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多遠死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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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眉不耐緊皺,他尚未拿人,這女人嚎個什麽勁兒?
    沈濯日懶得看唐芙逢場作戲,眼眸一斜,望向人群外圍到來許久的臣子。
    “愛卿。”
    唐堯聞聲步入院中,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寒霜遍布,他先瞪了唐芯一眼,隨後,躬身行禮:“老臣在。”
    唐芯被瞪得有些莫名,喂喂,這人該不會又是本尊的仇敵吧?
    “此事依你看,該如何處置?”暗藏壓迫感的視線從頭頂上飄落下來,話裏帶著幾分玩味。
    “老臣……”唐堯略顯猶豫。
    “大人!”唐芯滿眼希翼地看著他,眼神熾熱。
    她的小命就在他手裏啊,求慎重!求開恩!
    “大人?”沈濯日臉上掠過一絲驚詫,凝眸端詳唐芯,試圖從她花花綠綠的臉龐上瞧出些端倪來。
    唐芯哀怨回望,一副忍辱負重,情深脈脈的樣子。
    額角狠狠一抽,立時將視線挪開。
    “蓉妃以下犯上,老臣無顏為其說情,請皇上秉公處置吧。”唐堯憋了好久,才憋出這麽一句話出來。
    說完,他挺直的腰身不自覺彎曲下去,整個人透著一股讓人不忍的疲憊與滄桑。
    “皇上,此乃您的家事,不該由外臣過問,他的意見不能作數啊。”她到底幹了多少壞事,怎麽走哪兒都能撞見對她惡意滿滿的家夥?唐芯狠狠剮了眼生的唐堯一眼,一邊腹誹,一邊據理力爭。
    眾人見鬼似的朝她往來。
    “嗯?”她臉上長花了?
    唐芯倍感奇怪。
    “主子,”小春抹了下眼淚,用力拉扯她的衣袖,“這位是您的……”
    她企圖解釋,可有人的速度比她更快。
    “愛妃,你連生養你多年的父親,都不認得了麽?”沈濯日挑眉凝望她,黑沉深邃的眼眸中,藏著些許試探。
    “父親?”什麽鬼?
    唐芯整張嘴變成‘o’型,不確定的問道:“他,他是我爹?”
    芊芊玉手隔空指著幾米開外的唐堯。
    “不然呢?”難道她真的忘記了?
    沈濯日有些半信半疑,審視了唐芯許久,仍未發現做戲的痕跡。
    她的親爹要請旨殺她?
    唐芯很想衝進地府去把本尊給揪出來,好好問問她究竟幹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
    情敵****上門找茬,名義上的夫君又對她憎惡萬分,現在連娘家人都站在她的對立麵,她兩眼一閉撒手人寰,卻留下自己來麵對整個世界的惡意,簡直不能忍!
    她又在想什麽?
    沈濯日眉心一跳,狐疑的目光緊緊黏在唐芯身上。
    “主子,您說句話啊。”小春擔憂的輕喚一聲,可算把唐芯從萬念俱灰中喚醒。
    尼瑪,不就是人生慘淡了點麽?她就不信自己殺不出一條生路!
    熊熊鬥誌在她眼底竄起,身子一轉,直直撲向唐堯:“爹~”
    膩人的口吻激出了眾人一身雞皮疙瘩。
    唐堯毫無征兆被抱了滿懷,整個人徹底呆了。
    “女兒不孝啊——”嚎啕聲竄上雲霄,“您養育女兒多年,女兒還沒回報您,侍奉您,就要和您天人永隔了。”
    眼淚鼻涕通通抹在了唐堯幹淨整潔的官服上。
    他嚐試著動動胳膊,想要把身上壓著的重物推開。
    “是女兒不好,討不了皇上的歡心,給您蒙羞了。”唐芯宛如一隻八爪章魚,靠在他的肩上,淚流滿麵的說,“等女兒走了以後,您把女兒的名字從家譜裏劃去吧,女兒生時,沒能讓家裏榮冠加身,死後,更不願再讓家族的名譽蒙塵。”
    這話戳得唐堯心窩生疼。
    他緩緩抬起手來,輕抱了唐芯一下。
    有戲!
    唐芯受到鼓舞,嚎得更加賣力。
    父女無聲相擁的畫麵,讓好些侍衛偷偷紅了眼。
    “養不教父子過,你今日犯此大罪,為父難辭其咎。”唐堯沉聲說道,把人推開後,朝著天子叩首請罪。
    沈濯日睨著一旁捂臉垂淚的唐芯,半響,他微微抬手,命唐堯起來。
    “看在唐相的份上,朕便饒她一回。”
    “謝皇上。”唐堯大為感動,不尊帝王是殺頭的大罪,皇上卻願輕拿輕放,此乃大恩啊。
    “朕隻望蓉妃能改過自新,牢記今日的教訓,否則,唐相你能保得了她一回,卻保不了她一世。”一抹寒芒悄然掠過他的眼眸,話裏似藏著一層深意。
    唐芯怯生生點頭:“臣妾定謹記於心。”
    下次說壞話前,絕對要先探清楚四周有木有他的影蹤。
    沈濯日不屑地輕哼一聲:“最好如此。”
    說罷,他轉身欲走。
    還沒邁開幾步呢,就聽見身後傳來的弱弱聲響。
    “皇上,臣妾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兒啊。”
    他偏頭望去,隨即,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起來。
    她從哪兒學來的把戲?
