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貓和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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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澤死死扣著,手上的血色都褪盡了,連青筋都是畢露。
    隻是他自己卻是不覺得疼,反而隻緊張的看著懷裏的謝青梓和一雙兒女。
    不隻是他,謝青梓也在竭力的護著孩子:每一次碰撞,她都盡力讓孩子不受半點波及。
    即便是撞得頭昏腦漲,她也沒忘記這一點。這幾乎已是成了她的本能了。
    馬車還在繼續顛簸,顯然速度也是並沒有降下來。
    衛澤沉聲喝道:“車夫!”
    馬被鞭炮聲驚了,如此狂奔起來也不算是什麽太奇怪的事兒。最叫他不安的,還是沒有車夫吆喝馬兒的聲音。
    這個時候,不管是大聲嗬斥,還是使勁兒拉住韁繩,都是該有動靜。
    可是外頭……卻是除了馬車跑動引起的尖叫聲和慌亂閃避聲,卻是再無其他聲音。
    衛澤心裏忽的就是一沉。
    馬兒受驚的情況下,若是車夫不阻攔,也不知什麽時候馬兒才會平靜下來。不過聽著外頭那些騷亂之聲,他卻是隻覺得……大概恐怕是不可能自己停下來了。
    衛澤心中各種念頭流轉,卻是始終也沒聽見車夫回應自己。
    於是外頭情況幾可確定下來。
    衛澤低頭看了一眼謝青梓,沉聲道:“車夫可能出事兒了。青梓你靠在角落裏,護著孩子。我得出去。”
    謝青梓懵裏懵懂的點了點頭,而後才反應過來衛澤的意思。也顧不得害怕或是多想,忙自己緊緊的靠去了角落裏。死死的擠進去。如此顛簸之下,她隻能來回在馬車壁上撞,是自己的肩膀和胳膊在承受撞擊,兩個孩子倒是被護得好好的。
    不過這樣的情況下,錦娘和瑀哥兒都是有些受驚了。
    小孩子隻知不舒服就要哭鬧,故而一下子都是扯著嗓子得哭了起來。一時之間兩個孩子此起彼伏的哭鬧著,讓人聽著隻覺得心都是揪起了。
    謝青梓摟著兩個孩子,心裏卻是止不住的想一個問題:到底是誰,竟是想要他們的命麽?這應該是想要他們的命了。
    不管是突如其來的鞭炮聲,還是突然驚了馬,又或是沒有反應的車夫,都是閑的那樣的蹊蹺……
    蹊蹺之下,隻讓人覺得更加疑竇重重。
    謝青梓咬緊了唇瓣。
    而衛澤出了車廂,就登時明白了為什麽車夫竟是絲毫沒有反應了:人都是死了,如何還會有反應?
    踢開車夫,衛澤穩住身子在車上重重一踏,而後身子一往前一撲,精準無比的抓住了韁繩——這也得益於縱是這麽幾年過去他隻每日在宮中處理朝政,卻始終也沒放棄了練武。
    不然的話,還真不一定能不能如此精準敏捷。
    抓住了韁繩之後,衛澤飛快的將韁繩在自己手掌上饒了兩圈——這是怕馬兒用力太大,以至於竟是拉脫了。
    待到穩妥之後,衛澤用力的將那韁繩往後拉,沉聲喝道:“還不給我停下!”
    衛澤一聲爆喝。加上幾是用了全身力氣的一拽,登時就讓那馬吃疼得幾乎人立而起。
    隻是饒是如此,馬車一時半會兒也是刹車不住,又朝前跑了一陣子,這才又停下來了。馬車一停下,衛澤就四下裏冷冷的先看了一圈兒。然後揚聲打了個呼哨。
    最後,衛澤從車夫身上將他的佩刀抽了出來——既是攝政王,出行自然是有侍衛的。這樣鬧一出,無非就是要讓他和侍衛脫離開來。
    至於為何要脫離開來……顯然就是為了方便拿下他,或者殺了他了。
    衛澤怕謝青梓出來反而也成了目標,便是又低聲囑咐:“青梓別出來。”
    謝青梓本是感覺到了馬車停下來,正要出去,就聽見了衛澤這樣的吩咐。於是,她又重新坐回去了。
    衛澤語氣聽不出什麽來,可是她卻是無端端從其中聽到了一絲絲的緊繃。
    就像是心靈感應一般,然後她也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幾分惴惴不安來。
    像是心口揣著一個沉甸甸的石頭,隻讓她整個人都是隻覺得惴惴。
    來者不善,這個道理謝青梓自是十分明白的。
    今日到底會如何,她還真是猜不出來。這一個局,顯然是精心策劃的。是專門針對衛澤來的。
    謝青梓抱緊了懷裏的錦娘和瑀哥兒。
    如若衛澤又什麽事兒,她們母子同樣是好不到哪裏去。如今他們一家人,竟是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一般。
    不過,她對衛澤的本事卻也是相信的。
    衛澤……不會那樣輕易的就被製住了。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拖衛澤的後腿。
