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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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梓問這話的時候想的是,林語緋可千萬別再賴在宮裏,或是留在京裏才好。有多遠林語緋就該走多遠,永遠別再出現在她眼前才是。
謝青梓如此想著,看著林語緋的目光都是隱隱有些壓迫。
林語緋許是覺察到了。微微一笑:“看來惠華夫人倒是對我十分關心,既是如此,不然我還是搬進宮裏——”
看著謝青梓眉頭微微蹙起的樣子,林語緋忽的縱聲大笑起來。
謝青梓被林語緋這樣縱聲大笑的樣子給驚住了。
林語緋素來都溫婉的,淑女的。連大聲說話都似乎是沒有被外人瞧見過,更遑論是這樣放肆的不顧慮形象的大笑了。
謝青梓下意識的想:林語緋這是瘋了?
衛澤蹙眉,正要開口就聽林語緋止住了笑,然後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笑出來的淚花,而後才又開口滿是譏誚的道:“惠華夫人既是不想留我,又何必做出那麽一副關心的樣子呢?”
謝青梓抿了抿唇角,倒是有點兒無言以對。
最後幹脆她就不吱聲了。
林語緋狀態很是不對勁兒,她再和林語緋這麽說下去,反倒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再說了,她也不是真關心林語緋,何必多說?
謝青梓一聲不吭,林語緋自然也是沒有話可說了。
加上衛澤此時也是淡淡開口:“說正事兒。”
林語緋也就慢慢收斂了神色,淡淡道;“你是打算將我交給袁家,對不對?”
事到如今,衛澤也不打算隱瞞,微微一頷首:“對。”
“你也覺得我該死,是不是?”林語緋又問,縱是麵上神色再是平靜不過,可是語氣裏還是透出一絲絲的苦澀哀怨來。
衛澤無動於衷,不過也並不曾回答太過直白,隻是含蓄卻又堅定道:“殺人償命,此乃法律。更是天理。”
“若我跟了你,你會護著我還是不護?”林語緋再問,完全就是執念。
謝青梓在旁邊聽著這話,也是不由得看了衛澤一眼。
衛澤隻是淡然搖頭:“不會。殺人償命,此乃法律。”
“那她呢?”這三個字,像是從林語緋的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這個她,自然指的是謝青梓。
謝青梓愣了一下,忍不住插話道:“我不是你,你又何必將我與你相提並論?”
而衛澤則是沉默,卻隻一個呼吸之後就開口答道:“若是青梓,我替她償命。若對方該死,我殺之。”況且,“你說的這種情況,就不會出現。我又如何會讓她遇到那樣的情況?”
但凡對謝青梓不好的,他提前就會處理掉,何須等到謝青梓來動手?
衛澤這話聽著似是有些冷酷無情,語氣甚至都是帶著些殺伐的味道。可是在謝青梓聽來,卻是一路甜到了心底的。
她自然比誰都清楚,衛澤肯定是會說到做到的。這話聽著似乎太理所當然,可是……衛澤絕對能做到。
謝青梓看住衛澤,忍不住的抿唇淺笑。
衛澤和謝青梓對視一眼,而後淡定的轉開頭去。不過仔細看過去,也會發現衛澤的唇角也是微微上翹的。若有若無的帶著一絲絲淺淡的笑容,半晌也沒消退下去。
林語緋一直盯著衛澤,自然看得特別分明。而謝青梓那一點發自內心的甜蜜笑意,在她看來也不過是炫耀罷了。
林語緋垂下眸子,挪開了目光。然後她緩緩道:“李咎是我阿姐的唯一血脈,攝政王無論如何答應我,將來保住他一條性命罷。如今林家徹底覆滅,以後李咎是真的半點依靠也沒有,著實不足以為威脅。”
“至於林家的那些財產,攝政王隨意處置就是。我帶回來的那些嫁妝,也是讓攝政王您隨意處置。不管是給李咎也好,或是充公也好,都無妨。”林語緋說完了這話,便是站起身來斂衽朝著衛澤行禮一拜:“拜托攝政王了。”
謝青梓看著林語緋說完這話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出去,那背影看著竟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蕭瑟和蒼涼。
宮牆深深,宮闕肅穆又宏偉,越發襯托得林語緋的背影渺渺。
林語緋就這麽一步步的,徹底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謝青梓側過頭去看衛澤,然後輕聲問:“衛澤,她這是——”
