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又被死太監坑了一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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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又被死太監坑了一把(3)
    尚書府裏,什麽都沒變,誰也不知道這禮部尚書出了真假一案。悄無聲息的,就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簡單的事情不了了之,沒人察覺也不會讓人察覺。
    梨園裏,趙無憂站在梨樹下很久很久。燭影搖動,她仰頭望著早已謝盡梨花的梨樹。負手而立,褪去那一身飛魚服,換回原來的勝雪白衣。
    綠意滿枝頭,不見白頭翁。
    簡衍為她添衣,“下半夜有些涼,你莫要著涼。”
    “你該回去了。”趙無憂斂眸,回頭望著他時,眸色如月清冽。輕咳兩聲,她攏了攏衣襟,“回去吧,我沒事。”
    簡衍點點頭,“好好照顧自己,別想太多。那件事,王指揮使會處置妥當的,你放心就是!”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此行我經曆了很多事,一度以為自己回不來了,沒想到還能活著回來。簡衍,你覺得人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活著呢?是為情為義,還是為了自己的欲念?又或者兼而有之?”
    “好端端的,怎麽說起這個?”簡衍蹙眉。
    趙無憂搖搖頭,“沒什麽,就是突然有感而發。險些身死,覺得性命很寶貴。回去吧,我也累了!”
    語罷,她抬步朝著聽風樓走去。
    簡衍站在樹下,目送她漸行漸遠的背影。那抹身影,單薄中夾雜著幾許落寞。高處不勝寒,身處高閣就必須有孤獨一生的準備。
    她顯然早就做好了準備!
    趙無憂走上樓梯,站在廊簷下。
    底下的簡衍依舊站著,仰頭望著她這個方向。這樣的深情對望,其實真的不適合她。她可不喜歡這樣的眷眷不舍,對她而言,這樣的眷戀隻是羈絆,隻會變成優柔寡斷的借口。
    明日,她就得入宮麵聖了,所以--她推門而入,麵無表情的關上房門。
    簡衍輕歎一聲,這才斂眸離開。
    趙無憂站在窗口,望著簡衍孤零零的走出了梨園大門,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其實她不是沒想過,簡衍其實是個好歸宿。溫文儒雅,心思細致,又對她一往而情深。
    可惜,有些人出現在你生命裏,隻是用來錯過和追憶的。
    腦子裏,卻想起那一日,那蠻子假裝成術士,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天生孤鸞……嗬,如今想想,還真是很有道理。她此生從穿上官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可能有圓滿的那一日。
    天生孤鸞,孑然終老。
    聽風樓裏安靜得很,沒有雲箏沒有奚墨,也沒有素兮。
    輕咳兩聲,火盆裏的火花發出輕微的嗶嗶啵啵聲響。
    她覺得很孤單,很寂寞,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腦仁有些疼,她坐在案頭,扶額闔眼,想起了不久前的梨花勝雪。腦子裏渾渾噩噩的,疼痛的感覺讓她覺得更冷了,似乎裹了多少層衣裳都不頂用。
    寒意,還是陣陣來襲。
    趙無憂輕歎著,冷不丁猛咳起來,這才想起忘記吃藥。哆哆嗦嗦打開一旁的抽屜,取出一個錦盒。打開來,裏頭竟擺滿了一模一樣的瓷瓶。這是爹離開前,給她備下的藥。
    有時候,趙無憂是真的痛恨這些藥。
    與其說是恨這些藥,還不如說,是痛恨自己這副身子。身為女子,弱不禁風那也是一種柔弱之美。可她身處朝堂,那麽多的事兒等著她去處理,這副身子隻會變成累贅。
    她並沒有奢求像男兒這般健壯,她隻希望自己能活得長久一些,至少免去這病痛折磨。不必每日都在想著,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一道黑影掠過,緊接著便有一人坐在了燭光裏。
    清晰的茶水落盞之音,伴隨著一聲不屑的輕嗤,“趙大人果然是要不久於世了。”
    “我若死得太早,督主該去哪兒找樂子?這一聲不吭就爬窗戶的習慣,怕是要改了。”她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麵色慘白的走到案前。
    她剛要倒水,卻有一杯水被推到她跟前。
    趙無憂輕歎一聲,喝水吃藥。
    許是喝得太急,她有些咳嗽,單薄的身子不斷的顫抖著。穆百裏伸手捋著她的脊背,視線陡然觸及她掌心的少許嫣紅。
    下一刻,他蹙眉握住她的手腕。
    她知道他想看什麽,此刻她也無力反抗,幾乎沒有任何掙紮的打開了掌心。
    他看得很真切,是血。
    在她慘白的唇瓣上,還有少許嫣紅之色。
    所以,她早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
    “滿意了嗎?”她無力的開口,緩緩抽回手,“這條命已經到了絕境,以後若是與督主交手,還望督主能手下留情。已然時日無多,便不要做得那麽絕,好歹讓我過完這一生吧!”
    “苦肉計也該有個限度。”穆百裏坐定。
    趙無憂笑得涼薄,“一不小心又忘了,你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看不出來我的伎倆。罷了,以後就不玩這招,事不過三,玩多了我自己也覺得無趣。”
    說著,又是咳嗽兩聲,以帕子拭去掌心的血跡。
    穆百裏望著她,晦暗不明的眼底,有一種莫名的不解。他能一步步走到今時今日的地位,察言觀色與揣摩人心的本事,自然是練得爐火純青。
    可麵對著趙無憂,他竟然有種看不穿猜不透的感覺。
    亦正亦邪,半真半假。
    趙無憂就像個謎,一個猜不透的謎。
    你覺得她在撒謊,可她說得何其真切,讓你找不到錯漏之處。你覺得她說的是真話,可她掉轉頭來又自己全盤否定。所以到了最後,你壓根不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
    也許,真假參半。
    “你怎麽過來了?”她的口氣,倒像是故友,一點都沒有生疏之感。
    穆百裏笑了笑,“你身邊的人一個都沒回來,本座怕你突然死了也沒人知道,所以過來看看,這雙手能不能剁下來。”
    趙無憂點點頭,“原來督主是來給我收屍的。”繼而輕笑一聲,“不好意思,督主怕是要空手而回了。我還沒死,這雙手我留著還有用。有勞督主跑這一趟,無憂真是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