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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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衛澤卻是沒能過來。
    謝青梓等了小半個時辰,最後隻能無奈道:“我留兩樣菜,其他的都送過去讓攝政王吃罷。他忙起來,必是顧不上吃飯的。”
    就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
    謝青梓本想歎氣,轉念想著之前竹露說的那話,又是忍住。反而是伸手摸了摸眉心,這才又道:“用過飯也早些睡下吧。眼看著要過年了,明兒事情還多呢。”
    謝青梓這頭睡下,衛澤那頭卻是愁眉不展。
    衛澤愁的是浙江那一帶的兵力。
    陸夜亭看著衛澤如此,便道:“不然讓錦衣衛出馬——”
    “錦衣衛出馬,也隻能殺了將領。總不能將人都殺光了。而且,咱們要的是能調動的兵力,而不是屍體。”衛澤擺手,眉梢眼角全是凝重和肅穆。
    “那怎麽辦?”陸夜亭也是無奈:“殺也不是,留也不是。這就叫人隻覺得頭疼了。”
    “虎符在哪裏?”陸夜亭說起這個事兒也是一臉無奈:“虎符不在袁家人手裏,那去哪裏了?按說,不是也該在京城這邊麽?”
    “京城這邊的,隻能命令袁家那頭,可現在袁家卻是明顯帥手不管,且隱隱有投靠李涇的意思。隻能用當時袁家手裏捏著的虎符,才能調動兵馬。”衛澤點了點桌麵,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想:“虎符不可能平白無故就不見了。想來總在什麽人手裏捏著。”
    但是在誰手裏捏著?這就值得推敲了。
    最後,衛澤和陸夜亭幾乎是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衛澤一挑眉,看著陸夜亭那了然的神色,輕笑一聲:“你想到了誰?”
    陸夜亭反問衛澤:“你呢,又想到了誰?”
    衛澤隻說了一個字:“林。”
    陸夜亭點頭:“我也想的是他。”
    於是幾乎就能確定到底那虎符是在誰手裏了。
    衛澤旋即道:“走,咱們去見一見德惠夫人吧。”
    陸夜亭倒是不大樂意,斜睨衛澤一眼:“這樣晚了——”
    “那你去,我在宮裏等消息。”衛澤從善如流的改了口。
    陸夜亭不樂意:“我可不大想去見她。”
    對於林語緋這樣的女人,他卻是打心眼裏喜歡不起來。
    不過再不喜歡,此時形勢所迫,他還是隻能去見。
    林家如今也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真的就走向了蕭條,站在林家大門口,陸夜亭攏了攏身上的大毛披風,隻覺得還沒進去就感受到了林家的蕭索之意。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似乎是連林家大門口的燈籠都比別家暗一些。
    陸夜亭著人上去敲門。
    過了許久才有一個老邁的仆人上前來開門,“誰啊?”
    陸夜亭隻走到了燈光之下。
    燈籠暈黃的光照在錦衣衛的飛魚服上,登時就嚇得那老仆人幾乎是要跪下:“錦衣衛大人!”
    陸夜亭擺擺手,直接就往裏走,同時道明來意:“叫你們府上姑奶奶出來見一見我。”
    陸夜亭話說得不是很客氣——橫豎錦衣衛本來也沒好名聲,而且對方還是他討厭的人,故而他就更加不在意這些了。
    林語緋來得極快。好似還未曾睡下,衣裳齊整,發鬢也是紋絲不亂,麵上甚至還有妝容。
    不過,見到了陸夜亭的時候,林語緋卻是腳下一頓,麵上的盈盈淺笑也是瞬間凍住:“不知是有什麽事兒?”
    陸夜亭看著林語緋這樣的態度,同樣麵上也是冷冷淡淡的。加上他本身就是顯得有些陰鷙,故而這麽一來,倒是頗有些上門找茬的味道:“想問德惠夫人討一樣東西。”
    聽見這話,林語緋倒是又露出一絲絲稍縱即逝的笑容來:“對不住,卻是不能給你。”
    陸夜亭也是露出一絲別有深意來:“那不知德惠夫人要給誰呢?”