“大概是要離去吧。”衛澤說了這麽一句,不過顯然並不太上心:“我有件事兒要和你說。你先聽我說。”
謝青梓一愣:“是為這個叫我來的?”不自覺的便是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背脊。她總覺得,衛澤接下來要說的事兒,必是重要的。
“嗯。”衛澤應一聲,也在謝青梓旁邊坐下,看著謝青梓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不禁笑了一下:“也不必如此的。”
“到底是什麽事兒?”謝青梓做了半天心裏建樹,這會子衛澤遲遲不說,她心裏頭倒是著急起來。忍不住的催促了一句。
謝青梓巴巴的樣子看得衛澤想笑,不過想到要說出口的事兒,他到底是笑不出來,隻是歎了一口氣:“霍家的那個事兒,已經是查清楚了。當年霍家之所以被判得嚴重,是因為林家。”
“林家?”謝青梓一愣,而後蹙眉:“林家為什麽——”
“其中原因很是複雜,說來說去不過是利益之爭。不過林家卻是偽造了一些東西,正是這些東西,才以至於霍家竟是落到了那個地步。”衛澤一聲輕歎,看著謝青梓麵色漸漸沉下去,伸出手去摟住謝青梓的肩膀:“此事兒我打算留著鐵衣回來之後再處置。林家一幹人等……”
“是林語緋的父親?”謝青梓問了這麽一句。
衛澤點頭:“就算不是他親自所為,也是他的意思,他也全都是清楚的。”
謝青梓抿緊了唇:“既是如此,那就等到哥哥們來決定如何處置。不過,不管如何,林家參與此事兒的人,一個卻都不能放過。”
“好。”看著謝青梓明顯就是在氣頭上,衛澤便是越發的出聲安撫,“你放心,我定給你報仇。”
謝青梓頗有些惱:“林家也是太可恨了些——”
這話還沒說完,丁卯就匆匆忙忙的進來了:“出事兒了。”
丁卯鮮少這樣的神態,更鮮少如此不顧規矩的直接進來稟告事兒。可見,的確是大事兒的。
既是大事兒,謝青梓便是也就住了口,站起身來看了一眼丁卯低聲道:“那我先回去罷。”
衛澤頷首,又看丁卯:“什麽事兒?”
看著衛澤並無瞞著謝青梓的意思,丁卯也就直接說了。不過或許這樣的事情本也沒有瞞著謝青梓的必要:“德惠夫人去了。”
這個去了,自然不是指出宮去了。而是……說人沒了。
謝青梓本正朝著外頭走,聽見這話登時就是一愣——然後轉過頭去,有點兒不敢相信:“可剛才還好好的——”
“德惠夫人不知怎麽爬上宮門口的城樓,然後縱身一跳——當時就沒了。”丁卯如實說道,語氣也很是稀鬆平常。最後更是隻問了一句:“現在怎麽辦?林家的人都進去了,就剩下女眷,可是估摸著她們也沒有願意管的。”
可是林語緋好歹是德惠夫人,是朝廷命婦——總不能就這麽送去義莊吧?
謝青梓抿著唇,蹙眉道:“可是總也不能宮裏來吧。”
“讓李咎去。”衛澤卻是如此問了一句,而後便是又解釋:“到底是親姑侄,而且李咎拿了她的嫁妝,總歸也要做些事兒。今兒她的意思不也是那般?”衛澤很是平靜的接過話頭,然後說了這麽一句。末了又道:“我去看看。”
謝青梓下意識的也接了一句:“我也跟著去看看。”
林語緋就這麽沒了?這個事兒這不管如何,她聽著總覺得也是有些難以相信——方才還好好的人,還跟她在這裏牙尖嘴利的譏諷呢,怎麽就沒了?
事情太過突兀,倒像是一個玩笑。而不是真的。
也就是親自去看一眼,大抵才會相信得了吧?
謝青梓歎了一口氣,而後又道:“李咎一個奶娃娃也做不了什麽,讓齊雪也跟著過來。我這頭再幫襯一把,事情也就辦了。”
謝青梓如此吩咐,小內侍便是跑著去通報齊雪此事兒。
謝青梓看住衛澤:“那咱們也就去吧。”
看著謝青梓執意要去的樣子,衛澤無奈歎了一聲,多少有些阻攔的意思:“那麽高跳下來,隻怕也沒個好看的樣子了,說不得還有些嚇人——”
衛澤的勸阻謝青梓也聽出來了,不過她還是想看一眼,“我就遠遠看一眼,也不湊近了看。”
衛澤無奈:“那好吧,那就隻能遠遠看一眼,不許多看。不然夜裏睡不著如何是好?”
謝青梓到底和他們不同,見了那樣血腥的場麵,心裏肯定不適應,也會覺得可怖。故而還是不能仔細看的。
二人一路過去,就看城樓下麵圍著一圈兒的人——不過好在此處不是鬧市,也沒百姓經過,故而……卻是也隻有一些兵丁和宮人罷了。
謝青梓越走越近,心裏的情緒也是越來越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