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世界那麽大,她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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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隔著門,修容的諷刺之語唐芯依舊聽得很清楚。
    是啊,她早就該知道,越是高傲、強勢的人,越是容不下欺騙,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怎麽到今天才看明白呢?
    “沈濯日,你大概是真的不會再原諒我了吧?”她呆呆坐在椅子上,目光怔忡地望著牆角的兩個大木箱子,喃喃低語道。
    這樣想著,心就像鑿開了一個窟窿,又涼又疼。
    賢妃寢宮
    “皇上,您若有事要忙,就去吧,不用在這兒守著臣妾。”賢妃披著暖和的輕裘,語氣溫和的勸道。
    “朕並無要事。”沈濯日抿唇開口。
    “這話臣妾不信,打您進門到這會兒,心思就不在此。”賢妃柔柔說道,眼神卻透著洞悉世事的清明。
    連她都能看出他的偽裝……
    一抹澀意染上唇線:“罷了,你好生歇息,朕明日再來探你。”
    他終究是放心不下尾隨在外的那人啊。
    沈濯日自嘲的想著,拂袖離開大殿。
    剛出門,修慈便從暗中現身。
    目光環視過四周,哪裏還有唐芯的影子?
    “人半個時辰前已經回乾清宮了。”修慈如實稟報道,一個大活人跟在後邊,怎能瞞得過他?
    沈濯日微微頷首,往乾清宮的方向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下了腳步。
    白日她喬裝進殿,之後擎王便故意找茬,若是巧合,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又是早有預謀麽?”一聲聽不出情緒的喑啞歎息,從他涼薄的唇線裏滑出。
    修慈垂目進言:“主子既然有所懷疑,何不多看幾日?如若唐芙這段日子果真是有所圖謀,必定還有後招,日子久了,她自會露出馬腳,反之,若不是,主子也可趁這幾日,將她的心思看個明白。”
    雖然他很不話,但他更不願看到主子對她心軟,隻要多過些日子,主子定能從迷瘴中蘇醒,認清楚身邊人的真麵目!
    沈濯日靜靜立在寒風之中,靜默良久,腳下終於有了動作,翩身轉頭,去的竟是與乾清宮相反的禦書房!
    “皇兄。”前腳剛到門前,後腳,沈濯香便神情凝重的飛身行來,將手裏剛收到的傳書遞了過去,“這是血煞盟的探子剛剛送來的。”
    一目十行般看過信上的內容,臉廓霎時冷了。
    “臣弟已命人即刻打探夏允兒的行蹤,她失蹤的時日不過兩天,人定還走不遠,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找著。”沈濯香啞聲說道,心底恨透了自作主張的夏允兒,也不曉得這女人的腦子是咋長的,在意外發現有人在暗中跟蹤後,竟喬裝打扮去了青樓,偷偷和樓裏的姑娘更換衣裳,瞞天過海甩掉了探子,就此在江湖上消失不見。
    她難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了她的小命?
    “調派人手秘查,務必要確保夏允兒的安全。”沈濯日收攏手掌,薄薄的信紙在他掌心碾成粉末,灑落一地,“修慈,你和修容也去,讓修墨盯緊擎王府的動靜。”
    這消息絕不能讓他知曉,否則,夏允兒性命堪憂!
    “是。”
    修慈不敢怠慢,當即動身去了乾清宮,在院中和修容密談一陣子,二人才雙雙離開宮闈。
    唐芯一直等到煙火結束,宮中重歸寂靜,也沒能等到沈濯日回來。
    擦幹淨臉上的淚花,又找來了筆墨紙硯,提筆寫下一封告別信,將信箋小心翼翼壓在硯台下邊,然後,迅速收拾行囊。
    她的衣物不多,隻有回來時穿的那件,盤纏也隻有十幾兩銀子,裝了一大摞的包袱裏,全是木箱中的菜譜,足足有十來斤重。
    那人不想見她,也不肯原諒她,她何必待在這兒給他堵心?
    留戀地看了眼不遠處的乾清宮正殿,一咬牙,翻窗爬了出去,抓緊肩頭的報複,在寒風中一路狂奔。
    除夕夜,各宮貴主紛紛閉門不出,守在殿裏守夜,避開巡邏的禁軍,借著月色往冷宮的紫竹林趕。
    “哎,我們也真倒黴,偏生是今天當差,我媳婦兒昨兒個還說,要我早點回去陪她呢。”路過的禁軍搖頭晃腦的歎息著。
    “行了,誰不想早點回家陪家人?可咱們能撂摞子嗎?”一名同伴沒好氣的賞了他一個巴掌,“就你廢話多!都打起精神來,今晚可別出什麽岔子。”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走往長廊深處。
    唐芯弓著身子,從護欄外的花圃裏跳了上來。
    除夕啊……
    那人這會兒應該還在陪著賢妃談情說愛吧?
    心一陣發涼,甩甩頭,繼續趕路。
    沒有任何阻攔的來到紫竹林,沿著上回的路線,暢通無阻的爬牆出去,一溜煙消失在了廣闊無垠的夜幕底下。
    天大亮,為唐芯送膳的鍾有權踩著點兒來到門口,拍門叫嚷:“唐大人?您起來了嗎?”
    門內一片寂靜。
    “不是還在睡吧?”說起來昨晚那麽熱鬧,也許唐大人睡得晚了些,到這會兒還未起身?