    兩人對視片刻,最後林語緋就道:“若是關於這個事兒,我想見攝政王。就是不知道攝政王願意不願意紆尊降貴了。”
    林語緋的語氣裏透出一股胸有成足來。篤定衛澤肯定回來。
    陸夜亭神色陰冷,伸手合掌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來,而後嘴裏不陰不陽的讚道:“德惠夫人好算計。”
    不過,到了這一步,陸夜亭也算是知道林語緋這是決計不肯將東西給他了。當即也沒多作糾纏,直接就道:“想見攝政王,那隨我進宮去吧。”
    雖說很想直接將林語緋一刀送去見閻王,不過眼下還要林語緋的東西,而且局勢緊張,故而還是隻能以大局為重。
    陸夜亭說完這句話,又斜睨了林語緋一眼,心中思緒一閃而過。
    林語緋笑笑:“那咱們這就進宮去罷。卻是時間不等人的。”
    陸夜亭帶著林語緋進宮,衛澤也還在批閱奏章,見了林語緋,也不見詫異之色,反而點點頭:“德惠夫人來了。”
    林語緋與衛澤行禮後,就笑著開口:“聽聞攝政王尋我有事兒?卻不知是什麽事兒。若是能幫得上忙的話,我定是會全心全力的幫忙的。”
    這前後態度相差太多,陸夜亭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心裏氣得直癢癢——林語緋這樣的女人,就該直接弄死。
    不用多說,就知道她必定是要折騰出幺蛾子的。
    不過衛澤神色一直沒什麽變化,始終都是客客氣氣的:“既是如此,那就多謝德惠夫人了。”
    林語緋聽著衛澤這樣的語氣,而後一笑:“我手裏有攝政王您想要的東西。我也願意將東西交給您,可是……我又有什麽好處呢?”
    林語緋這樣的語氣,明顯是覺得天經地義。
    不過也的確是天經地義——利益交換才是亙古不變的。
    林語緋將東西交出來,換些好處——這樣的事情,也的確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
    衛澤冷靜從容的提醒了林語緋一句:“那東西本就也不屬於你。不問自取,卻是為偷。”
    虎符這樣的東西,怎麽也不可能是林語緋的。故而,拿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和旁人交換好處,怎麽看也是不合適的。
    林語緋聽著這話輕笑一聲:“不管是怎麽來的,東西現在在我這裏就成。攝政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隻要東西在我這裏,我就能拿來換我想要的。”
    頓了頓,林語緋又笑了一聲:“攝政王如今也會說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了,倒是叫人覺得詫異。好好的,竟是學會了那些假仁假義的人的做派了?”
    衛澤也是笑了一下:“我一直都是如此。”
    縱然他做事兒再怎麽狠辣,總也是講道理的不是麽?
    “既是如此,那德惠夫人想要什麽好處?”衛澤再問,也懶怠和林語緋追究什麽對錯——早一刻拿到了虎符,也才能送過去,也才能安心不是?
    林語緋看著衛澤。
    衛澤平靜與之對視。
    衛澤的目光平靜得再不能平靜——平靜到甚至是冷漠的。
    林語緋咬咬牙,麵上就露出一絲惱來,而後她就直接開口道:“我從那邊回來,家中自是不可能久留的,可是要再覓良人卻是極難。故而我想,若是攝政王不嫌棄的話,我卻是願意侍奉攝政王。”
    衛澤這下真是有些詫異了。
    陸夜亭更是一臉吃驚。
    二人都是看住了林語緋。
    林語緋麵上漲紅,神色卻是故作鎮定:“攝政王何必詫異?從前我便是屬意攝政王,攝政王乃人中龍鳳,我心有傾慕難道不可麽?”
    衛澤緩緩而又認真道:“我已娶妻。”
    若不是顧慮大局,衛澤心想自己絕不會說得這樣委婉。而是會更直白些,直接就道,與我無關。
    不過即便是如此說,他這話裏的拒絕之意也是很明顯了。
    林語緋至少不可能聽不明白。
    陸夜亭堪堪有些滿意,心道,若是衛澤真敢動心的話,他這個小舅子就要做些事兒了。
    不過,他還是“誠懇”的提醒了林語緋一句:“可是德惠夫人不是剛剛才新寡嗎?”
    這話太過實誠,也太過不給林語緋留臉麵,林語緋既是難堪又是有些羞惱。最後就道:“亂臣賊子,我又何須為他守寡?不過是死有餘辜。”
    陸夜亭看著林語緋,忍不住拍手稱讚:“這話說得可真大義凜然。”
    陸夜亭語氣裏的譏諷太過明顯,想來長了耳朵的人都是聽得出來。
    林語緋麵上越發漲紅。
    衛澤則是冷漠道:“與我無關。我家中有妻子了。德惠夫人還是莫要開玩笑。一個虎符,換林家的輝煌家世,我想是值得的。”
    衛澤已是退了一步,給出了優厚的條件。
    不過顯然林語緋不打算領情。
    林語緋定定看住了衛澤,忽然嫣然一笑:“攝政王有妻子,我也不曾想過以殘花敗柳之姿作您的妻子,做個妾侍,我便也是心滿意足了。”
    林語緋心道,隻要跟著衛澤,做了衛澤的女人,做妾侍又如何呢?謝青梓那樣的黃毛丫頭,又哪裏是她的對手呢?縱然是做妾,她也絕不會吃虧。
    “不必。”衛澤卻是斷然拒絕,語氣甚為堅定和不耐:“德惠夫人自重才好。”
    林語緋聽著這話,幾乎是有些不可置信:“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