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條小碗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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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一條小碗咬天下
“你在哪呢?”
“在家。”
彭海庭破口大罵:“你不是讓老子來接你?”
“剛昏過去一會又清醒了,我估計你不是靠譜的人,就自己開車回來了。”忍著妞妞捏彈頭的疼痛,我虛弱的說:“別罵了,趕緊回來吧,還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幫忙。”
掛了電話,看著坐在枕頭上的小女孩,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傍晚時彭海庭還說我擋不住子彈,晚上就挨了一槍,真是個烏鴉嘴,剛才失血過多不能繼續開車,趴在方向盤上昏迷,隱隱聽見有個聲音將我的思維從迷蒙的昏沉中拉了出來,又感覺肩頭涼颼颼的,再沒有剛才的疼痛,於是掙紮開車一溜煙跑了回來,卻忘了彭海庭去找我的事。
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用了什麽辦法,亦或是我身體強壯,愈合能力比較強,短短時間,傷口居然長合在一起,雖然止住了血,可取子彈的時候還得再劃開皮肉,妞妞握著刀不敢下手,還是小女孩接了過去,輕飄飄的劃了一道口子。
一連串眼淚滴在後背,妞妞無聲的抽泣。
“沒事,我去別人家偷東西,這才被打了一槍。”
妞妞不答話就是一個勁的哭,小丫頭跳起,掛在她脖子上要擦眼淚,卻不想這個安慰的動作,嚇得妞妞渾身發軟,鑷子揪著我的一塊肉使勁拔。
等小丫頭坐回枕頭上可憐巴巴的看著我,妞妞才問:“方航,她她她……不是人吧?僵屍?”
“是嬰靈,我妹妹。”
“也是三叔的私生子?”
“沒有,這次是我大伯的。”
“哼哼,如果是你的,咱們就玉石俱焚吧。”
冰涼的小手摸上我的臉,小丫頭想笑,表情卻有些滲人,用毛巾將她身上的泥土擦掉,卻不能將鐵青的皮膚,陰沉的黑眼圈擦出小孩該有的粉嫩色,還有小胳膊小腿上,四道深深的,外翻著皮肉的傷口,也永遠無法抹平。
她不會說話,隻能含糊不清的吐出哥哥兩個字,我卻不知道她一直想叫的哥哥到底是方航還是方小航。
如果我猜的沒錯,錢蘭蘭喝的中藥湯中有一種藥材,就是她身體裏不知道哪一截骨頭。
“妞妞,如果你有孩子,你會忍心將她折磨死,埋進土裏麽?”
妞妞吃驚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問:“你是說她……”
“對。”
這一次,妞妞克製了畏懼與惶恐,將小女孩拖進懷裏,下巴蹭著她的腦袋:“小寶貝,叫媽媽。”
“媽個腿啊,這是我妹,你讓她叫你媽?”
開門聲,彭海庭提著一根路邊撿來的木棍回來:“妞妞你先出去,我和你未婚夫好好聊聊。”
苦笑,我讓妞妞去看著方小航,彭海庭舉著棍子想打我,那小女孩張開雙臂護在前麵,怒視著他,呀呀的嘶聲怒吼。
“小方子,你他嗎讓小孩保護,真不要臉。”
“海庭,給你講個故事,三年前我在杏橋村,家裏鬧了鬼,我出去躲避可回來後發現院子裏的桃樹被人摘了果……”
孕婦手最毒,能奪別人家的運道,但前麵也說了是因為腹裏的胎兒瘋狂汲取一切有利於自己的東西,就像會胎息術的道士,進入胎息境界不由自主就會吃太陽和月亮的陰陽二氣一樣,腹中胎兒做這些是無意識的,隻會被有意識的母親利用。
摘了我家的桃子,運道自然屬於腹中胎兒,但胎兒出生便會被濁氣汙染,娘胎裏帶出的先天氣散盡,要想讓運道常駐,就需要在她家紮根,所以還要將桃子搗爛埋進地裏。
運道留住了,卻還是屬於這個小孩,但也有惠及親人的好處,所以爺爺也懶得管錢蘭蘭,折騰來折騰去,都是旺了方家,無非是大伯和三叔家的運道被搶走一些到我爸身上,卻也無傷大雅。
一個嬰兒的降生得自父精母血,能得到自然也能還回,在娘胎裏得到氣運,出生後帶走,那當她死去,若是有神通的人,自然能再拿回來。
錢蘭蘭顯然就是要這樣做,我估計爺爺也想不到,她砍我家的桃樹並不是為了腹中新兒,而是為了自己。
我不知道爺爺會不會這種邪法的施術步驟,就算他會,想必也不會教我,教我做什麽?對付自己的血親後裔?
陳春峰給我的那本茅山術中記載過另一種缺了大德的邪術,相傳朱元璋與陳友諒爭天下,劉伯溫進言說陳友諒先祖葬於龍脈,外人抗爭不得,於是朱元璋也讓劉伯溫找了一處龍脈,但朱元璋是山上一野豬與其母交媾所生,並沒有祖先可以下葬,隻好勸說老母,成全了他的皇帝夢。
茅山術上說這是野史記載,朱元璋當了皇帝,便讓天下人將吃豬肉改成吃肉食,以避他姓朱的忌諱,便有人諷刺他是野豬所生,怎麽能讓人吃他爹?