    對著手指,朝他拋媚眼的女人,渾然不知,自己這嬌羞、可愛的動作,配上她那張酷似抽象畫的臉,有著怎樣可怕的衝擊力。
    沈濯日艱難的看向別處,喉結動了動,極為勉強地擠出一個字:“說。”
    “臣妾的怪病已經大好了,好些天都沒發作過,您看,能否把藥退回去?與其將藥材浪費在臣妾身上,不如賜給真正有需要的人。”反正賜給她,也是變成泥土裏的化肥,不如省著。
    “你病了?”唐堯初次聽說此事,外臣不得擅自打探後宮是非,故而,他隻知女兒因頂撞聖上被禁足於此,不知她身染怪病的傳聞。
    “唐相不曉得此事?”沈濯日流露出一分恰到好處的驚訝。
    裝!接著裝!
    唐芯偷偷翻了個白眼,幹笑道:“女兒以前發兵的次數不多,想著沒什麽大礙就沒告訴爹。”
    為了不給唐堯繼續追問的機會,她口風一轉,又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
    “皇上,臣妾真的不需要補藥,您若擔心臣妾的身子,不如賜臣妾一些補膳吧。”什麽枸杞烏雞湯,山藥燉排骨,不要大意通通往她這兒送!她一定會一樣不落的收下。
    看著唐芯滿懷期待的眼神,沈濯日臉廓一冷,道:“愛妃的身子自有太醫調理,太醫幾時說停藥,方能停。”
    “可是!”她真心沒病啊!
    “沒有可是。”沈濯日強硬地回絕了她,“送蓉妃回宮歇息。”
    “皇上——皇上——”唐芯扭著脖子,放聲大喚,然而,那人卻隻留給她一道冷漠的背影。
    七八名侍衛押著她返回殿中。
    她跺跺腳,氣呼呼坐在了木椅上。
    “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小肚雞腸的家夥。”
    “主子,您別再說了,一會兒被人聽到,又要惹禍了。”小春恨不得伸手去捂她的嘴。
    唐芯拾起茶盞如牛飲般接連喝了兩杯,直到氣順了些,才回話:“怕什麽?他又沒順風耳,能聽得見才怪。”
    話雖如此,但她仍警惕的看了眼殿門的方向,唯恐那人再玩一回突然襲擊。
    “奴婢早就勸主子忍忍,您就是不聽,後宮裏那麽多小主,哪個不是挖空了心思討好皇上?就隻有您,三天兩頭和皇上置氣,今天若非老爺在,您哪能全身而退啊。”想到剛才的遭遇,小春很是後怕。
    “就他這渣男,誰要誰拿去,老娘不稀罕!”唐芯沒好氣的咕噥道。
    小春雖不懂什麽叫渣男,光從她憤憤的表情就猜到不是好話。
    她縮了縮腦袋,沒敢再火上澆油。
    “主子一會兒還要去禦膳房當值嗎?”
    “不去。”她又不是聖母瑪麗蘇,剛受氣,又送上門去求虐,有病麽?
    “哦。”小春咽下了勸說的話,見茶壺裏沒水了,便想去燒壺水送進來。
    經過廳中上首那張茶幾時,她忽然想出了一個討主子歡心的辦法,小心翼翼拎起食盒。
    “主子,您肚子餓了吧?奴婢把裏邊的糕點給您熱一熱,當早膳吃。”
    瞥見這食盒,唐芯仿佛又見到了沈濯日那張萬分可惡的臉。
    圓潤的丸子臉刷地沉了,手掌一拍扶手:“吃毛線!丟出去喂狗!”
    有多遠給她死多遠。
    小春抓起食盒就往門外跑,剛到門後,就聽見了唐芯的聲音。
    “等等。”
    “主子?”小春一臉迷茫地回過身來。
    唐芯抿了抿唇,在腦子裏做著天人交戰。
    這東西雖然是臭渣男賜的,可丸子本身沒錯,而且口感極佳,她真的要為了和渣男鬥氣,浪費口糧麽?
    回想著青丸子絕妙的味道,搖擺不定的天枰徹底傾斜。
    “把糕點熱一下,我有點兒餓了。”哼,她才不要委屈自己呢。
    “是。”小春歡天喜地的前往後院的小廚房,各宮都有私立的火房,供主子娘娘們夜裏餓了可做些宵夜飽腹,但若淩居的火房因沒有食材、調料、五穀雜糧,荒廢了許久,平日裏隻能用來蒸熱殘羹冷汁。
    “你回來。”唐芯冷不防又把人叫住,“糕點熱好了以後,找個沒人的地兒,把食盒處理掉。”
    看見這東西她煩。
    “主子不是很鍾意它嗎?”小春呆呆問道。
    “我現在不喜歡了,成麽?”唐芯翻臉如翻書,煩躁的揮揮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劈了它也成,燒了它也成,總之,從今往後不要再我見到它。”
    在她凶神惡煞的脅迫下,小春隻能乖乖從命。
    “這麽漂亮的食盒,弄壞了多可惜啊。”火房裏,小春握著斧頭糾結的嘀咕。
    她冥思苦想一陣,決定將食盒暫且藏起來,萬一哪天主子後悔了呢?
    一盤散發著嫋嫋霧氣的青丸子送入殿中,溢開的糯米香氣,引得唐芯肚子裏饞蟲蠢蠢欲動,什麽冷麵神,什麽鬥氣,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邊品嚐美食,一邊向小春打聽起唐堯的事跡。
    從他今日的作為來看,不像是真要置她於死地,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她的靠山呢。
    小春提起唐堯時,仿若一虔誠的狂教徒,半生事跡如數家珍。
    據說,這位白撿來的親爹是朝中出了名的清廉之流,深得兩朝君王寵信,在坊間亦是人人提之高豎大拇指的好官,且為人正直不阿,鐵麵無私,是貪官汙吏的眼中釘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