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催命符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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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平聽著這話怪怪的,但是也沒有往下問下去,隻是習慣性地應了聲“是”,又問道:“大都督還有什麽吩咐?”
顧為康兩眼失神地看著帳頂的合歡花,緩緩地道:“還有,你去公主府,把從上官老爺那裏取來的妝奩匣子送給夫人,再請夫人回來一趟,我有話對她說。”
顧平十分為難。就算是顧遠東在這裏,他也請不動顧夫人,跟別說自己隻是個小小的副將……
顧平陪笑著道:“大都督,夫人那邊,小的實在是使不上勁兒。大都督還是吩咐點別的吧。”
顧為康轉過頭,盯著顧平看。
顧平這才發現,大都督在病床上過了這麽久,已經瘦得脫了形了。
“你去跟夫人說,就算要合離,也要當麵鑼,對麵鼓的把話說清楚。——若是隻想用一紙離婚書打發我,別那麽便宜的事!”顧為康眼望著顧平,森然道。
顧平無奈,隻好低頭行了一禮,轉身出去。
先去上官家,求上官老爺。
上官老爺對顧為康現在的狀況心知肚明,聽說他討要當年寄存在他這裏的妝奩匣子,便親自去庫房深處取出來,還有一把精巧的銅鑰匙,一起遞到顧平手裏,道:“好好拿著,別弄丟了。”
妝奩匣子上,居然有一把精巧的銅鎖。
顧平把銅鑰匙掛在銅鎖上,用包袱將妝奩匣子包好,緊緊抱在懷裏,徑直去了齊家旁邊的公主府。
齊意欣今日正好被顧範氏接去公主府做客。
兩人吃過小食,便一起去庫房給齊意欣挑衣裳料子,給她做衣裳。
齊裴氏當年本來給齊意欣留下大筆的陪嫁,可惜被齊大老爺後來的填房齊趙氏用各種名目支得差不多了。
顧範氏心知肚明,知道齊家現在給齊意欣備的嫁妝,都是從齊趙氏那裏要回來的。房契、地契和首飾、古董可以追回來,可是衣料布料能用的已經不多了。
“你看看這個料子怎麽樣?正紅色遍地金的緙絲。可以做大婚的禮服。不過蓋頭得你自己繡。”顧範氏興致勃勃地在庫房的箱籠裏麵翻檢,和齊意欣一樣樣細看。
初春的陽光順著庫房的大口照進來,能看見一縷縷細塵在陽光中跳舞。
齊意欣覺得從所未有的滿足和安定。
數百年的時光,似乎都凝固在這綢緞細紗之中。分經布緯,有條不紊。未來的路在她麵前綿延展開,她隻要走上去,就能走到未來的花團錦簇中去。
齊意欣看中一款粉藍織荷蕊的湖綢緞子,想去找楚霓裳,做一款旗袍,一定美輪美奐。
“伯母。您要不要也去做一套旗袍穿穿?”齊意欣笑著又尋了一塊水晶紫的軟綢料子,往顧範氏身上比劃。
顧範氏點頭讚好,和齊意欣一起埋頭說起配套的首飾。
顧範氏的大丫鬟綠茶在上房候值,沒有跟去庫房。
若是有什麽事,她也可以幫著拿個主意。
顧平進來的時候,看見隻有綠茶在這裏,臉上頗有些不自在。
綠茶卻是落落大方地屈膝行禮,問道:“顧副將可是有事?”