但書上也說了,動先祖念頭旺自身的事情很常見,朱元璋的事隻是引經據典說個例子,害生母得帝位的例子,還有一種是害雙親得長壽富貴。
小兒的肚兜經常會繡些圖案討個吉利,繡龍虎寓意帝王將相,繡牡丹寓意花開富貴,但絕沒有繡蟠桃的,蟠桃是壽桃,也有喜慶之意卻是賀老人的玩意,給小孩穿戴便會歪了意思。
有的邪門人物會害死自家雙親,因為陽壽未盡中道夭折,要以十年換一年的陰壽補上,若是子孫後代供奉適當,還能延長陰壽,茅山術上就說給老人的肚子上放一枚開光的玉雕蟠桃,既溫養了屍身,又旺他陰壽長存,隻要沒去投胎,這老人沒享盡的陽壽,也會折算到後人頭上。
桃算延壽之術謀的是壽命,若是能想法摘得別人家的果,以枯葉配熟桃,又是綠葉襯紅花,以別人家旺自己家,那兩片葉子什麽時候枯萎,便是那家氣運衰敗到極點的時候。
小丫頭身上的肚兜繡著桃子,貼著綠葉,我不知道是不是從杏橋村爺爺家摘下來的,也不知道繡上去的桃子有沒有作用,畢竟道教流派雜多,說不準就有改良了的新招數,可既有桃又有葉,很輕易就能聯係到一起。
肉身是父母給的,魂魄則一直輪回,哪吒砍自己三千六百刀削骨還父削肉還母,便算是償還父母恩情,若是錢蘭蘭也這樣對小丫頭,斷了母女的情誼,又埋在家後立牌位尊她為祖先,憑借沒有全部剝離的血肉聯係,說不準就能享受小丫頭的運道,而這運道就是從我家偷得。
如果我沒猜錯,她家的那塊牌位應該在背麵有字,或者根本是掩人耳目,還有另外一塊。
彭海庭舔舔發幹的嘴唇,眼角一抽抽的:“這是你猜的吧?”
“但是八九不離十,不是麽?”蟠桃綠葉的肚兜,雙臂雙腿上被剜了肉的傷口就在他眼前,難道不能說明問題?
“天呐,這都是些什麽媽呀,不喜歡可以扔掉,至於這樣折磨?”又是母愛泛濫,彭海庭要抱起小丫頭安慰,可小丫頭不喜歡他,也許還在為他要打我的事記仇:“小方子,這事你準備怎麽辦?弄隻鬼做了她吧!”
“你看看我肩膀,剛他嗎挨了一槍,差點讓人家做了!”
“你不是會請倌人?請來給她告狀,她拘著小女孩的亡魂,是搶倌人的生意。”
“倌人有好東西?說不準早被她收買了,請倌人也沒那麽簡單,江雲鎮是窮鄉僻壤,請那個死老頭都讓我丟了三年陽壽,你讓我在太原請?剛寫好牌位我就死了!”
彭海庭又出主意:“報警,做dna,抓她。”
我苦笑道:“做了能怎樣?誰能證明她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確鑿的證據胡亂報警,我爸賣了公司和房子也要救她出來,到時候可真撕破臉皮,人家找地方一藏,挑著我媽下手,誰攔得住!”
彭海庭愁眉不展,思索了一會嘿嘿怪笑起來:“惡人自有惡人磨,小方子,你和我都不夠惡呀!”
“什麽意思?”我恍然大悟,笑的無比怪異:“說的有理,她會邪術我也會,她身邊有人用槍,咱們也有條趙小碗呀!”
“就這麽定了,先查出來錢蘭蘭的來曆,順便治了你爸的病,然後等著咱們那條大表哥回來,哎,他在身邊,總是濃濃的安全感啊!”
於此同時,陝西漢中市佛頭縣的幽暗小巷中,趙小碗穿著嶄新的休閑服,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手裏抓著兩根狗鏈,一根牽著虎子,一根拴著嘉緣狐狸,也不知從哪弄來的鈴鐺掛在它們脖子上,四隻小蹄子邁步前行時叮叮當當的脆響。
趙小碗耀武揚威摟著一位濃妝豔抹的風騷女人:“花姐,我這次可是從西藏弄了不少好寶貝,五哥的那幾位老板吃得下麽?”
女人嬌笑道:“隻要是古董,就沒有陝西的老板吃不下的,就算你搞出一座秦始皇陵墓,這也有一座跟你換。”
“但願如此吧,一共十六顆,都是上好的天珠,要不是我老大最近需要用錢,這東西我都舍不得賣呢。”
聽到天珠,女人笑得花枝亂顫,摟著他的胳膊緊緊擠壓,胸口白膩變了形狀:“什麽時候將你那位朋友介紹給姐姐認識啊?早就想跟他打交道了。”
“一切有如夢幻泡影,見與不見,又有……”趙小碗失神的張著嘴,看著小巷裏那間屋外站著的女人,美到了極致,仙女般的容顏,魔女般的身材,但虎子和嘉緣狐狸全身的毛如鋼針般倒立,衝著她發出了嗚嗚的威脅聲。
鬆開手上的繩子,入懷去掏護身的物件,趙小碗大喝道:“跑,快跑。”
一白一黑兩道影子從小巷裏慌忙衝出,又是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
“趙老板什麽時候對兩隻畜生這麽關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