    鍾有權自以為悟了真相,端著托盤轉身離去,可當他一個時辰後再來時,情況仍和上回一樣,心裏不禁有些發顫。
    在門外叫喚了好一陣子,隻差沒踹門了,那巨大的動靜別說是個人,就是頭睡死的豬,也能吵醒。
    他狐疑的皺起眉頭,把心一橫,抬腳踹了上去。
    “砰”
    房門瞬間敞開,刮入的勁風將硯台底下的那張信紙撂到空中,如同一片兒落葉,打著旋兒慢悠悠掉落到地上。
    那巨大的哐當聲在安靜的屋子裏回蕩著,鍾有權頓時傻了眼,慌忙跑到床邊撩開帳幔一看,心立馬沉了。
    “來人啊——”
    “唐大人不見了——”
    隨著兩聲震耳欲聾的幹吼,唐芯不見蹤影的消息傳遍整座宮廷。
    一夜未眠,至今仍在禦書房與沈濯香商議對策的沈濯日,當場撂下人,縱身飛往寢宮。
    “奴……奴才參見……”鍾有權在門前哆嗦著想要行禮,但沈濯日看也沒看他,飛身衝進殿內。
    床榻上被褥整齊,屋中更是空無一人。
    帝王峻拔如鬆的身軀直直立在門前,瞳孔劇烈的縮動著,掀起滔天驚怒。
    她不在了……
    垂落在身側的拳頭猛然攥緊,揮向身側。
    ‘框’
    厚重的殿門承受不住這雷霆一擊,頃刻間鑿出了一條條蜘蛛網般的裂口。
    “修容!”壓抑著漫天憤怒的低吼,讓殿外跪著的宮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皇兄,你冷靜一點,”沈濯香忙不迭踏了進去,用力握住他隱隱發顫的臂膀,卻在撞見天子滿是暗潮的猩紅色眼睛時,心尖微微顫了一下。
    沉聲道:“您忘了?修容眼下不在宮中。”
    沈濯日適才堪堪記起,昨夜因著夏允兒無故走失,他便將修容派遣出去。
    “昨夜是誰當值?”勉強喚回一絲理智,他扭頭望向殿外。
    目光淩厲,猶若森冷的寒刃,所到之處,竟是無一人敢與之對視。
    “說!”語氣徒然加重七分,已有殺意欲動。
    鍾有權跪著轉過身來,叩首道:“是,是奴才,奴才今早想叫唐大人起身,可在門口叫了半天,他也沒應答,奴才察覺不對,就擅闖進來,沒想到,唐大人他竟然沒在屋中,”說完,他痛哭流涕的接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奴才說的都是真的,奴才什麽也不知道,皇上饒命啊。”
    哭哭啼啼的聲音,猶如澆灑在烈火上的汽油,叫沈濯日心頭那把火燒得更旺。
    “閉嘴!讓你守個人,你尚且守不好,留之何用?”
    “皇上!”鍾有權頓時停止了呼吸,尖聲大喊。
    “等一下。”沈濯香的餘光瞥見了桌底下掉落的白紙,趕緊走上前去,將信撿起,“皇兄,你看此物。”
    話剛出口,眼前便有勁風掠過,下一秒,手中的信箋被人迅速抽走。
    他微愣半秒,搖頭苦笑。
    【冷麵神,寶寶聽你的話滾蛋了,你不用再擔心,本寶寶會再來煩你,纏著你,也用不著處心積慮躲著我,雖然你始終不肯聽我解釋,可走之前,我還是想說,我從沒有想過要加害你,一次也沒有,你質疑的那些事,我是不知情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就是事實,這些日子,謝謝你對我的那些好,如果你相信我,就請不要牽連我的家人,對了,渣渣擎王對你沒安好心,他一直想說服我和他聯手害你,不過,我沒答應就是了,以後我不在宮裏,他少了個合作者,也許會籠絡其他人,你自己小心,還有太後和齊妃,我不知道她們對你是惡意還是善意的,總之,你防著點兒總是沒錯的,外邊的世界那麽大,寶寶決定出去看看,最後呢,祝你新年快,就寫在這兒吧】
    被幹涸的眼淚混花的字跡,似利劍刺入沈濯日的眼眸。
    他逐字逐句的看著,捏著信角的手,呈現出青白之色。
    見他久久沒有反應,沈濯香不禁感到奇怪,遂,探了個腦袋過來,待看清信箋上的文字內容後,妖孽般俊朗的麵龐浮現了古怪之色:“她居然會走。”
    黑眸一沉,冷冷盯著信箋上的狗爬字,那眼神,似能吃人。
    “無朕的恩準,誰允許她擅自離開的!”不告而別這種事,他怎可能接受?“來人,傳朕旨意,調驍騎營即刻動身,全程搜捕唐鑫的行蹤!”
    “……是。”鍾有權連滾帶爬的起身,就要去傳達聖諭。
    “且慢,”沈濯香蹙眉低喝道。
    剛挪開的步伐又頓在了原地,他一臉難色地看著殿中的兩個貴人,一時間不知該聽誰的。
    寒霜滿天的眸倏地朝沈濯香刺去,怒意如火,熊熊焚燒著。
    “你們都退下。”沈濯香略一側目,殿外的宮人如得恩赦般,頃刻間退出院子。
    直到外人通通走了,他才正色道:“皇兄,唐芙就此離去,未嚐不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