有禮中透著生疏。
顧平心裏不是滋味兒。不過正事要緊,就先把自己的事兒放在一旁,問道:“大都督有事。差我過來見夫人一麵。”
綠茶便叫了一個小丫鬟過來,吩咐道:“去庫房跟夫人說一聲,就說顧副將來了是給大都督傳話的。——有要事。”
小丫鬟應了,忙忙地去庫房傳話。
顧範氏眉頭蹙了蹙,將那些布料輕輕放回箱籠,攜著齊意欣的手走出來,往上房去了。
來到上房坐下,綠茶忙給顧範氏捧了淨手的小銅盆過來,服侍顧範氏洗手。
另一個小丫鬟跟著端了銅盆到齊意欣麵前,讓她洗手。
兩個人都收拾好了。顧範氏才對顧平點一點頭,道:“顧副將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顧平站起來,將剛才從上官老爺那裏領回來的妝奩匣子恭恭敬敬地呈到顧範氏麵前,道:“夫人,大都督命小的將這個送過來。”
顧範氏不過瞟了一眼。並不接受,道:“我不缺妝奩匣子,讓你們大都督費心了。讓他留著,以後送給新人吧。”已經將自己當成了“舊人”。
顧平捧著妝奩匣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地道:“夫人,這個匣子,是大都督命小的去上官老爺那裏剛剛取回來的,說是放在上官老爺那裏很久了。”
顧範氏輕哼一聲,在上首側坐,接過綠茶捧來的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道:“隨他去。他的東西,想放到哪裏,就放到哪裏,跟我無關。”還是不接受。
顧平更是著急,不斷給綠茶使眼色。
綠茶卻像沒看見一樣,兩眼隻是盯著顧範氏那邊。
齊意欣也不好意思,在旁邊猶豫一會兒,便起身道:“伯母,意欣想出去院子裏走走。”
顧範氏看了齊意欣一眼,有心想留她坐下,可是再一想她以後是要嫁進顧家的,顧為康就是她公公,也要給彼此留個臉麵,便笑著點頭道:“也好,你去那邊給我折些早春的花兒回來插瓶。”
齊意欣笑著應了,帶了小丫鬟出了上房,來到院子牆角的花圃那邊挑花。
綠茶端著茶盤出去,命小丫鬟在上房門口伺候,將上房留給顧範氏和顧平兩個人。
顧平見人都走了,才把顧為康的話原原本本轉述出來,道:“夫人,大都督說了,就算要合離,也要過去跟大都督麵對麵把話說清楚。大都督說,不能用一紙離婚書打發他……”說完這話,顧平滿臉通紅,抱著妝奩匣子走到顧範氏身前,將妝奩匣子放在她旁邊的八仙桌上。
顧範氏低頭想了想,問道:“顧家那邊,沒有什麽變故吧?——東兒出去了,你還能指使動那些人嗎?”顧範氏不想現在去顧家。就是擔心顧為康在偷偷聚集力量,反將顧遠東一軍。
畢竟顧遠東將顧為康軟禁起來,並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事。
顧平心裏一鬆,笑著道:“夫人放心。大都督如今沒有機會跟外麵的人搭上話的。”說著,麵色又凝重起來,道:“夫人,小的說句不該的話,大都督如今真的病得不成人樣兒了。夫人還是去見一見大都督,有什麽話,說明白了就沒事了。大都督心裏還是念著夫人。斷不會讓夫人難做的。”
顧範氏站起來,將桌上的妝奩匣子拿起來,遞給顧平道:“這個匣子,我不要,你拿回去。——下午我有空,會去顧宅一趟。你回去跟你們大都督說,這是最後一次,我踏足顧宅。讓他有什麽要說的。一次說清楚。以後再要這樣,就隻有對薄公堂了!”
顧平背著雙手連連後退,道:“夫人。這是大都督特意吩咐要給夫人的,小的不能帶回去。”說著,轉身大步離開上房,往院門口去了。
顧範氏氣極,將那妝奩匣子奮力往顧平身後扔過去。
顧平走得快,顧範氏又力氣不大。
那個黃花梨的妝奩匣子,在空中劃了一段不長的拋物線,便嘩地一聲,落到顧範氏院子中央的地上。
齊意欣聽見聲響,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正好看見顧平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而院子中央的地上,孤零零躺著一個精致的妝奩匣子。
齊意欣最愛各種精致的木雕工業品。
這個妝奩匣子,不比顧遠東給她做的那個差,就大步走過去。從地上拾起匣子,走回顧範氏身邊,低聲問道:“伯母這是怎麽了?——這個匣子好好的,怎麽扔了?”
顧範氏看見齊意欣拿著妝奩匣子愛不釋手的樣子,定了定神,微笑道:“你既然喜歡,就送給你吧。”說著,轉身到內室去了,又命人將綠茶叫來給她梳洗換裝,要去顧家一趟。
齊意欣捧著妝奩匣子,跟在顧範氏身後進了內室。
顧範氏坐在梳妝台前。
綠茶站在她身後給她梳頭。
齊意欣便坐到南窗下麵的貴妃榻上,從一旁的高幾上拿抹步過來,將那妝奩匣子細細擦幹淨。
顧範氏有些心神不寧。她和顧為康數十年夫妻,以前也是有過感情的。如今顧為康落得這般下場,她想想也覺得惻然。
不過她既然選擇離開,就不會再因為同情,而重新走入她好不容易掙脫的樊籠之中。
從鏡子裏麵,顧範氏看見齊意欣對那妝奩匣子翻來覆去的看,笑道:“怎麽啦?難道這匣子上有花不成?”
齊意欣興致勃勃地道:“這雕工實在是巧奪天工,筆法圓潤,轉和自然,匣子上的花紋和木料的天然色澤吻合得天衣無縫,實在是太難得了。——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妝奩匣子了,這根本就是一件古董。”
顧範氏回頭瞧了瞧,抿嘴笑道:“你既然這樣喜歡它,送給你正是各得其所了。”
齊意欣嘴裏說著“這怎麽好意思?”,手上卻緊緊抱著妝奩匣子不放手,看得綠茶都偷偷地笑。
顧範氏點頭道:“你就別客氣了。橫豎這是顧家的東西,交給你,你將來帶回顧家,豈不是物歸原主?”
