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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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開明
老夫人甄氏心中那些思緒兜兜轉轉,不過麵上卻是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甚至也沒問謝青梓什麽,隻是看著謝青梓哭的眼睛通紅,腫得跟桃兒似的,便是不由得心疼:“你這傻孩子,當時便是該請我回去給你主持公道才是。不然叫人寫封信與我才是。倒是白白養了你這麽多年,這點變通也不會。”
謝青梓乖乖的聽著老夫人的訓斥,心裏非但不覺得委屈,反倒是隻覺得暖。像是冬日喝了一口熱湯,那股子暖意便是充斥了整個胸腔。她本以為老夫人多少也是有些不能接受這事兒的,或是態度多少也會有些變化的。
可沒想到……老夫人竟然如此輕易就接受了此事兒,更是絲毫沒有變化。
“傻丫頭,你是上了謝家的族譜的,就算不是大太太肚子裏爬出來的,也不是謝家的血脈,可是這十幾年的感情,難道是假的不成?”老夫人拍了拍謝青梓的背脊,有些心疼:“你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了。我在一日,總會護你一日。怕什麽?“
謝青梓伏在老夫人的膝上,幾乎是又要哭出來,最後她也的確是哭了出來,“哇”的一聲哭得幾乎整個人都抽了過去。
最後謝青梓在老夫人的膝蓋上也不知哭了多久,最終精疲力盡的才睡了過去。這一覺倒是睡得沉,連老夫人叫婆子將她抱去了床上也是不覺得。
老夫人站在床邊看著謝青梓蜷成一團,麵上兀自還帶著淚痕的可憐樣子,而後看了一眼珍珠,輕歎了一聲:“小時候,我就覺得青梓這孩子和謝家人沒一處相似的。本以為隻是長得不那麽像罷了,可沒想到……”
珍珠早已經是被這件事情震驚的無以複加了,即便是過去了這半晌,也是沒能緩過勁兒來。此時聽聞老夫人這樣說,倒是心底一揪心,不由自主便是這般問了一句:“那老夫人對大小姐……”
老夫人笑看珍珠一眼:“你也以為我會跟大太太似的,因為這個連十幾年的祖孫感情都不顧了?再說了,就像是青梓自己說的,她又不是男孩兒,遲早都是要嫁出去的,也不會分了謝家的家產,我為何不能留著她呢?昔日就算是嫁了人,也是替栩哥兒多添了個好姐夫,將來也能幫著栩哥兒幾分,這有什麽不好的?他們姐弟兩個感情深厚,並不是一句沒有血緣便是能斷了的。”
“再說了,從她才幾天的功夫就抱回來到了我跟前,養到這麽大,我可舍不得。”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看著她委屈了,我這心裏倒像是在挖肉似的。”
珍珠聽著這話,便是抿唇輕笑了一聲:“回頭叫大小姐多孝順老夫人您才是。”
“她本就是個孝順孩子。謝家這麽多子孫,哪裏比得上她貼心?”老夫人也笑,隨後便是慢慢悠悠的踱了出去。珍珠跟在後頭,最後關上門,讓謝青梓在裏頭好好睡覺。
隻是她們二人不知道的是,這頭門關上之後,謝青梓便是越發用力的將自己蜷成了一團,而後又眼角又緩緩沁出淚滴來。不過唇角卻是止不住的上揚的。
出了屋子,老夫人看了一眼珍珠:“收拾收拾東西,咱們準備回府罷。最後再給三位老爺一人休書一封,叫他們都趕緊回來一趟。”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卻是被瞞得滴水不漏,她這心裏不痛快不說,更是覺得這謝家的家風,是該好好的整一整了。大太太陳氏這般來了個人什麽都沒查清楚就這般,著實也是將她這個長輩無視了,更是將自己當謝家的家主了。倒是真真兒霸道得很。
老夫人冷笑一聲:“我還沒死呢,她就這般。這些年來,她因了青梓是我養大的,我又給老大納了妾,她便是一直麵服心不服的,對我怨氣大著呢。可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還能上天去了?!“
珍珠看著老夫人動了真火,倒是有些痛快。想了想,便是又將謝青梓之前狼狽的樣子說了:“聽廟裏師傅說,大小姐來的時候卻是極其狼狽,腳上裙擺上都是泥水,也沒個馬車丫鬟護送,可見也是費盡了辛苦才來了廟裏。說起來倒是也叫人後怕,大小姐這麽一個人出門,若是遇到歹人怎麽辦?”
