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置辦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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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李欣便跟崔管事說了一聲,瞅著上午的空閑時間,問明了置辦那些東西的商鋪,便朝著那兒去了。
    關文則是打算上晌做完了工,擠了點兒時間去他姑姑關氏家裏走了一趟。一起做活的都知道關文家裏事情多,也願意幫他分擔一些活計,跟他說如果開工了他還沒回來有他們在,不用急。
    兩口子這樣各自去忙關四的婚事,倒是分工合作,互不耽擱。李欣也第一次有一種身為嫂子的自豪感。
    以前和婆家兩個小姑子待在一起,阿秀懂事,阿妹雖然膽怯卻也並不鬧騰,教她們什麽便學著就是,一段日子下來李欣便感覺這些都沒什麽好值得驕傲的。嫁過來第一次家裏要辦大事兒,擔子落在自己身上,雖然有點重,但無疑這也是她融入這個家很重要的一步。
    況且這婚事一辦,關四媳婦兒進了門,家裏就有兩個媳婦了。聽說胡家姑娘心靈手巧,來得起事兒,家裏的活計想必以後也能跟她分擔一些。幫她把婚事辦妥當了,關四媳婦若是承她的情,自己在婆家也多了一個助力。
    關文便又把李欣得的那二兩賞銀交給李欣,讓她看著置辦聘禮,臨走前李欣說:“估計今兒去買了,這二兩銀子就花得差不多了。”
    鎮上的東西到底要比鄉下的要貴些。關文擺了擺手,“你看著辦就成,多買點兒實用的,老四媳婦兒過了門,娘家就剩一個瞎子爹,胡家姑娘想必也不放心。”
    李欣點了頭,揣好錢趕到鎮上一家大些的雜貨鋪,比著心裏算計好的東西瞅,又和貨鋪夥計閑聊,順便砍價。貨鋪老板看上去是個精明的人,四十歲的樣子,有些謝頂,撥著算盤珠子言笑晏晏的,“大妹子這是要把我這鋪子裏麵東西價格都問高了去啊?”
    李欣笑道:“老板這話說的,買賣買賣,總得貨比三家不是?誰都想買物美價廉的,我也是瞅著您這兒鋪子大,信用好,才到您這兒來買東西的。就是不知道,要是我買得多,老板給不給優惠些?”
    老板是個人精,聽李欣這般說,便從櫃台上下了來走到李欣麵前笑道:“大妹子是大顧客,小店自然會照顧一些。”
    李欣也不挑理,指著鋪子一角的棉絮墊子和紅色布匹問起價錢,又拿眼望了望大一點兒的漆盒,以及一些幹餅、糖果子。老板做了一二十年生意了,自然窺得出一二來,笑眯眯地問:“大妹子家裏要辦大事兒啊?我瞅著你這是辦喜事兒,紅布可是給新娘子準備的?”
    “是啊,弟弟娶妻,想著在鎮上置辦聘禮回去,往後親家說起來也有麵子一些。”
    老板點頭道:“是這個理兒,咱們鋪子裏的東西大妹子你放心,絕對是好東西價格也一定公道,打的就是童叟無欺的招牌,我不能幹拆自家招牌的事兒不是?”
    說著便讓夥計抱起一床棉絮墊子示意李欣摸了摸,說:“才打理好的棉絮,冬天墊在背底下鐵定暖和。還有這個,”又示意李欣看稍微放在上麵一層的棉絮被褥裏子,“這也是彈好沒多長日子的,絕對蓬鬆,長寬都夠,重也重個七八斤,兩口子睡是絕對夠的。這兩樣大妹子要是都買了,我給你算八百錢。單賣的時候墊子是四百錢,褥子可是四百五十錢的。”
    這個價格單看倒是很便宜,但是總共加起來就有些讓人吃不消了。這要是在鄉下和別家會彈棉花的買,兩件套也就花個六百錢。這八百錢再買點零零碎碎的,加起來差不多有一兩銀子了。
    雖然關文說要瞅著實在的買,但四京果子,四喜糖子總要備的,這兩樣算一百錢吧。買兩三個漆盒裝,幾十個錢。還要給新媳婦備兩套衣裳,便要扯兩匹布,她這個做大嫂可不能不記著。另外便是給新媳婦的首飾,甭管銅的銀的還是鍍金的,總得準備一樣,胡家那麽窮,肯定沒有多餘的錢給姑娘打首飾,估計沒人幫忙操辦,也沒個歲數大些的婦人提醒。
    如此掰著算,用錢的地方還真是多。米麵還得勻出去一擔,聘金也得備點兒,雞鴨魚肉、聘餅、酒、茶葉、芝麻,還得打造一樣兩樣像樣的家具讓胡家陪嫁過來……
    當初李欣的婚事都是她娘家人張羅,這些事兒她也隻是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沒親身經曆過還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受。
    比起來,當初關文娶她的時候聘禮單子真的太薄了。就她現在點點算算的,少說也有三四擔的聘禮。關文聘她的時候就一口薄薄的聘禮箱子。
    然而給胡家的聘禮多半胡家還是會當做嫁妝還回來的。
    李欣暗暗歎了口氣,和貨鋪老板你來我往講了一番價,最後還是定下七百六十錢買了棉絮墊子和褥子。又挑了三個漆盒,六十錢。幾樣幹果餅子什麽的,八十錢。一匹花布和一匹紅布,總共二百三十錢。全部加起來一兩多銀子了。
    數著老板找回來的銅錢,李欣也並不怎麽心疼。說起來這二兩銀子也是意外之財,她並不怎麽可惜。
    畢竟她還有私房錢不是?自己留著一些,回門的時候她娘還塞了錢給她的。
    自己的私房銀子她自己心裏有個數就行,從來沒對旁人說過。大頭都留給娘家人了,小頭自己留著,算是有個心理安慰,有錢在手總是讓人心安些。
    她買得多,老板做成了一筆大生意,也難得慷慨,問清楚李欣現如今的住處,派一個夥計幫她把東西搬回去。
    思量了下李欣問道:“不知道這哪兒有比較好些的首飾鋪子?”
