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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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皮影戲
    前一秒,我和崔葉玲身邊還隻有空氣,下一秒,就多了一身青布碎花旗袍的女人。
    是她,是左紅蓮沒錯,她趁我愣神的當口,一如當年附身小溪姐那樣,右手劃過我的臉,小指輕挑耳垂,整個人都軟軟的靠在我身上,笑意在眼底浮現:“小方航,你長大了!”
    她的手很輕柔,可碰在我身上卻有種被針紮了一下的感覺,不知道是幻覺還是她真的掐我耳垂。
    忽如其來的刺痛感讓我驚醒,頓時跳到牆根,左紅蓮卻咬著嘴唇,瞪圓的雙眼微微低頭看我:“小方航,見到我這麽興奮,連衣服都不穿?”
    此時我才發現自己不著片縷,被浴水裏的藥物所刺激,或者是左紅蓮忽然出現嚇得血液膨脹,某個地方正對著她敬禮,我羞紅了臉,彎腰要撿浴巾卻被她踩在腳底:“不要撿,你不覺得光著身子有安全感麽?”
    僵在原地,一隻手還揪著浴巾,我真想起身一個鐵叉指插死這個賤女人,可除了不想節外生枝的理智,我居然還發現一種膽怯和不知道該不該對她出手。
    “小崔,你沒看到這個女鬼?”
    手上還抓著毛巾的崔葉玲天真道:“看見了呀,左姐姐是來通知我們上山的,上個月就是她來通知,怎麽你們認識呀?”
    為了掩飾羞澀的東西,我一直不敢直腰,左紅蓮卻替我回答:“是啊,小方航一輩子都忘不掉我,對麽?”
    “對,我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飲其血!”
    “是麽?那你就這幅樣子跟我上集去吧,穿一件衣服,就別想我領你進去。”
    “左紅蓮!”我直起腰,已經顧不得害不害臊:“你別得寸進尺。”
    “哦?”左紅蓮輕飄飄的挪到門口,轉身說:“走或是不走,或者……”意味深長的一個笑容,嘴角隱隱有裂開的樣子,她徑直消失在門口,崔葉玲說:“方老板,求求你趕緊走吧,你走不我沒錢賺的。”
    左紅蓮的忽然出現讓我大吃一驚,可她說的話更讓我吃驚。
    陳春峰說我是碗子村男嬰兒亡魂凝在一起的小惡鬼,而左紅蓮想要孩子,見我嬰兒可愛便撫養了起來,雖然我也不知道有什麽需要撫養,亡魂又不用吃奶!可畢竟與她有那麽一份聯係,之後我去碗子村探險,無論是命運使然還是有人刻意為之,又見了當初故人,可左紅蓮差點把我玩死!
    得知這事時,我被山女和爺爺的離去塞滿了心,也沒顧上問陳春峰既然我與左紅蓮有糾葛為何她要殺掉小溪姐和丹丹,但如今見了麵,她總該與我說道兩句吧?
    當年爺爺和陳春峰離去一個月,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左紅蓮的事,而爺爺將我從她身邊帶走,再見了爺爺,她會否知道我的身份?
    這一切,她都沒有要說的打算,除了表明認識我,再沒有一絲敘舊。
    不想交流?她完全可以變成另一幅樣子。
    真心帶我上集?她搞出這麽一通,若是有人問她與我如何相識,萬一說岔了怎麽辦?
    “方老板,咱們走吧,左姐姐在樓下等著呢!”崔葉玲焦急的催促,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很擔憂我不去,到了這一步,她擔心的不僅僅是賺不到一萬塊錢,若是我就此離去,連累四大家族少了一份能住進天字房的古董,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小方航,樓下的這個女孩很漂亮,眼睛很大呢,姐姐好喜歡呀!”
    沒二話,撿起浴巾裹在腰上衝下樓,彭海庭和付雨辰昏迷在沙發上,左紅蓮正用舌尖舔舐她緊閉的雙眼,我衝過去攔在付雨辰前麵,左紅蓮飛退,得意道:“再不走,他們就走不了了!”
    在這裏動手頂多是對付左紅蓮一人,上去再翻臉就是成百的亡魂,可現在翻臉是百分百動手,要是跟她上集,卻不知道這女鬼打著什麽主意,正想發問,崔葉玲就跌跌撞撞從樓梯上翻滾下來,毛茸茸的拖鞋少了一隻,應該是沾水滑倒脫落了。
    “方老板,咱們走吧,好不好?”搖尾乞憐的懇求,崔葉玲沒有尾巴,她搖我的手臂,雙眼通紅像山女養的那隻兔子。
    眯著眼看左紅蓮,還是決定賭一把:“走!看看你能玩什麽花樣!”
    “來吧。”左紅蓮轉身:“記住姐姐的話,不—準—穿—衣—服!”
    “傻逼!”回她一句,我將罩著沙發的白床單裹在身上,威風凜凜的說:“帶路。”
    左紅蓮冷哼一聲,對崔葉玲揚揚下巴,她乖巧的蹲在我麵前,用那種皇宮裏小太監的尖細嗓音說:“天字房巳棟客人方老爺請上轎!”
    我皺眉道:“什麽意思?”
    “讓你上就上!你不上,遭罪的是這小丫頭,我的小方航,你不是最疼女孩子麽?”