“怕也是被逼急了。”老夫人心裏比誰都明白,當即冷笑一聲:“青梓的性子你也了解,不是真逼急了,她會做出這樣出格的事兒?而且之前我叫人回去送東西,也沒一點風聲漏出來,大太太這是誠心的瞞著這事兒呢。”
頓了頓,老夫人神色又冷了幾分,透出一股子毫不掩飾的厭惡來:“再說了,當初若不是她自己非要那個時候回娘家,哪裏又會出這樣的事兒?孩子就算被掉包了,又能怪得了誰?這會子,隻怕她想起這個事兒來,還覺得是我這個做婆婆的的錯呢。覺得若不是我當時給她不痛快,她也不會在即將臨盆的時候出門,也就更不會遇到這趟事兒了。”
珍珠聽著老夫人這些話,也不插嘴,隻安靜聽著。等到老夫人說完了,便是貼心的捧了茶水給老夫人喝。
謝青梓包袱的披風卻是叫另一個丫頭叫琥珀的發現了。琥珀本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想拿包袱裏的髒衣裳去洗了,可沒想到卻是發現了這麽一條披風。
當下覺得事情有些重要,便是忙不迭的與老夫人稟告了。
老夫人沉吟了一下,看了看那披風,半晌才看了一眼珍珠:“珍珠你看呢?”
珍珠心裏自也是有所猜測的,便是低聲道:“可能是路上大小姐遇到什麽人,然後得了這個披風遮擋風雨的。看大小姐這般珍重的樣子,想來對方應也是幫了大小姐,且看著不像是壞人。而且大小姐這樣,也不像是吃了什麽虧的。再看披風質地,對方隻怕也是非富即貴。並不是尋常人家的人。”
“所以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誰也不許走漏風聲,琥珀你將東西原封不動的放回去,隻當是從來沒看見過。隻等著青梓自己處置了這披風就是了。”老夫人一麵頷首一麵如此言道,而後又笑了一笑,倒是頗有些豁達的意思:“青梓是個懂事的孩子,從來都是有分寸的。且讓她自己去辦就是。再說了,孩子大了,難免也是有自己的秘密了。咱們隻當是沒瞧見也就罷了。“
珍珠抿唇偷笑:“老夫人這般開明,可是大小姐的福氣。”
“什麽福氣不福氣……”老夫人笑了一聲,倒是頗有些感慨:“說起來,倒是我才是有福氣,這老天爺倒是白送給我這麽一個貼心漂亮的孫女兒。也就是她現在還小,再過兩年,也不知多少人要羨慕我呢。”
謝青梓自也是不知這一茬,一覺醒來的時候,卻已是天黑了。除了早上用了些東西,後頭她再沒喝過一口水吃過半點東西,這會子便是隻覺得喉嚨裏火燒火燎的幹渴不說,更是餓得幾乎前胸貼後背。
謝青梓沒帶丫頭過來,所以老夫人甄氏便是就先將琥珀調過來暫且讓謝青梓使喚幾天。
琥珀聽聞謝青梓醒了,便是將光撥亮了一些,又體貼的倒了水來給謝青梓喝。
謝青梓一口氣喝了一杯,雖還想再喝,不過琥珀卻是不敢再給了:“老夫人吩咐給小姐熬了粥,小姐先用飯罷。”
粥是白糖玫瑰粥。白粥快起鍋的時候趁熱將玫瑰花瓣放進去,然後撒上白糖,簡單的攪拌一下,粥裏便是有了玫瑰的香氣,看著也是好看。
謝青梓在家也喜歡。
吃了一勺玫瑰白糖粥後,她便是隻覺得整個人都是又活泛了起來,心情也是好得很。想了想了,她忽然想起那件披風來,倒是忽然有些緊張:“我的那個包袱呢?裏頭有髒衣服。琥珀姐姐幫我將包袱拿過來吧?”
琥珀知道包袱裏有什麽,便是也隻當沒聽出謝青梓語氣裏的強裝若無其事,隻笑著去將包袱拿過來,而後還借口去放碗先避開了一小會兒。
謝青梓將髒衣服拿出來,隨後就又將披風收了起來。最後便是才又等琥珀回來之後出聲問道:“琥珀姐姐,廟裏除了祖母之外,還有別的人家在此禮佛嗎?”
琥珀搖搖頭:“卻是並無相熟的人家。也沒打聽過這些。”
謝青梓應了一聲,心裏有些失望。她仔細想過,對方顯然也是來寺廟裏的。年紀輕輕的隻怕也未必是十分誠心信佛,或許是來接家裏人也不一定。那樣的人,想來家裏也是顯赫富貴的。打聽打聽應該也不難。
她倒是也沒有別的心思,無非就是想說聲謝謝,另外再將披風還回去罷了——這披風留在她手裏也是麻煩,叫人看見也不知生出多少誤會來。可若是丟了……她心裏卻也是有些過不去以及不情願。
總覺得,是有些冒犯和無禮,以及辜負了那人的一片好心。
琥珀這裏問不出,她或許明日問問廟裏的師傅,也就能打聽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