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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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回福寧?
    外麵的長房老太太一驚,碧紗櫥裏的琳怡也嚇了一跳。
    朝廷怎麽會突然讓父親回福寧。
    她記得福寧是又有了水患,不過回去賑災的並不是父親啊。
    長房老太太道:“什麽時候聽說的?考績還沒完,福寧不是還有其他官員?怎麽會讓你回去?”說著讓陳允遠起身到椅子上坐下。
    陳允遠也是一臉躊躇,“兒子也是才聽說的,這邊才有了些眉目,這時候回福寧就是功虧一簣。”
    “這件事和成國公脫不開幹係,”長房老太太打斷陳允遠的話,“等你回去福寧,那水患不知泛濫了多少時候,偌大一個福寧都幹等著你陳允遠不成?”
    “兒子也知曉,”陳允遠歎口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再怎麽樣兒子也不能違命。”
    長房老太太轉動著手裏的佛珠,屋子裏一時靜謐下來。
    “不能就這樣等著。”長房老太太的話如同黑夜裏一道閃電,帶來了一線光明也讓人惶恐,“到了這個份上,既然成國公已經知曉,就一定不會再留著你,你回到福寧必然會領罪。與其等死,不如趁現在謀劃保命。”
    琳怡靜靜地聽著,這件事擺明了是衝著父親來的,福寧那邊說不定已經下好了圈套,父親沒有準備的回去,可不就是任人擺布。
    長房老太太道:“我原本就想著托人將你留在京中任職,既然已經有了這事,我出去幫你走動走動。”
    陳允遠感激地又拜了長房老太太,母子兩個又說了兩句話,陳允遠在門上沒落栓之前趕回了二房。
    陳允遠走了。琳怡端著點心從碧紗櫥裏出來。
    長房老太太看著孫女吩咐白媽媽,“以後就將六小姐的鋪蓋都安置在我房裏。搬來搬去的也是麻煩,再挑幾件漂亮的擺件,小姐的閨房哪裏能向我老婆子的房裏一般陰沉。”
    白媽媽笑著應了,帶著一幹小丫鬟去安排。
    琳怡坐在長房老太太身邊,拿起羽紗的扇子給長房老太太扇風。
    “本來要和你老子商量,讓他們搬過來住,現在看來還是等你老子的仕途穩當穩當再說。”
    長房要選繼子必然經過族裏,二老太太董氏不是省油的燈,族裏那些耆老族人也不會安生。要是將這層窗戶紙戳破,家裏外麵就會應接不暇。
    琳怡在旁邊捧著茶,“就沒有人能對付成國公嗎?”
    長房老太太半眯起眼睛,“就是沒有人敢挑這個頭罷了。成國公是先帝欽命的輔政大臣。身上又有軍功,曆經三朝黨羽眾多。成國公在福建這樣放肆,依仗的就是福建官員八成經他手。另外兩成也是畏不敢言,好不容易出了吳大人這樣的清官能吏,最後的下場卻讓人膽寒。”
    所以父親拿到的證據,恐怕難遞到聖前。
    琳怡喝了一小口水,抬起頭來,“怪不得鄭家也不願意插手。”
    長房老太太看著香爐裏吐出來的嫋嫋青煙。“人人都怕被牽連,也隻有死人……”說到這裏長房老太太忽然想到什麽。她怎麽忘了這一點。高聲將白媽媽喚過來,“你去,去二房找到三老爺,讓他先不要拆開那封信。”
    白媽媽看看窗外,“這麽晚了,奴婢總要有個借口。”
    琳怡道:“祖母不是一直想要母親陪著去清華寺禮佛嗎?明天可是好日子?”
