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遺落的紅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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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芯懨噠噠回到寢宮,隨手將宵夜擱到桌上,一路飄著進了內殿。
    “主子,”等了一整日的小春尾隨進來,從衣襟內取出一封落了火漆的密信,遞了過去。
    哎,她真不是個人!瞧瞧她今兒都幹了些什麽糊塗事!
    媽蛋!簡直渣得不能渣!
    “主子?”舉信舉了半天的小春,疑惑的喚道。
    見她仍在走神,試探性地伸出爪子揮了揮。
    “幹嘛?”沒看她在自我反省嗎?
    “奴婢隻是想把信給您。”小春可憐巴巴的說,特地把信函豎在唐芯眼前,以示她沒有說謊。
    “這是打哪兒來的?”丞相府送的家書麽?
    唐芯勉強打起了絲精神,剛把信接過,還沒撕開看呢,就聽小春說,“是擎王送來的。”
    臥槽!是情書!
    慌忙將信函扔到地上,還特嫌棄的用腳踢遠:“拿走,少汙染我純純的眼睛。”
    小春把信撿了回來,在唐芯帶著幾分惱火的目光下,開口解釋:“可是擎王說,如果您不看,後果自負。”
    回想起擎王當時陰惻惻的表情,小春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您還是看看吧,說不定真有什麽要緊事呢?”
    “就他?”唐芯極其不屑地癟癟嘴,“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還能有什麽好事不成?不看!”
    小春又勸了幾句,甚至把擎王下午到來時的一言一行描繪給她聽,著重說了說他那副危險的口吻。
    唐芯沉吟片刻,才將信扯開來看。
    直至她看完,她才知道,什麽叫後悔!
    瞧瞧,這上邊寫的都是些啥玩意。
    不僅約她明晚禦花園私會,還威脅她,如果不去就要把她遺落在擎王府的紅肚兜,掛上城頭,供天下人欣賞?
    ‘刷刷’
    信函變作一地碎紙。
    “他也算個男人?”拳頭咯咯握緊,特想親吻上某渣的臉龐,揍得他爹媽都不認識!
    “都是奴婢的錯,”小春紅了眼眶,心裏滿是懊惱,“早知道擎王他會送這樣一封信來,奴婢當時就該把他趕走,那樣子,就不會讓主子陷入兩難的境地了。”
    “關你什麽事?”唐芯沒好氣地說道,見她哭得眼淚汪汪,忙緩了緩語氣,安慰道,“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他就是隻惡心的蒼蠅,趕走了一次,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別問她為嘛這麽清楚,那渣渣的屬性她早就看透了!
    蒼蠅?
    小春腦海中不期然出現了一隻頂著擎王臉的蒼蠅形象,當即破涕為笑。
    “那主子會去嗎?”笑後,她的心思重新轉到正事上。
    “這個問題,是個好問題。”她是去呢,還是不去呢?私心來講,她寧肯去朗月殿和齊妃爭鋒相對,也不想麵對沈濯擎這隻渣貨!可她若是不去,那廝真有可能幹得出信上說的猥瑣事來。
    等等!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她激動地抓起小春的手腕,滿目希翼地盯著她,問:“進宮前,我的貼身衣物都是你在打理對不對?”
    也許她壓根就沒有一件紅色的肚兜,更沒遺落在見鬼的擎王府,而是渣男故意這麽說,想要匡她!
    很快,這抹希望的曙光被絕望取代。
    “主子年前,曾經出府過一回,奴婢記得是去年年末,梅花剛開的時節,那回,主子撇下奴婢,一個人出府去了,回來時,主子就吩咐奴婢燒水沐浴……”說到這兒,小春不禁有些麵紅,像是想到了什麽少兒不宜的場景。
    唐芯隻覺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穩了穩情緒,黑著臉問:“然後呢?”
    不要卡在這麽關鍵的地方啊!
    小春縮了縮腦袋,有些害怕,在她的催促下,硬著頭皮說:“奴婢伺候主子更衣後,發現主子當日更換的新肚兜不見了,奴婢有問過主子,可您卻沒告訴奴婢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還命奴婢不許聲張。”
    正因此事太過離奇,且關乎到主子的清譽,過了這麽久,她仍記得清清楚楚。
    唐芯一頭栽倒在木床上,掩麵淚奔。
    她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黴,才撞上這麽腦殘的本尊!造什麽叫不以成親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麽?尼瑪!被人上下齊手,還傻逼兮兮留下證物!這不是坑爹麽?
    “主子……”小春憂心忡忡的喚道,瞧著唐芯那張生無可戀的臉,真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做出些傻事來。
    “憋說話,讓我靜靜。”她需要時間緩衝。
    翌日早朝開始前,邊關八百裏加急文書送抵禦前,景國使臣已入國境,十日內,便可抵達皇都。
    “傳朕旨意,命香王於三日後,率隊相迎,籌備事務全權交由禮部負責。”沈濯日雷厲風行的頒布聖諭。
    即刻有小太監出宮傳旨。
    他合上文書,隨手遞給李德,而後,目光在牆邊列隊排開的宮人身上轉了一圈,劍眉幾不可查地蹙了蹙。
    那丫頭為何不在?
    莫不是自覺有愧,沒臉來此見他?
