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來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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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春的哭哭啼啼中,唐芯勉強接收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是當朝宰相的女兒本名唐芙,進宮七個月,被天子親封為蓉妃,賜住在若淩居,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聖上並未宣她侍寢過。
    “主子,您大晚上的,怎麽會去冷宮?還那麽不小心掉湖裏去了?”整個皇宮就那兒有一池清湖,小春雙眼紅如核桃,圓嘟嘟的小臉爬滿了困惑,弄不明白主子為何深夜去那邊。
    “昨夜月朗星稀,我半夜睡不著,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吹吹風,欣賞夜景。”唐芯機智地找好理由,總不能說她是爬龍床未遂,不知怎麽搞的墜湖了吧?或許是皇上想讓她醒醒腦子,把她扔進去的?要不就是她悲痛欲絕,覺得沒臉見人跑去輕生?
    不管是哪一種,都太丟人,不能說!
    小春輕易地相信了唐芯明顯是忽悠的說詞。
    “那主子豈不是到這會兒都沒進過食?這怎麽能行!奴婢現在就去禦膳房給您備些吃的,”
    “禦膳房?”唐芯腦子裏立馬閃過滿漢全席的種種菜肴,雙眼放光的說,“快去快去!”
    小春自覺地把唐芯猴急的樣子歸為她餓壞了,忙走向一旁的書桌,從屜子裏搗鼓出一個荷包,取出些碎銀子。
    “你拿銀子幹嘛?”說好的去禦膳房找吃的呢?
    “幫主子準備晚膳啊。”小春老實回答。
    禦膳房的東西還得用錢買?她不是妃子嗎?亦或是,這是宮裏邊的規矩?
    想不明白的事,唐芯索性拋開了,滿懷期待地盯著大門,盼望小春能快點把美食帶回來。
    隻要有吃的,管它古代現代,在哪兒她都能活,興許摸清了宮裏的門路,還能去禦膳房找個廚藝最好的偷師學藝,再不濟,每天跑那兒去偷些吃的也不賴啊。
    唐芯美滋滋地盤算著,仿佛已經看見美好的未來正朝她招手。
    半個時辰後,小春提著精美的飯盒回來,唐芯風疾火燎地撐起身體,一爪子將盒子接過。
    “好香啊!”菜香撲鼻。
    麻婆豆腐、清蒸鯽魚、銀耳蓮子湯,光看著,肚子裏的饞蟲就開始蠢蠢欲動。
    “主子,您慢點吃,小心燙。”小春提醒道。
    圓鼓鼓的腮幫像倉鼠般上下鼓動,唐芯唔唔兩聲表示明白,如風卷殘雲,沒一會兒桌上的佳肴就喂進了肚子,連滴油也沒剩,浪費食物是可恥的。
    天色漸沉,乾清宮內宮燈閃爍。
    一席醬紫色儒袍的沈濯香優哉遊哉坐於紫檀椅上,青絲如瀑,隨意用條緞帶束起,麵若冠玉,紅唇擒笑,邪肆如妖。
    “昨夜你手下留情了?”沈濯日冷睨著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沉聲問道。
    “皇兄,冤枉啊,臣弟那一掌用了十成內力,莫說唐芙一介弱質女流,就算她武功再高,心脈重創,也該當場斃命才是,退一萬步說,即便她當時仍有一絲尚存,臣弟親手將她沉湖,這夜涼水冷的,她哪還有命活下來?”沈濯香摸了摸下巴,狹長的丹鳳眼隱過一絲興味,“她莫不是貓兒變的?有九條命?”
    寒氣逼來,沈濯香識趣地聳聳肩,不再說笑,他可不想撞皇兄的槍口上去。
    “她是貓又如何?不過一隻早晚會死的死貓而已!”一抹戾氣染上眼眸,須彌,便被漆黑吞噬,“姑且就容她再逍遙幾日。”
    昨夜是絕好的機會,偏生叫她逃過了,再貿然動手,隻會打草驚蛇。
    沈濯香悄悄睨了眼龍椅上一身煞氣的帝王,看來,皇兄這回氣得不輕啊,他趕忙滅火:“皇兄也無需太過失望。”
    “何意?”沈濯日挑眉逼問。
    “那一掌有毒,哪怕唐芙命大,能死裏逃生,一隻腳也邁進了鬼門關,”沈濯香笑靨如花,仿佛在談論的並非是一條人命,而是一樁無足輕重的小事,“那毒除臣弟一人,天下間無人可解,不出三個月,毒氣侵入心脈,她必死無疑。”
    薄唇微揚,一抹冷酷的笑爬上嘴角。
    “辦得不錯。”嗬,三個月後,就是她的死期!