    故而,衛澤讓她如何,她就如何。她不願衛澤反要凝神對付外人的時候,還要擔心她。
    而衛澤這頭立在馬車上,抽刀砍斷了馬兒的韁繩,將馬兒放開來,拍了拍馬臀:“去吧。”這個時候,就不用留心著馬了。不然打起來馬再受驚了,那就是麻煩了。
    然而四周始終都是靜悄悄的。仿佛這條巷子裏根本就沒有別人。
    衛澤眯著眼睛候著——他是不信沒人的。
    畢竟,這麽大的動靜,總也有好事之人跟過來看熱鬧。
    況且,京城縱馬是大事兒。這樣的事兒,巡邏的衙役也是會過來查看的。
    如今沒有任何的動靜,反而是奇怪的事情。
    衛澤凝神等著,卻是什麽也沒等到。倒是最後等來了一支箭。箭上帶著一封信。“咄”的一聲一下子就釘在了馬車上。
    衛澤刷得一下扭頭過去看住了那箭頭來的方向。
    然而,卻是什麽也沒瞧見。
    衛澤微微眯了眯眼睛,卻是更加緊繃戒備了。
    若是剛才那一箭,是朝著他射過來的,隻怕……他未必躲得過。
    他也不著急去看信,隻細細的聆聽周圍的動靜。
    直到一幫侍衛帶著人照過來,衛澤卻也是再沒有聽見或是看見任何的動靜。
    這樣的情況……簡直也是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衛澤,則是一下子想起了貓抓老鼠——貓兒抓老鼠的時候,未必會一下子抓住,更不會一口吃掉。而是……先好好的戲耍一番。
    待到玩夠了,心滿意足了,這才嗷嗚一口吞吃進去。
    而如今,對方就像是貓,他則就是那隻老鼠。
    這樣的感覺,讓衛澤心裏很是不痛快。
    不過自己這邊的人終於來了,他也終於是覺得有些鬆了一口氣。
    說句實話——這樣的事情……他也是害怕的。怕他護不住身後那一雙兒女,怕他護不住摯愛的妻子。
    衛澤扔了佩刀,然後將信封用帕子包住取下。而後才淡淡吩咐:“今日的事兒,不必讓聖上知曉了。”
    衛澤如此說,旁人自然也是不敢再多嘴。
    衛澤鑽進馬車,對謝青梓伸出手去:“安全了。”
    饒是聽見了外頭動靜,知道是個什麽情況,可是直到此時聽見衛澤聲音,聽見衛澤與她說這一句“安全了”,謝青梓也才是真正的覺得平安下來,心頭沉甸甸巨石也才驀然的鬆開去。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謝青梓將懷裏的孩子先遞給了衛澤,自己也才隨後跟著鑽出來。
    在鑽出去之前,她也是好歹摸了摸自己的發髻,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不管是什麽情況,隻要條件允許,她就不願意讓自己失了儀態。
    鑽出馬車後,她也不多說話,隻沉默的聽著衛澤安排,重新上了另一輛馬車,而後一路回宮。
    馬車上,衛澤也是一直沒說話,顯是在思量事情。
    而謝青梓也不去打擾他,隻是抱著兩個孩子,感受著兩個孩子重新安穩下來,這才覺得心安了幾分。
    說句實話,今日也是真將她嚇到了。
    這樣的危險情況……雖說也見過比這個還凶險的。可那時候她是自己一個人,和今日帶著孩子的心態截然不同。
    她想,若是孩子有什麽,她必是要拚命的。
    而好在,今日這般情況,看起來就像是一場虛驚——不過真的就隻是一場虛驚嗎?
    直至進了宮,見了熟悉的宮殿和宮人,謝青梓也才算是徹底放鬆下來。叫奶娘將兩個孩子帶下去好好安頓了,她便是看住了衛澤:“今日的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你心頭可有答案了?”
    衛澤思量這麽久,不可能半點答案也沒有。
    謝青梓一問,衛澤就是朝著她伸出手去。
    謝青梓自然而然的將自己的手放上去,而後順勢又靠近衛澤懷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聞著衛澤身上的熟悉的讓人安定的味道,她才輕聲道:“是衝著你來的,是不是?”
    “嗯。”衛澤本是想瞞她的,不願意叫她知道太多,到時候心裏反而更加的擔驚受怕。不過這個時候,她卻是又驀然的改變了主意,決定還是不瞞著——這樣的事情,還是說清楚,叫謝青梓心裏頭有點底才好:“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說著這話,衛澤拿出了那一封信:“不過今日怕隻個開頭,也隻是為了戲耍我一番。真正目的,怕是送信。”
    謝青梓抿唇和衛澤分開一些,好讓衛澤騰出手來去看那信。
    衛澤三下兩下將信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