齊意欣“呀”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伯母,剛才為什麽把這個妝奩匣子扔了?敢是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嗎?”
顧範氏的笑容淡了下來,道:“誰知道?要不你打開看看?”
齊意欣巴不得一聲,擰開插在銅鎖上的鑰匙,吧嗒一聲,銅鎖應聲而開。
打開妝奩匣子的蓋子,一股璀璨的虹光從匣子裏騰空而出,氤氳在匣子上方。
齊意欣低低地叫了一聲。
隻見匣子裏麵,隻有一顆嬰兒拳頭大的明珠,發出璀璨的光芒,將掛著粉綠色輕紗窗簾的內室映上一層瑩瑩的珠光。
這麽大的寶珠,齊意欣無論是今生還是後世,她都沒有見過。
顧範氏從鏡子裏看見這幅景象,輕輕“咦”了一聲,轉身對齊意欣道:“拿過來給我瞧瞧。”
齊意欣連忙捧著妝奩匣子過去,給顧範氏細瞧。
顧範氏伸手從匣子裏取出寶珠。握在手裏摩索兩下,便放了回去,歎息道:“他居然弄到了‘鮫人淚’。——這樣的寶物,已經有兩三百年沒有見到了。”
看見齊意欣疑惑的目光。顧範氏微笑著道:“這種寶珠,據說是深海裏麵的鮫人眼淚化成,十分罕見,數百年,甚至上千年才會有人得到一顆。每得一顆,都是稀世珍寶。”
齊意欣霎時覺得自己手上的匣子就是燙手山芋,忙不迭地放到顧範氏麵前的梳妝台。道:“伯母,這樣貴重的禮物,是大都督對伯母的一片心,我可不能要!”又連忙後退幾步,離那個綻放珠光的妝奩匣子遠一些。
顧範氏卻是毫不在意地將匣子退到一邊,淡淡地道:“鮫人淚再稀有,也不過是死物,沒有活生生的人重要。——我不會為了這些死物。就葬送自己的下半生。你拿去吧,以後給你的孩子做傳家寶,或是給我孫女做嫁妝。”
齊意欣聽得滿臉通紅。嬌嗔地叫了聲“伯母!”往回退得更遠。
顧範氏笑著招呼齊意欣到跟前,拉著她的手道:“我說這些話,不是客套。你明白我的為人,這些東西,我從來不放在心上的。”說著,顧範氏又歎口氣,道:“‘鮫人淚’雖然罕見,可是我小時候在宮裏,父皇母後給我打彈子玩的彈子,都是‘鮫人淚’的明珠。不過是比這個小一些而已。”
齊意欣這才想起來,顧範氏本是前朝嫡公主。範氏皇朝綿延六百年,這樣的奇珍異寶,在一般公侯之家可能不多見,可是在範氏皇朝,說句堆山填海都不為過。
顧為康想著用這些外物來取悅顧範氏。可真是打錯了主意。
這些身外之物,能讓小趙姨娘,或者齊趙氏這樣的人死心塌地,可是對顧範氏來說,完全不起作用。
齊意欣一邊感慨,一邊妝奩匣子闔上。
滿屋的珠光一下子黯淡下去,就連屋裏的光線,似乎都黯淡許多。
“伯母,我就要這個妝奩匣子,裏麵的寶珠,您還是收起來吧。”齊意欣還是更喜歡裝著寶珠的那個匣子。
顧範氏笑著道:“沒想到你也有這個‘買櫝還珠’的脾氣,可是對了東兒的胃口了。”
齊意欣低頭淺笑,從顧範氏的梳妝台上尋來一個寶藍色銅胎嵌琺琅的小盒子,將“鮫人淚”放了進去。
顧範氏皺著眉頭道:“意欣,你再推脫,我可就惱了。”說著,伸出手,將那顆“鮫人淚”取出來,放回齊意欣手邊的妝奩匣子裏,道:“好好收著。你在這裏歇一歇,我要去趟顧家,很快就回來。”
顧範氏收拾好了,披上大氅,扶著綠茶的手,出了上房,往二門上去了。
齊意欣一路將顧範氏送到二門上,才折返回來,到暖閣裏麵睡午覺去了。
蒙頂一個人守在暖閣裏麵做針線,陪著齊意欣。
顧範氏坐著大車來到顧家,徑直就來到顧為康住的院子裏。
院門口站崗的護衛連忙給顧範氏行禮。
顧範氏輕輕“嗯”了一聲,目不斜視地進了院門,往台階上行去。
顧平跟在後頭,守在了外麵的回廊上。
顧為康躺在裏麵的內室裏,正由丫鬟伺候著,在吃午飯。
聽說顧範氏來了,顧為康喜不自勝,忙推開丫鬟,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夫人說。”
丫鬟低頭應了,拎著食盒出到月洞門前,屈膝給門口的顧範氏行禮。
顧範氏沒有說話,掀開簾子,走到裏間去了。
丫鬟捧著食盒回到小廚房,一直等在那裏的小趙姨娘連忙迎上去,問道:“大都督怎樣了?有沒有說要見我?”