    “唔!”剛脫去外衫的唐芯,忽地一陣背脊發涼,扭頭看了看窗子,確定關好以後,才把褻衣褪了下去。
    “這是什麽?”白皙的胸口上,一個黑紫色的巴掌印清晰可見,手指輕輕摁了摁,不疼也不癢。
    難道是胎記?
    聯想到小春說本尊不曾被傳去侍寢的訊息,唐芯立馬頓悟,該不會第一夜那啥的時候,皇上見到了這胎記,從而興致大減,對本尊再沒了興趣,一直冷落她至今?
    這想法很科學也很靠譜,完全說得通。
    “主子?”被趕出房門的小春聽到裏邊的咕噥聲,疑惑地喚道。
    大開的腦洞立馬關閉:“沒事兒,你別進來啊,我洗完澡會叫你的。”
    她可受不了沐浴的時候身邊有個人站著,就算同是雌性生物也不行。
    洗掉身上的狼藉後,唐芯抓起屏風上掛著的薄紗,擋住外露的春光,走到銅鏡前坐下。
    圓潤清秀的五官輪廓清純秀麗,嵌一雙晶瑩烏黑的秋眸,鼻梁微挺,唇若櫻桃,讓人想咬上一口,唐芯衝著銅鏡笑了笑,眉眼彎似月牙,萌得不要不要的,可愛極了。
    “主子,您怎的了?”小春抱著她換下來的髒衣裳,從屏風後出來,冷不丁就撞見唐芯對著鏡子手戳小臉的動作,嚇得手臂一抖,衣物嘩啦啦散落一地。
    “我剛才臉抽筋,現在好了。”唐芯頓時放下惡作劇的手指,扯開話題,“對了,小春,這些東西都是我平時用的嗎?”
    她指了指梳妝台上的胭脂盒。
    就是這些東西,害她剛才洗了好久才把臉洗幹淨!不過真奇怪啊,本尊明明有一張不俗的容顏,幹嘛要撲那麽多粉藏起來?
    “是,主子最愛給自個兒上妝,連夜裏就寢時,也不肯卸呢。”小春一邊撿衣裳一邊說。
    唐芯唔了一聲,隨後,讓小春按照以前的妝容幫自己畫一個。
    清純可愛的小圓臉,在小春的擺弄下,立馬變成了一幅油彩畫。
    “好厲害!”唐芯讚歎道,要不是親身體驗,打死她也不會相信鏡中濃妝豔抹的女鬼,和剛才的人是同一個。
    “小春啊。”甜膩的語調嚇得小春嬌軀劇顫。
    戰戰兢兢地說:“奴婢在。”
    “知道我真麵目的,除了你還有別人嗎?”唐芯笑眯眯地問道,眸中有狡黠的光芒閃爍,似在打什麽主意。
    小春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了!”
    “喲西!”太好了,唐芯激動地連拍了小春的肩膀好幾下,嘴裏飄出幾聲嗬嗬的蕩漾笑聲,渾然沒發現,小春那副崩潰到要哭的樣子。
    兩日後,晨光微熏,一身深藍太監服的唐芯揣著那份經小春口述,由自己親筆繪製的簡單地形圖,鬼鬼祟祟地摸到了皇宮南角的禦膳房外。
    布帽下,鼻子貪婪的嗅著空氣裏飄蕩的食物香氣。
    感謝佛祖,感謝上蒼,居然把她送到了這個充滿食材誘惑的地方。
    唐芯默默在心裏致詞完畢後,理了理帽子,躬身竄進了正門。
    寬敞的前院放著裝滿苞穀粒的簍子,曬幹的牛肉掛在藤架上,新鮮的蔬菜隨處可見,宛如人間天堂。
    唐芯小心翼翼地溜進廚房,忙得熱火朝天的太監哪有心思注意她?