    白媽媽想了想,“正好初一。”
    長房老太太點點頭,“也好,就去跟三太太說吧。”
    白媽媽帶著兩個粗使婆子親自去二房。
    琳怡將桌上的酸棗仁做的糕點捧給長房老太太,“酸棗仁能安神,伯祖母吃一些,晚上好安睡。”
    長房老太太一把摟住琳怡,“你這個孩子。”
    吃了一塊糕點,長房老太太漱漱口,“我今天瞧著齊家的哥兒倒是學問大,衡哥能和齊家哥兒學倒是能受益不少。”琳怡點點頭,“哥哥也這樣說。”
    長房老太太道:“可見齊家哥兒的憨厚。眼看秋闈當前,還能抽出時間來教衡哥,極是不易了。”
    聽說齊二郎跟來了她也覺得驚訝,眼見隻有兩個月就要秋闈考了,她還以為齊二郎給哥哥找幾本書已是盡了心力。
    長房老太太瞧著琳怡思量的模樣,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卻不再提齊家,伸手從抽屜裏拿出一串梅花形九連環遞給琳怡,“聽說是市麵上新做的玩意兒,我知道你喜歡讓人買了。”
    九連環上刻著蓮花紋下麵綴著小巧的琉璃珠,遠遠看去就像梅花開滿枝頭,比她平日玩的要精致許多。她最喜歡玩這些東西,是因為它們能變化成不同的形狀,每次解開都會讓她十分開心。
    ……
    第二天,蕭氏帶著琳怡陪長房老太太去清華寺進香。琳怡這才真正了解二太太田氏的名頭真是非同小可。
    清華寺是京裏香火最旺的寺廟,到了初一、十五寺裏就會聚不少達官顯貴的家眷。認識人最快的渠道除了去參加宴席,大概就是進香之後聚在一起聽經、吃素齋。
    二太太田氏是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到寺裏聽佛經的,這樣堅持個幾年,恐怕京裏大小夫人就沒有她沒見過的了。加之田氏聲名遠揚,主動牽連一窺其麵貌的女眷也有不少。
    就連蕭氏也和從前不一樣起來,主動去聽了田氏講的佛法。譚媽媽則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容。不多一會兒,琳怡看到蕭氏神秘地拿著三柱高香去了前麵的內殿,譚媽媽緊緊跟了上去,琳怡打發玲瓏去瞧瞧。
    玲瓏看了一眼就來回稟,“太太在拜送子觀音呢。”
    沒能為父親生下一男半女,始終是蕭氏最大的心結。琳怡一直等到蕭氏出來,譚媽媽在一旁低聲道:“奴婢看到好幾位夫人讓二太太幫忙請送子觀音了,太太何不也……”
    蕭氏看到琳怡,咳嗽一聲,譚媽媽止住話。
    蕭氏上前挽住琳怡的手,“是不是覺得沒意思了,讓人伺候你去廂房坐了,等到老太太吃了素齋,我們才能回去呢。”
    “母親,”琳怡低聲道,“京裏有不少杏林聖手,母親何不讓人請兩個進府把脈。”信佛也不是壞事,她是怕蕭氏因此被田氏左右。
    蕭氏頓時紅了臉,“你年紀還小不要打聽這些。”說著讓玲瓏帶著琳怡去廂房。
    琳怡才應了,從禪房裏走出一個穿著湖綢圓臉的太太,笑著上前拉扯了蕭氏一起進了門。
    想來是和蕭氏一起聽經的。
    蕭氏走了,陳家的下人就簇擁著琳怡進廂房休息,寺廟後院就是寺廟安排女眷休息的地方,在聽說琳怡是陳家的施主後,六七歲的小沙彌在前麵領路打開了一間廂房。
    琳怡提起裙角剛邁進門檻,就看見琳芳和一個穿著杏色鴛鴦藤交領妝花褙子,梳著神仙髻,頭戴累金蓮花墜紅藍寶石花鈿的小姐說笑。
    看著那小姐細長的丹鳳眼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兩遍,琳怡已經想找借口離開。
    琳芳卻格外地熱情將琳怡拉過來,“六妹妹,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寧平侯家五小姐。”
    就算出門看黃曆,也會遇見倒黴事,雖然上次她沒去寧平侯府,可是和這位寧平侯五小姐已經有了不一般的關係。
    琳怡半蹲行禮,“不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
    寧平侯五小姐屁股坐的穩,端端受了琳怡一禮,抬起頭來笑容半陰半陽,“我當是誰,原來是陳家六妹妹。”這陳六小姐在鄉下長大,人長得也不見有多漂亮,鄭七小姐竟然為了這樣的**與她爭辯。
    話說到這裏,院子裏又傳來鶯鶯燕燕的聲音。
    琳芳笑著道:“我去將她們叫來,大家聚在一起說笑才有意思。”
    寧平侯五小姐微微一笑,琳芳就歡快地起身跑腿,等到外麵的小姐一個個進了屋,寧平侯五小姐才笑問琳怡,“福寧那邊有什麽趣事?六小姐說來聽聽,我們大家也好跟著樂樂。”
    寧平侯五小姐說到這裏,琳芳一臉鄭重,“哪有什麽趣事,福寧那邊每年都有水患,到處都是災民,我三叔父一家在福寧可沒少受苦。”
    寧平侯五小姐聽到災民一說,又來了精神,捂住嘴巴,“聽說那些災民四處亂竄的,會不會……那也是難免的了。”一雙眼睛直看琳怡。
    是想說她有沒有被災民衝撞過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如果當著這麽多小姐的麵說錯話,她就隻有回去自絕的份。
    寧平侯五小姐興致勃勃,琳芳一臉無辜,邊上的小姐都等著看好戲。
    早知道,今天她就不該來拜佛。
    琳怡放下手裏的茶笑著看寧平侯五小姐,“五姐姐有沒有給窮人施過米?”
    京畿裏富貴人家的小姐,哪個沒有過這樣的善舉,“自然有,不過那些是窮人不是災民,這是兩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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