    正當沈濯日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從殿門外慢吞吞飄了進來。
    深幽的目光輕掃過她泛青的眼袋,心頭染上一絲不愉。
    “著令太醫院備些安神藥送來。”
    李德愣了一下,又敲了敲神情憔悴的唐芯,頓時了然,領命後,躬身退出寢宮。
    “喝過藥,回去歇著,今日用不著你伺候。”說完,他先行走向長桌,立有宮人上前來,為他搬開椅子。
    “我精神倍兒好,犯不著喝藥,更不用回去。”回去幹嘛?等著和某人私會麽?
    想到昨晚那封害她失眠的信,唐芯甚至生出想親手撕了沈濯擎的衝動。
    誰得罪她了?
    沈濯日略感奇怪,她難道不是為了昨夜的聽聞深感歉意,從而一夜難眠麽?眼下,怎會是一副和誰有深仇大恨的表情?
    默默在心底給沈濯擎紮了幾個小人,唐芯才覺心情好了一丁點。
    一抬頭,恰巧撞見某人滿是狐疑的眼神。
    心頭咯噔一下,泛起些許恐慌。
    “你在怕朕?”沈濯日冷下臉來,身上散發出的威嚴氣勢,嚇得殿中的宮人個個麵色慘白。
    唐芯呆了呆,慌忙搖頭:“沒有!”
    “哦?”語氣十足的不信。
    見此,唐芯咽了下口水,她要不要趁現在向冷麵神表明身份,尋求庇護?有他出麵,沈濯擎即便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再來招惹她。
    心尖微微一動,剛想說話,腦中突然閃過他滿臉憎惡的樣子,微張的嘴唇驀地合攏。
    還是別吧,冷麵神對她好,處處護著她,是因為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以他對本尊的嫌惡,還有本尊那一攤子爛事,曉得了真相,絕壁會和她翻臉!
    一想到從今往後,他再不會對自己好言好語,唐芯就覺心口悶得慌。
    甩甩頭,將這要不得的想法拋諸腦後。
    垂目道:“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聞言,沈濯日麵上掠過一絲恍然大悟的笑意。
    手指輕抬,凝神屏氣的宮人如蒙大赦,飛奔著退離寢宮。
    他勾了勾手指,唇際扯開一抹天地失色的淺笑,溫聲道:“過來。”
    心頭一蕩,艾瑪!笑得好勾人!
    她忙低下腦袋,緊盯自己的腳尖,可那驚目一瞥的笑臉,卻陰魂不散的在她眼前晃悠,晃得她心如鹿撞。
    “你想抗旨?”語氣多了絲絲危險。
    她真不敢。
    唐芯磨磨蹭蹭地挪到桌邊,餘光偷偷往他那方瞄去,卻又在見到他時,咻地收回。
    “坐。”沈濯日忍著笑,指了指身旁的席位。
    “我還是站著吧。”她甕聲回道。
    她今日果然古怪!
    是昨晚的後遺症麽?
    想及此,沈濯日既有些好笑,又覺無奈。
    他僅是想讓她長長記性,學會倚賴他,信任他,而不是怕他,躲他。
    眉梢一挑,好整以暇的目光投落在她略顯緊張的臉龐上。
    “今日禦膳房備了新的菜式,你想站著品嚐?”
    “新菜式?”唐芯果真上鉤,雙眼晶亮,眼裏滿是好奇與期待。
    就知道這招對她有用。
    沈濯日微微頷首:“朕從無一邊瞻仰他人英姿,一邊用膳的習慣。”
    言下之意是,要麽她坐下來一起吃,要麽別吃。
    唐芯的答案顯而易見,妥妥是前者。
    待她坐好,沈濯日才喚宮人送膳。
    八道不重樣的早膳一一端上長桌,見唐芯坐在下首,與天子同席,宮人們已然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皇上為了他,可是連齊妃都能處置,同席用膳算得了什麽?再說咯,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自打送膳的宮人進殿,唐芯的眼睛就沒從她們手上挪開過一秒,望眼欲穿地盯著托盤上的銀蓋,急得在心裏直撓牆。
    快揭蓋啊!等啥呢!
    沈濯日悄然彎了彎唇角,還是這樣的她更為順眼。
    “布菜。”
    宮人挨個開啟銀蓋,露出了菜品的真容。
    ‘吱溜’
    某人吸了下險些漫出來的口水,率先端起瓷碗,抓起筷子往盤子裏伸。
    鍾有權暗暗皺了下眉,他要不要提醒一下唐大人,皇上還在這兒呢?
    目光往主位一看,竟見天子笑容寵溺地凝視著唐鑫,哪有被忽略的惱怒?立即就打消了念頭,並且,將唐鑫列為了需要結交、拉攏的頭號人物。
    兩個晶瑩剔透的水晶包一左一右塞進腮幫,輕輕一咬,裏邊兒包裹的豆沙頓時噴了出來。
    “唔,”舌尖不小心燙了一下,紅豆沙細膩的汁水趁機溢滿口腔,又暖又甜,卻不會讓人覺得發膩,如囫圇吞棗將湯圓吞到腹中,同時發出聲舒爽的輕歎:“好爽!”
    意猶未盡地砸吧幾下嘴唇,又伸手夾了一個,津津有味地咀嚼著。
    什麽赴約,什麽紅肚兜,這會兒全成了天邊的浮雲,被她拋在了九霄雲外。
    “皇上,”鍾有權悄無聲息走到帝王身邊,唐大人能把皇上冷落了,可他卻不行,捏著筷子,無聲詢問帝王想吃哪一道菜。
    古井無波的黑眸,睨過某人被果醬暈染得發亮的小嘴。
    指腹撫過唇瓣,手指一點,選中的正是那道水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