丫鬟搖搖頭,輕聲道:“夫人剛來了,在跟大都督說話呢。”
小趙姨娘臉上劇變,喃喃地道:“她不是說,她再也不踏進這個家門了嗎……”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蹲到灶台跟前,捅開火,開始給顧為康煎藥。
護士從廂房走出來。親自在旁邊照看著。
小趙姨娘白著一張臉,緊咬下唇,匆匆回自己屋裏去了。
顧為康的內室裏,顧範氏坐在床對麵的長榻上。冷冷地對顧為康道:“我把離婚書帶來了。你說完話,就簽字吧。”
顧為康雙眸的光芒又黯淡下來,看著顧範氏,低聲問道:“一定要合離嗎?”
顧範氏點點頭,“這麽多年夫妻,你還不知道我的脾氣?——我從來不做欲擒故縱的事。”
顧為康兩手顫抖起來,看著顧範氏。兩眼裏充滿哀求:“靈均,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納二房。——自從小趙姨娘進了門,你就一直恨我,是不是?”
顧範氏輕笑一聲,搖頭道:“恨你?不,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
顧為康覺得自己痛徹心肺,一隻手捂在胸口上。另一隻手對著顧範氏道:“靈均,你坐過來,好不好?我們好好說話。——我跟你說。我沒有對不起你。”
顧範氏不為所動,還是端坐在長榻上,沉聲道:“沒用的。你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我去意已絕。”頓了頓,顧範氏又道:“你有沒有對不起我,你自己心裏明白。”
顧為康聲音急促起來,拚命給顧範氏招手道:“靈均,你過來,我真的有話要說。”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顧範氏低下頭,沉吟半晌,還是站起來。慢慢走到顧為康床前,道:“你說完話,是不是就會簽字了?”
顧為康臉上的神情十分激動,大手伸出,緊緊攥住顧範氏的手,氣喘籲籲地道:“你聽完我的話。就不會再讓我簽字了。”
以前溫暖厚實的大手,如今卻變得瘦骨嶙峋。
顧範氏有一瞬間的心軟,遲疑著沒有將顧為康的手推開。
“……我跟你說,隻跟你一個人說,遠南和遠北,不是我的孩子。”顧為康終於將這個天大的秘密傾吐出來,心裏一陣輕鬆,滿懷希望地仰頭看著顧範氏,希望在她臉上看見欣喜和安慰,還有往日的柔情蜜意。
可是顧範氏還是臉色如常,甚至有一絲的不耐煩。
“你說什麽?——遠南和遠北不是你的孩子?顧為康,你是個男人,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顧範氏剛才的心軟霎時間褪得幹幹淨淨。
顧為康瞠目結舌地看著顧範氏。——怎麽回事,完全跟他想的不一樣。
他一直以為,隻要他跟她說明,他沒有對不起她,沒有跟小趙姨娘生孩子,她就會高高興興地回到他身邊……
“靈均!我是說真的!——那兩個孩子,絕對不是我的種!”顧為康的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被別人聽見,語調卻是不容置疑地堅定。
顧範氏聽了這句話,卻一定都不覺得欣喜,她隻覺得荒謬,隻想哈哈大笑,多年的教養卻讓她將這種不屑壓在心底,隻是鎮定地看著顧為康,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說,你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碰過小趙姨娘,所以那兩個孩子不是你的種?是不是?”
顧為康有些尷尬起來,握著顧範氏的手緩緩鬆開。
顧範氏從袖袋裏拿出帕子,使勁擦了擦自己的手,冷笑道:“怎麽不說話了?——顧為康,我跟你說,這兩個孩子是不是你的種,是誰的種,我一點都不關心。從你那一次,半推半就地跟小趙姨娘生米煮成熟飯,我就對你死心了。你當年在我父皇、母後跟前是怎麽說的?你自己都記不清了吧?”
顧為康垂下頭,兩手緊緊握成拳頭,翻來覆去地道:“那兩個孩子不是我的種,我沒有對不起你……”
顧範氏氣極反笑,低斥道:“你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狀況。——你既然都睡過你的二房,你怎麽還有臉說他們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要滴血認親?”
顧為康抿緊了唇。那個理由,他說不出口,隻是一味地堅持:“我很少去她房裏,就算睡過又怎樣?——她是不可能生出我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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