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他就是唐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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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脈象一致……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唐芙所中之毒,乃是那夜香王的毒掌所傷,普天之下,隻她一人受了,不該,也不會出現在另一人身上!
    見他麵露不信,鄭曦之眼裏幽光閃動,垂目道:“微臣曾奉旨為蓉妃娘娘診脈,其脈象異於常人,任何醫者診過一次,都難忘記,是以,微臣方才會記得。”
    言罷,麵前一陣勁風刮動,下一秒,本該在龍椅上的天子,已然消失了影蹤。
    鄭曦之轉目望向那搖晃的珠簾,溫潤如玉的臉龐,泛起一抹算計般的狡詐笑容。
    ‘撕拉’
    脆弱的太監服在沈濯日的手中變作破布,斷裂的布帛扔在地上,十指揪住那單薄的褻衣,隻需稍稍用力,便可將其打開。
    但他卻遲疑了。
    凝聚著驚怒暗芒的雙眸,緊緊盯著唐芯蒼白無色的小臉。
    不論如何,他都難以將眼前這個純良無害的可愛丫頭,和那張濃妝豔抹的臉聯係在一起。
    明明是兩個人,從性子到容貌都無相似之處,怎會是同一人?
    沈濯日隻覺可笑,攥住衣襟的手指有了些許鬆動,可下一瞬,鄭曦之篤定的話語又在耳際浮現。
    眸色一沉。
    他隻是想確定自己的猜測,確定她並非那人!
    雙眼狠狠閉上,靜默半響,終是吐出一口濁氣。
    食指挑開布腰帶,解去褻衣。
    一層層厚實的繃帶映入眼簾,將整個胸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馬平川。
    沈濯日緩慢出手,把人扶起來,讓她舒服的半倚在自己的懷裏。
    後背上打著的布結,輕輕一扯就鬆開了。
    繃帶一圈一圈卸下,厚度減弱,直至剩下薄薄一層之時,白布下遮擋的黑色印記,隱約可見。
    沈濯日死死瞪著白布上顯露出的痕跡,哪怕雙眼盯得發澀,發痛,也固執的不肯挪動分毫。
    雙眼裏所有的情緒歸為死寂,隻餘下一片沉重的黑。
    許久以後,靜止的呼吸再次有了起伏,那黑猶如深夜下磅礴洶湧的大海,激起漫天駭浪。
    “轟轟轟”
    地動山搖般可怕的巨響,從乾清宮裏傳出。
    退到殿門外的修容等人迅速對視一眼,齊身衝進大殿。
    “主子!”
    “滾——”沙啞得近乎刺耳的低吼裏,含著的是誰都能聽出的心傷與無盡的憤怒。
    幾人霎時間停下腳步,憂心忡忡看著內殿。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修容反手扣住鄭曦之的雙臂,殺氣騰騰的怒問。
    方才在殿中的隻有他一人,他定然知道些內幕。
    鄭曦之不適的皺起眉頭,卻是隻字不說。
    “說話!”修容殺意難耐,手上的力道加重了許多,隨時都會折斷他的雙臂。
    “沒有聖上的允許,微臣無話可說。”鄭曦之溫和且堅定的答道,姿態很是決絕。
    修容怒極,便想下狠手,卻被修慈阻止了。
    “夠了,他說得沒錯,你不該遷怒到他身上,且他的手還要留下來,為唐鑫治病,不能有半分閃失。”
    聞言,修容勉強控製住火氣,冷著臉鬆開手。
    就在這時,珠簾又一次挑起,帝王一身煞氣,疾步從內殿行出。
    棱角分明的麵龐,是從未有過的陰沉、危險,仿佛誰靠近一步,就會被他撕得粉碎。
    修容等人心裏擔心不已,卻畏懼著他的氣勢,不敢出言詢問。
    “把香王叫來。”沈濯日啞聲吩咐道,語氣是不容違逆的霸道,還有幾分難明的苦澀。
    修慈朝修容遞去一個眼神,示意她留下來看著主子,而傳話的差事,他獨自領下了。
    宮廷距離香王府不遠,修慈隻花了半柱香不到,就出現在府內。
    一聽是皇兄召見,沈濯香二話沒說,當即動身進宮。
    擎王府
    一直眼盯著宮中局勢的血衛,在修慈出宮之際,便將消息傳回。
    “哈,”沈濯擎愉快的笑了,但眼中卻布滿了陰鷙的冷芒,“這一天終於到了,也不枉費本王精心計劃。”
    不知道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兄,在得知真相後,會有何反應。
    帝王最容不得的便是欺騙,猶是心性強勢的沈濯日,眼裏更是容不下一顆沙子,如今,被他最信賴的女人背叛,他該是會心痛吧?會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
    想到這裏,沈濯擎笑得更加張狂、暢快。
    “去,把這消息告訴唐相,皇帝要殺他的女兒,作為父親,他被蒙在穀裏,連最後一麵也見不著,未免太可憐了。”
    血衛點頭領命,閃身消失在了房中。
    “誒,皇兄深夜召本王進宮,不會是為了請本王吃頓宵夜吧?”沈濯香背手於後,雙足輕點過街邊的瓦簷,身若青燕,輕盈且迅捷,隻嘴裏不忘說著不著調的話。
    “不是。”修慈秉持沉默是金的風範,答得十分簡練。
    “那能是什麽?殷嬪的案子,查無可查,皇兄明麵上已有決斷,推倆替死鬼,換唐鑫自由,本王也應了皇兄會在暗中秘密調查,這事兒算是暫時了結了,除此之外,本王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何事,值得皇兄急招本王啊,”沈濯香老神在在的分析道,“你且給本王透透口風,也好讓本王有個準備不是?”
