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我承認我有些以貌取人，這是我的錯！我向佩裏婭道歉！”

    “專員同誌，您言重了！”楊明誌謹慎的回答：“其實您的理解也並非真的錯誤，那孩子的確非常年輕，她有著很高的智商，極強的學習能力。她的身體素質能否經受住雷達兵的考驗，我不敢打包票。隻是我們可以確認，她是值得信賴的。”

    薩林奇金眯起眼睛：“您說信賴，那麽索爾金娜呢？您也非常信賴她？”

    這是楊明誌最不想回答的問題，他猶豫了。索爾金娜這個名字從薩林奇金的嘴裏說出來，一定就不可能有好事。這個女兵的身份終究被這個家夥調查清楚，內務部的辦事能力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這件事，終究紙裏包不住火！

    楊明誌壓製內心的惶恐，麵不改色：“她當然是值得信賴的，這個女兵不是作戰的材料，擔任通訊兵這段時間從沒出現岔子。她的工作態度誠實穩重，兢兢業業！”

    “目前來看是如此，除此之外的事，你是否知曉？”

    “她還有什麽事？”

    “你是真不知道？！”

    楊明誌橫下一條心，說：“我的確不知道。”

    薩林奇金敲了敲桌子，擺出一副非常遺憾的姿態，歎息：“這個女兵的父母，曾反對我們的領袖，所以被處以死刑，她本人也接受了製裁。因此，這個女兵如何逃脫勞動營，甚至還加入軍隊，我不得而知。但是她是有罪的，你把這樣的罪人安插在指揮部，這是錯誤的。”

    “啊？”楊明誌故意表現的驚訝，問：“她到底犯了什麽罪！她還是個逃犯？！”

    “她是反對蘇維埃的罪人！”薩林奇金的話鏗鏘有力，代表著那種來自蘇維埃的權威的壓迫力，令楊明誌一陣發怵。

    “她居然反對蘇維埃！真是看不出來！”楊明誌故作驚慌。“我真的難以置信。”

    “世界上難以置信的事太多了！”

    “所以，您打算怎樣處理這個女兵？！是逮捕？！”

    薩林奇金撇著嘴，繼續問：“此事，你是真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

    情況變得非常位麵，薩林奇金相信楊明誌知曉此事，楊明誌亦是如此。然兩人嘴上都不好意思直接坦白，除非有一方坐不住。

    薩林奇金畢竟老謀深算，他刻意強調此事的惡劣性質：“如果不是敵人入侵，她還是在勞改營了，等到她徒刑期滿，自然會被釋放。然而就結果而言，她越獄了！所以我們該怎麽安排她，當然是投入監獄！而且，她應該和那些投敵的烏克蘭叛徒放在一起，一起勞動贖罪！”

    楊明誌當即驚慌：“不行！不可以這樣！那不是她的錯！有錯的是她的父母，她什麽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大清洗的時候她才十四歲！”

    “哦？您還說您不知道？！”

    場麵陷入僵局，兩個男人彼此瞪大了雙眼。

    因為自己的衝動，把內心的話說出來，現在，徹底暴露了。

    “我……”楊明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給自己點上一根煙，煙囪般吐出冗長的煙氣。“唉，薩林奇金同誌，終究還是沒有逃過你的法眼！真是可惜，在對羅軍的戰鬥中，她參與了軍事情報的傳送。可惜，這些功勞還是抵消不了她的罪。”

    “這就是蘇聯的權威！她的確是罪人，除非最高蘇維埃能赦免她。”

    “所以在她被赦免前，必須從軍隊中剔除掉？！”

    “原則上是這樣。”

    聽到這兒，楊明誌直接掐了煙站起來，怒發衝冠的展開雙臂：“不行！我拒絕！她不能被剔除！”

    薩林奇金也站起身說：“別列科夫同誌，袒護一個有罪的女兵，不值得你這麽做。”

    楊明誌說：“在戰爭爆發前，她是罪人，然而她已經為了蘇聯戰鬥超過半年。從她的作為來看，她沒有反對祖國！既然那些真正背叛了蘇維埃投降敵人的人，累計達到七千人都被許可重新加入紅軍。那麽索爾金娜的罪，又何如和不能被饒恕呢？再說了，她是真的發表了反蘇言論，還是投敵了？亦或者，就因為她是叛徒的女兒？她現在紅軍戰士，隻有軍事法庭能將其退伍。”