    “滾你媽蛋,看見你就煩。”我扶起崔葉玲說:“別理她,我帶你上山,看看誰敢羅嗦。”
    如此豪氣雲天的話,卻將崔葉玲說哭了,淚珠兒滾滾下墜,她深深的擁抱我,在耳邊如情人般喃呢:“求求你,別找麻煩了行麽,大不了我陪你上床,求求你別為難我了!”
    錯愕!我是可憐她,心疼她,居然成找麻煩了!
    我將她去門邊將她換下的運動鞋提來,崔葉玲乖乖穿上又蹲在麵前,我冷笑著趴上去,感受她雙腿在顫,卻固執的堅持:“天字房巳棟客人方老爺起轎!”這一聲不如剛才喊得順暢!
    出門,鍾聲響起,正好是晚上十點。
    崔葉玲吃力的將我背出門口,原來這一片小洋樓的門外都停著人影,有些是三個,有些是四個,無一例外,領路的都是極為不正常的影子,天色昏暗我也看不清楚,秋夜本就風大,因為這些領路人的存在,陰風陣陣,嘶吼聲卷著塵沙與枯葉眯人眼,便是凍入骨髓的涼意。
    媽的,我除了一層白單,啥也沒穿。
    路的盡頭,是個一米多高的人或鬼,等再沒人從屋裏出來後,他敲響手中鑼,尖細的嗓音高喊道:“開戲!”
    鑼聲嗡嚀,隨之而來是樓與樓中間黑暗處翻滾出的影子,盡是些戲子打扮,有青衣花旦,黑衣小帽的短打武生,長須白麵的老生,這些戲子不多,卻每三五個客人麵前就有一組,而路的前段也躥出七八個人,聽著令開始吹打起來。
    絲竹的韻,鑼鼓的神,戲子們開始盡情的表演,三人為一組,可沒組的動作出奇一致,手舉得一般高,聲發的一般準,他們好像不是人,輕飄飄的一個墊步能飄起一米多又極緩慢的落下,我齜著牙看他們,這鬼坊集到底有多少亡魂。
    隊伍跟在帶路人的後麵,都是男背女,女背男的配置,有些男經紀人領著男客人,卻另有一女子相陪,這鬼坊集實在是想的周到。
    行到拐彎處,麵前的戲子轉身,居然是極薄的紙片人,我猛地低呼起來:“皮影戲?”這些紙片人的身後都連著一根不太明顯的細線,線頭赫然在那最前端的領路人手中!
    我的呼聲不高,前方那人卻轉頭看我,隔著十幾米也能聽到他清晰的聲音:“客人好眼力,當年北平大天橋下有八大絕活,其中之一就是我老潘家的皮影戲!”
    耍皮影戲的應該不是人了,否則絕不可能聽到我的聲音,他所說的北平大天橋也不是如今的那種天橋,名北平的年代造不出天橋,而是有一條橋連接著天壇,乃是天子王公供奉上天所走的橋,故名為天橋。
    我又是悄聲一句:“若是潘家祖上有靈,能見到潘老將這門手藝發揚如此光大,恐怕在九泉下也笑的合不攏嘴了!”
    我想拍個馬屁混臉熟,那皮影人卻硬生生回了一句:“是麽?一會進了集裏,你看看他們是否含笑。”
    自討個沒趣,好在沒人聽見,崔葉玲步履維艱,前麵帶路的左紅蓮卻輕飄飄的蕩著步子,既然有姓潘的鬼總領路,為什麽又給每位客人陪個鬼?不單單是這個,為什麽必須由人背著進山我一樣想不通。
    從屋子裏到土地廟走了一個小時,崔葉玲好幾次摔倒卻不知道憑這什麽樣的信念堅持下來,我估計不是為了錢,沒必要拿命去拚呀。
    一路無話,終於蹣跚著到了土地廟,潘姓鬼在廟前高喊:“停,請諸位客人下轎。”
    我急忙跳下來,崔葉玲汗流浹背險欲摔倒,我扶著她的胳膊,潘姓鬼喊道:“諸位之中有回頭客卻也有生客,我在這裏多羅嗦幾句,一會進了集裏大家不要多言,陪著那些大老爺們聽曲就好,若是有緣,老爺們自會循著想要的古董來相見,若是無緣,客人們也不要焦急,等著戲完了,自會有人主持給諸位排憂解難,現在就請引路和經濟領著你們客人按房號排隊。”
    引路和經濟就是左紅蓮與崔葉玲,左紅蓮還是不與我說話,捧著木盒子等有五位客人排成一行後,拖著我的手腕站到第六,餘下沒排上隊的人的眼睛便直勾勾定在我身在,幾人想說話卻被背他們來的急忙按住了嘴,可即便沒人叨叨,光那眼神也讓我心裏毛毛的。
    二十多位客人排好了隊,潘姓鬼站在前夜我們呆過的門裏,左右各有捧著銅盆的童男女,潘姓鬼撚著一根樹枝,尖叫起來:“鬼坊集,開集嘍,諸位客人請上集!”
    第一個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也不猶豫昂首便走進去,經過門時,潘姓鬼用樹枝在左邊的盆裏沾點水揚在他身上,之後的幾位也都是一般待遇,輪到我邁著小步子進門,他居然將樹枝伸進了右邊的銅盆,我側身躲開他撒來的水:“為什麽不給我沾……左紅蓮我草你……”
    還沒問出話,左紅蓮撩起一波水灑在我臉上,還沒罵出口,又被她一腳踹了出去。
    踹出門,進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