    “王爺見了主子就明白了,用不著屬下多言。”更何況,他本就不知內情。
    沒能問出答案,沈濯香略感失望,速度提升幾分,躍入宮牆。
    “皇兄。”他大搖大擺從正門而入,仍是那派玩世不恭的樣子。
    入殿之際,邪肆的笑臉淡化了許多,盯著正前方龍椅上,仿若身處黑暗中的帝王,眼神裏流露出絲絲憂色。
    “你們退下。”話是衝著其他人說的。
    修慈眉頭一皺,與修容一道退了出去,順帶將殿門合上。
    “這個時辰,乾清宮怎不掌燈?若非臣弟膽子夠大,準備皇兄你嚇死。”沈濯香故作輕鬆的笑道,拔腳往龍紋燈盞旁走。
    “隨朕進來。”沈濯日看也沒看他,起身往內殿走去。
    沈濯香不解的跟在後邊,今日宮中的變故,他自然也有所耳聞,知道裏邊待著的鐵定是唐鑫那小子。
    但他不明白,皇兄召他來此意欲何為。
    尾隨著帝王入了內殿,滿室的狼藉讓沈濯香倍感吃驚。
    殿中的擺設全都化作殘渣,木屑淩亂的散落在地上,隻一張鑲金嵌玉的龍塌完好無損。
    飛快掃視了一圈,他咋舌道:“這是誰弄的?宮裏有刺客潛入?你和他過手了?”
    眼前的場景分明是內力所致,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猜想。
    沈濯日止步在靠床半米的地方,背著身,說:“替她解毒。”
    “什麽?”沈濯香有些懵,繞過他,看了看床榻上滿腦子眨著銀針的唐芯,嘴角一抖,苦笑道:“皇兄,你該找的是禦醫,臣弟雖然在江湖上曆練了幾年,可對治病解毒,是一竅不通啊。”
    他找錯人了吧。
    深沉的眸幽幽朝他轉來,神色晦暗不明,似透著無盡的黑暗。
    沈濯香驚了一下,打鬧的心思也淡了。
    當即撩開衣擺,挨著床沿坐下,執起唐芯的手腕為她診脈。
    “這是!”他驚愕的望向沈濯日。
    後者扯了扯嘴角,啞聲說:“先解毒吧。”
    說完,沈濯日似不願多待,轉身而去。
    沈濯香愣了許久,才終於找回了一絲清明。
    目光自她那光滑的喉部掠過,喃喃道:“女子……”
    一個中了他毒掌,且毒入肺腑,至少兩月有餘的女子。
    嗬,若他的記憶沒有出錯,附和這種種條件的,天底下唯有一人。
    “唐芙,”居然會是她!怪不得皇兄的臉色會那般難看。
    熠熠的丹鳳眼裏,泛起一絲冷意,五指悄然握上唐芯纖細脆弱的咽喉。
    隱瞞真實身份混跡在皇兄身邊,這女人必是沒安好心!
    他需在皇兄心軟前,將這個隱患除去!
    如此想著,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尚在昏迷之中的唐芯有些呼吸不暢,舒展的眉心緩緩攏緊。
    然而,當唐芯泛青的臉映入視野之際,沈濯香腦子裏驀地閃過相識以來的種種。
    行宮時,登門尋仇,她姿態決絕站在院中,隻為兩清;
    景國來訪,她牙尖嘴利顛倒黑白,隨意將他推向夏允兒;
    那日湖畔,同地而坐……
    一幕一幕,此刻宛如一出默劇在他腦海中上演著。
    五指緩緩鬆開,他苦澀的笑了:“竟連本王,也下不了這個手。”
    為何偏偏是她啊……
    沈濯香百感交集,於理,他該親手將此人除去,永絕後患,於情,他早已將此人視作良友,怎恨得下這份心?
    掙紮之際,珠簾外,一抹黑影悄然出現。
    “不要做多餘的事。”聲線冷冷清清,卻帶著警告的味道。
    沈濯香麵上一怔,搖擺不定的思緒終是穩了。
    並非他無法下手,而是皇兄有意要留她性命,他隻是奉旨辦事而已。
    這麽一想,倒也輕鬆了許多,翻身躍上龍塌,扶起唐芯的身子,盤膝在她身後落座,凝掌運氣,為她解毒。
    她所中的毒砂掌,唯有他修煉的內功心法方可排解毒性。
    龐撼的內力一股股輸入唐芯體內,打通奇經八脈,如溪流入海,齊聚胸口。
    一縷縷白色的蒸汽從兩人的頭頂上冒出,人若身處濃霧,看不真切。
    不知多了多久,唐芯忽然渾身痙攣起來:“噗——”
    黑血噴出唇齒,身體搖晃幾下,砰地倒了下去。
    黑影掠空而過,穩穩地把人接在懷中。
    “毒性已經吐出來了,”沈濯香抹去臉上的涼汗,氣息有些虛弱,“她中毒太久,五髒六腑都有損傷,還得再調養多日,方能痊愈,但命至少保住了。”
    也算她命大,若再晚兩日,即便是他也是束手無策了。
    沈濯日沉默點頭,複雜的睨著懷中昏迷不醒的人兒。
    半響,把人擱在榻上,命修容進殿伺候,宣召鄭曦之為其診脈開方,隨後,拔腳行出大殿,步伐略顯沉重。
    沈濯香有些不太放心,叮囑幾句以後,趕緊跟上。
    宮中各處張燈結彩,迎接著數日後即將到來的除夕,潑墨般的夜幕上,落下皚皚細雪,染白了帝王的青絲,浸濕了那一身華貴錦袍。
    李德忙不迭找來油傘。
    “給本王吧。”沈濯香笑了笑,將傘接到手中,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