    薩林奇金完全沒想到楊明誌會這麽袒護這個女兵，他強硬的態度也迅速軟下來。

    楊明誌繼續窮追猛，伸著腦袋瞪著薩林奇金說：“您是莫斯科來的專員，你的職責決定您不該對軍隊指手畫腳。對於我們的部隊，哪些戰士是真的忠誠於國家，我非常清楚。所以我請求您，收回逮捕索爾金娜的決定。”

    這番舉動直接令薩林奇金震驚，這位中將司令的態度簡直像吃人的狼。他是一定要袒護這個索爾金娜了！

    見狀，薩林奇金立刻換了態度，舉起雙手，突然間笑嗬嗬起來。“好！是我輸了！我隻是想試探您，不曾想您是這麽的認真。看來索爾金娜同誌深得您的器重，也許她能成為很好的雷達兵。”

    情況變得太快，楊明誌腦子有些亂。

    薩林奇金當即做出解釋，關於索爾金娜的很多身份背景情況，是從柳得巴廖夫那裏獲悉的。那是一些幾年前的殘酷往事，關於索爾金娜如何從“小公主”變成可憐的“孤兒囚犯”的往事。

    “那個時候，您還在遙遠的東方，對我們蘇聯的事一定知之甚少！葉若夫殺了很多人，凡是被認定反對斯大林同誌的人，都被逮捕了其中大部分被處以槍決，其妻子子女也被定為罪人！這些事對蘇聯的傷害太大了，戰爭爆發後的一係列慘敗，和這些都脫不開關係。因為民怨沸騰，很多人投敵叛國也就有了解釋。我從莫斯科來，很清楚最高蘇維埃的態度。一些人士是同情像索爾金娜這樣的叛徒家屬的。再說，根據的我調查，她被判處有罪，也的確是因為連坐。假若內務部執意逮捕她，想必會引起軒然大波！果不其然，我隻是說出這個決定，就令您非常憤怒！”

    “所以，其實您並不打算逮捕索爾金娜？！”楊明誌弱弱的問。

    “是的，索爾金娜和薩哈諾娃的情況很相似，我非常震驚，您不但知道她們的身份，還將其挑選為雷達兵！我非常好奇，您是如何與她們相遇，如何不斷的為其升遷！”

    “這件事，可能這是個人喜好吧！是同情心。”

    “其實我們都很同情她們的。”

    楊明誌白了他一眼，真沒想到，薩林奇金竟是這樣的戲精。

    楊明誌重申：“我是軍人，索爾金娜並沒有違反軍規，甚至還立過軍功，她隻有功，沒有罪。至於她以前的罪，我不知道，也沒有理由因此對她另眼相看。很高興，您能理解軍隊的態度。”

    薩林奇金頓了一下，說：“別列科夫，我們曾交心談過。當戰爭勝利了，我沒打算回到莫斯科，也許能代替波諾馬連科同誌的工作，這是最好的。其實柳得巴廖夫同誌，也反對逮捕索爾金娜的行為。畢竟這是傷害我們同誌間感情的事，再說那個女兵的確立功了。所以今天我隻想向你說明我的態度，也請您向那位女兵轉達我個人的態度。請您把耳朵湊過來。”

    “哦？這很神秘？！”

    “當然！此事我不想讓別人隱約聽到。”

    楊明誌把耳朵湊了過去，薩林奇金立刻說道：“她是蘇聯第一批女性雷達兵，好好完成工作，如果她能立下大功，我會幫她恢複名譽。”

    “您是認真的？！我真不敢相信！”楊明誌當即站直了身子，一臉笑容。“我覺得，此事還不如您親自告知她！”

    “還是由您轉達吧，我的身份不合適和她直接交談，再說這也算是個秘密。請您瞧瞧告知她，也令她不準聲張。”

    “我明白了。”

    薩林奇金點點頭，加大聲調：“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相信您挑選出的就是最佳人選！您回去吧，很快我們也該開始雷達試驗了！希望這個設備能創造奇跡。”（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