    “喲,大妹子這可就問對人了。”老板笑眯眯地走到門口,朝西邊兒指了指,“跟著這條道一直走,看到有口井以後朝北邊兒那條道再走一會兒,有家‘鎏珍坊”那兒的首飾都是頂好的,絕對萬裏挑一。”
    誇得那麽好,李欣心裏暗想這老板是不是鎏珍坊的托兒。不過去看看也無妨,距晌午還有些時候,李欣跟大廚房那邊的媳婦子交代過,讓她幫忙收拾一下蔬菜肉食,她趕著時間回去便可以直接下廚了,所以倒還不急。
    囑咐了一番小夥計,讓他把東西帶去交給崔府做工的叫關文的,李欣便朝貨鋪老板指的地方走去。
    鎏珍坊外表看上去裝飾地古樸大氣,雖然說不上是客似雲集,但也三三兩兩的客源未斷。李欣撫了撫身上的粗布衣裳,理了理鬢發,想著自己雖然從鄉下地方來,卻也不能讓這兒的人小瞧了。臉上掛著淡笑,李欣施施然地走了進去。
    身上還揣著不到一兩的銀子,要說能買多好的東西那是不可能的。但怎麽著也得有一兩樣壓個箱底,讓胡家知道關家對這門婚事還是重視的。
    鎏珍坊的夥計眼力很好,看到李欣便迎了上來,嘴上說了句“客官裏邊兒請”,但態度卻並不顯得有多恭敬,想來也覺察出李欣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夫人,穿著不好還單獨外出,就是買首飾也買不到什麽好的,於是便多少帶了點兒敷衍,隻跟在她身邊走著,並不出言介紹。
    李欣毫不在意,沒人在一邊叨叨正合她的意,抱了手臂在鎏珍坊轉悠。
    不得不說,雜貨鋪老板的推薦也的確沒有坑她。鎏珍坊裏麵的首飾做工精細,設計也獨特,不至於出現“撞衫”的尷尬局麵。要是買一兩樣回去倒是新奇得很。村裏的婦人少有的帶什麽首飾的,胡家姑娘嫁過來的時候要是戴了首飾,旁人一問,聽是關家下聘裏麵的聘禮,說出去兩家都有光。
    不過東西稀奇,價格肯定就不便宜。
    李欣隻往那銅質飾品處看,眼睛卻一下子瞄到一副銀質耳環,十分小巧雕成花兒的模樣,新嫁娘戴上肯定很是討喜。
    想了想,看看摸摸也不會要她的錢,李欣便喚夥計道:“小兄弟,麻煩你把那對耳環給我瞧瞧。”
    小夥計淡淡瞅了她一眼,倒也沒拒絕,衝一個似是管事的中年男子喊了一聲。那人有些胖,倒是笑得像個彌勒佛,眼睛彎彎的,“夫人要看什麽?”
    “那副花形的耳環。”李欣朝那對耳環指了指。那人便笑道:“夫人好眼色,這對‘花開並蒂’成色不錯,做工精細,看著就討喜。像夫人這樣的年輕媳婦戴著正正合適。”
    說著便拿一張寶錦藍的帕子捧了耳環出來,一邊示意給李欣看一邊說:“這副耳環就是小了些,好多小姐都不樂意戴,嫌它太小鬢發一散遮了就看不見了,還不如不戴。二一個也是比起其他的來,這副耳環價格偏低,夫人小姐們覺得不夠檔次。”
    不愧是做生意的人,三言兩語間就把這耳環的優劣給透了出來,說辭裏邊兒的劣勢反倒還成了李欣覺得的優勢——鬢發會散的一般都是未挽髻的姑娘,成了家的媳婦挽了髻,耳朵那塊兒是不會被遮住的;價格偏低,從李欣的衣著上看,可能這個“偏低”的價格正是在這個顧客的承受範圍以內。
    聽他說得清楚,也沒多大誇張,且並不廢話,李欣便拿了一顆起來研究,一邊笑問道:“不知道這價格……”
    “一副半兩銀子。”彌勒佛管事笑眯眯地道:“這價格算是很便宜了,單是稱這兩顆耳環也有三錢重。”
    李欣墊了墊,如果是純銀的話,這話也的確不假。
    正在想是該放棄這副耳環另選件飾物,還是跟這管事講講價錢,鎏珍坊樓上忽然傳來一句稍顯稚嫩的嬌俏女聲。
    “不過就是一串鑲了顆紅色瑪瑙珠子的華鬘,去了京師到處都是,我還不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