電碼，甚至沒工夫看看自己紙上寫的字母究竟拚成了怎樣的詞匯。

    她低下了頭猛地一看，雙腿立刻止不住的發抖。原因無他，那孩子說的非常對，電報的署名就是那個——遊擊運動指揮部！

    她的心髒在狂跳，對於柳紅秀突然發言的不滿蕩然無存，她眼角瞥了一眼那姑娘，隻見其還是在筆記本上寫著，可她的動作，絕不對不是在畫點和線！

    莫非，這孩子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