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抽出手帕摁了摁嘴角。

    她偏頭看向卓雲燁，問。

    卓雲燁手一頓，回到：“這次回來，就要準備春闈的東西了。到時候是在陵縣考試，考試時間三天……”

    陵縣便是距離鬆鷺書院和安西縣不遠的一個大縣。

    自從想著要擴展妙心堂的售賣範圍後，韓子楓就好好地研究了蒼雲國的地圖。

    是以她聽到“陵縣”時，腦海裏當即跳出了它在地圖上的地理位置。

    她沒出聲，繼續聽著卓老夫人和卓雲燁的談話。

    “那需要準備些什麽？”卓老夫人的語氣有些著急，“你告訴奶奶，奶奶……”

    卓老夫人的話語一頓，下意識看了一眼身側的程雲婉。

    程雲婉早在卓雲燁說要準備春闈東西的時候就放下了筷子，專心注意著祖孫倆的情況。

    卓老夫人這視線她接到了，連忙道：“燁兒，需要買些什麽東西就告訴娘，娘為你準備。”

    見卓家兩人都表態了，瑛紫也連忙表示自己也能幫忙出力、出錢。

    卓雲燁抿著唇，搖頭：“不需要些什麽。這些都是我的事，我自己能搞定。”

    說完他朝著眾人笑笑：“大家隻需要等著到時候春闈放榜的消息就行。”

    見他如此自信，卓老夫人當即樂得見牙不見眼，連聲叫著“好”。

    程雲婉也露出個輕鬆的笑來，誇到：“我們家雲燁都能得書院先生的誇讚，隻是個春闈罷了，一定能考好的。”

    瑛紫在一旁附和。

    卓家幾人說起話來，根本沒有其他人插入的餘地。

    還是最後唐崇旺樂嗬嗬地來了句：“雲燁這孩子聰明，那些春闈、秋闈的，都不是事兒。沒準還能得個狀元光耀門楣呢！”

    他對著卓老夫人又道：“卓家妹子，你可真是得了個好孫子！哈哈。”

    被自己家人誇讚是一回事，被別人誇讚那是另一回事。

    卓老夫人當即就覺得自家孫子已經金榜題名、光耀門楣了。

    一頓飯吃得樂嗬嗬的，後半場都是圍著卓雲燁的學業來。

    韓子楓見勢吃完就溜，還叫著李長清一起，準備等著上門問診的“小白鼠”患者。

    見到韓子楓叫走李長清，卓雲燁的眸子暗了暗，剛才的喜悅一下被衝刷了幹淨。

    心裏頭頓時猶如壓了一塊大石頭，讓他有些悶。

    “娘，我去看看子楓他們。”

    卓雲燁朝著程雲婉說了一聲，就往醫館前頭去了。

    此時的醫館裏，正巧來了個患者，韓子楓詢問了他的病症、又征求了針灸的同意後，就將人帶到了病室。

    同時叫上了李長清。

    她道：“是神經性頭痛，針灸的話能夠減輕痛楚。記得針灸的穴位麽？”

    李長清立馬點頭答：“記得。”

    韓子楓輕“嗯”了一聲，退後半步，讓開位置。

    她道：“你來試試，找出該下針的穴位。”

    李長清上前半步，人正好站在病人的身側。

    銀針是韓子楓專門給他配的，細細的，和韓子楓使用的那一套一樣。

    “按照師傅所講，神經性頭痛的主要症狀是……”

    李長清語氣不緊不慢，從病情的症狀講到附和病症該選取的穴位，最後點出了病人身上的幾個穴位。

    韓子楓點頭，示意他繼續。

    但李長清第一次對著人體下針，有些手抖，第一針愣是沒下對地方，刺得患者驚呼了一聲。

    患者是個二十餘歲的男子，他被刺了一下，有些不滿，皺眉道：“要是再瞎刺，我可就不答應你們那條件了。”

    韓子楓道了一聲抱歉。

    這患者能夠答應他們使用針灸，而且還是作為徒弟的李長清上手，完全是因為韓子楓承諾他答應了，這次針灸就不收他一文錢。

    男子其實並不缺看診的這點銀子，但處於對針灸的好奇，才答應了下來。

    但被針刺痛是真的難受，而且還是李長清因為緊張刺錯的，瞬間就讓他不滿了起來。

    韓子楓看著李長清取對了穴卻不敢下針，不由得有些著急。

    她一伸手就抓住了被李長清捏著在抖的銀針，皺眉道：“我先給你做個示範。”

    說完就從李長清手裏拿出了銀針。

    動作間難免碰到了李長清的手，而李長清又因為剛才的失誤有些愧疚，專注地盯著韓子楓。

    卓雲燁進來時便看到了這一幕，當即心裏就莫名升起了一股火氣。

    但他理智還在，抿緊了唇看了兩眼站得又近、又毫不避嫌的兩人，氣得直接扭頭走出去了。

    “嗯？剛才有人在門口？”韓子楓餘光隻注意到了病室門口一閃而過的黑影，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

    李長清也看過去，答：“沒有啊，我沒看到啥。”

    韓子楓打消了心裏的疑惑，收回視線，叫著李長清提起百分的注意力，眼疾手快地將銀針紮進了患者的穴位中。

    “紮針需要眼疾手快，手還不能抖。你再嚐試一次，如果不行，我就要考慮給你換種方法了。”

    韓子楓本以為按照李長清在醫術上的天賦，紮針對他來說不該算什麽難的，才沒有讓他在模型上試。

    但沒想到偏偏她這個信任就歪了，李長清竟然在紮針上不行了。

    李長清被下了最後通緝，長吸了一口氣，愣是穩住了自己的心態，學著韓子楓眼疾手快地將銀針紮到了患者的第二個穴位上。

    銀針一下去，韓子楓的表情就鬆動了幾分。

    她想，倒也不是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李長清也顯得很激動，但他穩住了，趁熱打鐵將剩下的幾個穴位紮好了針。

    “做得不錯。”韓子楓誇了一句。

    李長清高興地笑了出來，正欲說話，紮了針的患者就出聲道：“這針什麽時候才能取啊？”

    韓子楓拍了拍李長清的肩：“你看著患者，我出去坐診。”

    說完人就出了病室。

    而李長清則是耐心地回答了患者的話，讓他坐兩刻鍾的時間。

    病室外，韓子楓剛要坐到看診桌後，就被叫住了。

    卓雲燁現在後院的門口，看著她：“子楓，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韓子楓扭頭看他，想也沒想問：“什麽事？”

    她臉上什麽別的表情也沒有，冷冷淡淡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