    身子挪到灶台前,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很好,沒有被人發現。
    她偷偷掀開了蒸籠蓋,迅速抓起裏邊熱乎乎的小肉包子往衣袖裏一通亂塞。
    “那個誰!”一聲淳厚的聲音猛地從身後傳來。
    唐芯背脊一震,媽蛋,難道被看見了?
    掌勺的禦廚邊往鍋裏加調料,邊分心囑咐:“就你!快把包子裝盤,馬上要送去各宮了。”
    “哦哦。”唐芯長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麻利地找來幾個圓盤,往裏邊擺包子,半刻鍾後,她指著灶台上羅列的圓盤問:“您看看這樣成嗎?”
    “最上邊是蔬菜餡兒的,中間是糖味兒,下邊是肉末香菇。”
    包子如金字塔般整齊堆砌著,周圍鋪上一圈粉色幹花花瓣,頗具賣相。
    孫禦廚黝黑的國字臉上露出了些許意外之色:“手腳挺利索的,做得不錯,你是新來的?叫什麽名兒?還會些什麽?”
    “啊?”這是什麽節奏?
    “孫老啊,就算你徒弟昨兒個告假回鄉去了,手底下沒人幫襯,也不用找個新來的頂替啊,”孫禦廚身後,剛把燕窩粥做好,盛入白玉瓷碗裏的另一名禦廚,用抹布擦著手,轉身陰陽怪氣地插了句話來。
    要她做廚子幫忙打下手?
    唐芯立馬抓住重點,雙眸亮如明月:“小的叫唐鑫,前幾天剛來禦膳房當值,”她頓了頓,緊張地搓著手掌,“洗菜切菜弄佐料,片魚殺雞看火候,這些小的都會!還會雕花拚盤!”
    奇葩的毛遂自薦,讓孫禦廚有些愣怔,對上唐芯那張寫滿‘選我,快選我’的臉,不由莞爾:“你這小子嘴上功夫不錯,行,就你了,這幾天調到我身邊來,幫我打下手。”
    艾瑪,這麽容易就應聘上崗了?
    唐芯樂得喜笑顏開:“是。”
    “好好幹啊。”孫禦廚和善地拍了拍唐芯的肩膀以示鼓勵。
    被忽略的張禦廚整張臉變成了青色,手中帕子猛地往灶台一扔。
    哼,區區一個新人有什麽好得意的?
    上崗第一天,唐芯拿出了當年準備高考的幹勁,什麽粗活重活,幹得風生水起,沒叫過一聲苦,香汗滲滿小臉,但神色卻分外滿足。
    “孫老,這些辣椒要切成片還是塊?”
    “水晶餃子蒸好了,一共三盤,請您檢閱。”
    ……
    整個白天,唐芯不僅恪盡職守忙完了手上的活兒,還順道幫幾個小太監清洗碗、爐灶。
    一個盡心當差,又樂於助人的同行,誰不喜歡?隻短短三天,唐芯在禦膳房裏就成了香餑餑,還被贈送了一個親切的稱呼‘小唐’。
    夜半,若淩居主院的門窗緊閉著,紙窗上有燈火投射的黑色剪影閃爍。
    “瞧瞧,全都是我今兒的戰利品!”唐芯叉腰站在桌邊,泛著綠光的眼睛直直盯住桌上從禦膳房順走的食物,“有芙蓉糕,有蒸餃,最厲害的是這個!血燕粥!小春,快過來啊,咱們一起吃。”
    她轉身朝門後的小春招了招手。
    後者哭喪著臉:“主子。”
    誰家娘娘的心思不是擱在邀寵上邊?為嘛她家主子,卻成天想著吃啊!
    “來啊。”唐芯熱情地叫喚,“再等等就冷了。”
    小春慢吞吞挪步上前,幾次鼓足勇氣想吱聲,嘴剛張開,就被塞來的食物堵住,成功將滿腹的勸說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