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活生生的作死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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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帝都。
楚庭暫無消息傳來,沈濯日不欲打草驚蛇,與楚慶的約定是在明日,仍有籌備的時間,一邊等待楚庭的聯絡,他一邊問起了另一件事。
“蠱毒的事,查得如何?”
聲線冷冷清清,全然不複在唐芯麵前那般溫和。
留守的十三樓護衛當即現身,拱手道:“我等這幾日在坊間暗訪,楚國帝都多年前,曾出現過蠱毒盛行,後因朝廷嚴禁,已經有十餘年不曾出現過了。”
景國從未有過蠱毒,而永騰又無線索,如今,隻剩下楚國。
沈濯日微微垂目,眸中閃爍著沉思的精芒。
“朝中生變,邊疆對持,蠱毒……”連日來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詭異而又巧合的事,飛快在他腦海中閃過。
護衛不明所以,如一根木頭樁子杵在原地不動。
隨著沈濯日的靜默,整個屋子的氛圍陡然一沉。
“嗬,原來如此。”一聲冷冽的譏笑滑出唇齒,“真真是朕的好弟弟。”
竟敢公然與楚國皇室聯合,從頭到尾根本是有人在暗中布局,先以蠱毒誘惑那傻女人,意圖行刺,不論計劃能否成功,一個有弑君之嫌的女人,必將被嚴懲,而唐相也會受到牽連,導致朝綱不穩。
而他並未公開此事,僅僅是將人貶進冷宮,一計未成,暗處之人再生一計,利用唐芙秘查八皇子落水一案,派人潛入冷宮製造風波,之後,擎王被關,接著,邊疆爆出牧民擅自進入楚國境內,使得局勢一觸即發,分明是一場連環計!
護衛身子一抖,有些受不住滿屋子彌漫的寒氣。
“楚國皇室麽?”能讓沈濯擎瞧上,且與之聯手的,身份必定不低,且有如此能耐設下全局,智謀、心機,皆高人一等。
劍眉輕輕攏緊,臉廓冷峭:“會是誰呢?”
楚國大皇子?不,對方處心積慮布局,定然不會草率離開帝都,而楚慶……
想到那凶猛有餘,卻智商不夠的二皇子,沈濯日霎時間便將他從嫌疑名單上抹去,而餘下的諸位皇子,據他所知,除卻楚庭,成年且入朝為官者,唯有六皇子與八皇子,而四皇子楚濂卻是出身卑微,不被楚帝重視,以至成年後未受一官半爵,且所立府宅,亦是從簡,應當也不是他。
沈濯日思來想去,仍舊覺得六、八皇子二人最具嫌疑。
“秘密查探楚國六皇子、八皇子的近況。”隻要是狐狸,早晚會露出尾巴來。
“是。”護衛當即領命。
“將此信送去軍營。”沈濯日語調一轉,麵上布滿的寒霜皆盡散去。
那女人好幾日未得到他的信函,應當著急了吧。
想象著唐芯急得跳腳的樣子,心頭積壓的沉重,頃刻間消失一空,眉眼不自覺柔和下來。
另一邊,永騰邊疆軍營。
晚霞占滿蒼穹,斑斕的霞光迎頭落下。
唐芯瞧了瞧天色,暗暗點頭:“也是時候了。”
仿佛是在印證她的話一般,騎兵的肚子嘟嚕嚕響了起來,他豁然變了臉色,雙腿以一種格外滑稽的姿勢扭動著,雙手死死摁住腹部,顯然憋得特別痛苦。
“將軍,”騎兵艱難啟唇,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委實沒臉說出要去出恭這種話。
“去吧。”龍威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詫異,大手一揮,騎兵當即飛奔,仿若一陣疾風衝向軍營後方的簡陋茅房。
“我之前說什麽來著?”瞅著他的背影,唐芯略顯幸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這就是一樁活生生的作死例子!
“現在,還有人對本欽差的判斷有所懷疑嗎?”有就給她一個個站出來!
唐芯眯著眼睛,挨個掃過四周那一張張瞠目結舌的臉,視線所到之處,眾人或垂目,或望天,心虛羞愧得無法與她對視。
“嗯哼?”唐芯清清喉嚨,以示提醒。
“是本將見識少,眼皮子太淺,誤會了大人。”龍威放低了架子,鄭重其事地向她躬身行禮,“請大人息怒。”
“別,”唐芯嚇了一跳,慌忙朝旁邊跳開,摸摸鼻子,訕笑道,“不知者無罪,各位是打仗的人才,對廚房裏的事兒不甚了解,並不稀奇。”
她特好心的給龍威找了一個台階,人都當著下屬的麵賠禮致歉了,她若揪著不放,不是顯得她很沒品?很小心眼?
見她沒有計較,龍威暗暗鬆了口氣,眸光一轉,神色複雜的看著人群前列的炊事兵。
“咚”
七八人當即跪了下來,想要解釋,但事實擺在眼前,再如何巧言舌辯,也難洗清他們失職之罪。
“小的該死。”掌管炊事兵的伍長紅著眼,匍匐下去,身軀佝僂著,隱隱帶著幾分輕顫,“請將軍降罪。”
“請將軍降罪!”其他人紛紛效仿,錯是他們的犯下的,也是他們一手造成怪病,連累弟兄們受苦,他們甘願領罰!
龍威悄然攥緊拳頭,俯瞰著地上的屬下,久久不言。
罰?他們皆是忠心之人,且並非故意,眼下軍中人手短缺,若再行懲處,將士們的口糧由誰來做?
可若不罰,軍法何在?他又如何給病榻上,痛苦萬分的弟兄交代?
“隻聽說過搶攻的,這搶著受罰的,還真是頭一回見到。”唐芯有些動容,摸摸鼻子,笑著走到龍威身邊,“眼下最要緊的,是把軍中的霍亂祛除,至於懲處,等邊疆的局勢穩定下來,再追究也不遲,將軍,您說對吧?”
這法子好!
龍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當即采納她的建議,容後發落。
“不知大人可有解法?”龍威下令命將士盡數散去,而後,向唐芯請教。
呆呆的眨眨眼睛:“霍亂的解法,軍中的大夫不知道嗎?”
拜托,她是廚子,不是醫生!
“我隻能用流水性食物,調節患者的身子,但食補僅是輔助,要想治本,還得由大夫開方抓藥,眼下,弄清了病因和病症,再開方,應該不難吧?”唐芯反問道。
龍威苦笑一聲,說:“如果張大夫還在,他行醫多年,醫術、經驗皆比尋常郎中高明,興許會有法子,但他已經身故,軍中時下的大夫是他的徒弟,以及草原上找來的郎中,恐怕很難對症抓藥。”
若有方子,此病又怎會拖延到今天?
唐芯頓時懵了:“那……那禦醫呢?你不是差人向朝廷請旨,調遣禦醫前來?人還沒到?”
“許是路上耽擱了。”龍威惆悵地歎息道。
“我去!這幫該死的庸醫。”唐芯一下子就想起了冷宮的遭遇,忍不住咒罵道。
“將軍所言非虛,微臣等的確在路上因遇見山賊攔道,耽誤了腳程。”一道清潤如風的聲線,冷不防從正後方飄來。
唐芯雙眼一亮,驚喜地轉過頭看向來人。
“鄭太醫?”
鄭曦之眸光微閃,唇邊那抹溫潤的笑容有一瞬的僵滯:“您是?”
糟糕!忘記她這會兒戴了人皮麵具了!
唐芯一拍腦袋,含糊其辭的說:“我是皇上親封的欽差大臣唐七。”
“唐?”鄭曦之似乎是察覺到什麽,打量了她一番,莞爾一笑,“原來是唐大人。”
“將軍,”為他引路的士兵小跑到龍威跟前,稟報道,“這位是皇城來的太醫,奉旨前來治病。”
“當真?”龍威激動地驚呼,下意識轉頭去看唐芯。
這位唐大人果真是福星啊,她一來,不僅查出病因,還為軍營帶來了福氣!
唐芯被他盯得有些別扭,忙催促道:“快點進帳吧,時間不等人。”
鄭曦之風塵仆仆的趕來,連一口水都沒喝,徑直入了大帳,望聞問切後,再有唐芯關於病因的解釋,他當即就寫了方子,黃連、黃岑等常見的藥材軍中都有,而像蠶砂、木瓜則需要向牧民征集。
有了方子,龍威調動數百精騎即刻動身,而唐芯則掐著鼻子,站在病榻邊上,圍觀鄭曦之下針。
“大人,”鄭曦之頗為無奈,取出針包擱放在床沿,眉眼如畫的笑道,“此地汙穢,您還是在外邊去等吧。”
“沒事兒,木桶都運走了,味道比之前好了許多,而且簾子也敞開著,很通風,環境不算太差,我受得了。”唐芯搖搖頭,沒了那些排泄物在這兒汙染空氣,她表示這都不是事兒。
而且霍亂的施針方法,她也很好奇。
見她這般固執,鄭曦之隻覺哭笑不得,這位莫不是忘了,她乃女兒身?
拍著衣擺站起身來,避開病榻上痛苦哀鳴的士兵,貼著唐芯的耳邊,低聲說:“娘娘,男女終究有別啊。”
“……”臥槽!她完全忘了這事了好麽!
“且皇上耳目靈通,能放任娘娘來此,定是差了人一路相隨,”鄭曦之柔聲提點道,“難道娘娘就不怕此事傳到皇上耳中麽?”
“額!”唐芯囧了,腦補一下那貨聽到消息後,難看可怕的臉色,不自覺打了個哆嗦,幹笑道,“那,那我還是出去吧。”
嚶嚶嚶,她真沒膽子挑釁某人的威嚴啊!
目送唐芯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外,鄭曦之緩緩收回視線,低垂下的眼瞼裏一抹幽光轉瞬即逝。
果然有高手在暗中保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