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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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房老太太從鄭家回來一直心情不佳,陳允遠從衙門回來安,長房老太太也不知道該和兒子說起哪一件。
母子兩個坐著喝了杯茶,陳允遠主動提起,“現在朝廷熱議福建,下屬來找我套消息,我也是焦頭爛額。我是不讚成打仗,可是康郡王主戰……”
長房老太太抬抬眼皮,果然……
長房老太太不動聲色,“康郡王已經和你提過了?”
陳允遠頜首,“皇上對親政前水師大敗之事耿耿於懷,本朝在邊疆戰事上比之前哪朝都要強硬,康郡王這樣一說,兒子想了想也該是如此。”
康郡王從前做事遮遮掩掩,這次知曉兩邊政見不合倒是先知會好。
長房老太太不說話,陳允遠也是籌莫展,第一次和女婿政見不合,他可是一心不想福建打仗,年少時想要殺的倭寇片甲不留,可是在福建久了,隻關切百姓生活勞苦,若是組建水師就需要龐大的軍費,唯有增加賦稅國家才能拿出這筆銀子。
要打仗,周圍居住的百姓就要搬遷,世世代代生活在海邊的漁民就沒了生計。
陳允遠道:“朝廷裏和兒子一樣想法的官員不少,隻要皇上提起組建福建水師,禦史言官定會上折子。”
長房老太太細撚佛珠,半晌才道:“你知不知道老侯爺當年被奪爵就是和福建水師戰敗有關。”
陳允遠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兒子卻沒聽說。”
事關陳家,以她和鄭老夫人的關係才會知曉。
長房老太太將從鄭老夫人嘴裏聽到的消息說了,陳允遠異常驚訝,“這麽說康郡王可能早就知曉?”
長房老太太靠在軟墊上,讓陳允遠自己去想。
陳允遠捋著胡子,“就算聽說些消息也做不得準吧,否則也該和琳怡提起。”
長房老太太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陳允遠,老三竟然這樣信任女婿要不是脾性太耿直也不會讓六丫頭擔心。長房老太太端起茶來喝,兒孫自有兒孫福,之前她想老三的脾氣哪裏能在官場上立足,而今也被他糊裏糊塗地闖到三品官耿直的人也少了操心,不像聰明人時時刻刻都要費心思。
母子兩個正說著話,陳臨衡進屋向長房老太太和陳允遠請安。
陳臨衡最近經常去陳允遠書房裏尋書,兒子這樣好學,陳允遠這個做爹自是高興的不得了,偷偷摸摸地讓老妻打探之後,陳允遠發現兒子愛好越來越廣泛兵法、古籍無一不看,再仔細查看一番,兒子文武雙修的基礎上更偏武。
陳臨衡一頭紮去了書房,小蕭氏心疼地跟著去安排,沒出屋門就囑咐陳臨衡,“看會兒書就歇著吧,書慢慢看不著急。”
陳允遠想著兒子,“咱們家爵位回來了將來衡哥承繼,衡哥一心也想從武,兒子是文官將來恐是幫襯不上什麽還要靠郡王爺。”
現在爵位回來了就不得不多多考慮。
長房老太太躺在床上一晚上輾轉反側,白媽媽擔心老太太沒有出府,聽到裏麵有聲音就端燈進來,服侍老太太靠在床頭。
白媽媽道:“老太太是擔心六小姐?”
在鄭家聽得這個消息之後,心裏就如同長了一根長長的刺,不碰它倒是不覺得什麽,稍稍一動就疼入心底,卻也不至於難以忍受。
長房老太太道:“我就覺得堂堂一個郡王爺費那麽多心思娶我們六丫頭,這裏麵有蹊蹺,現在看來果然是我是怕萬一將來......不能好好待六丫頭,”要說因利益結親的也有不少,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是擔心。康郡王太聰明了,凡事利益為重,萬一將來遇到更好利用的,會不會就舍棄六丫頭。
白媽媽道:“上次老鞏不是回來和老太太說郡王爺和郡王妃夫妻和順,想必是錯不了,等明日郡王妃回來了,我再仔細問問老鞏。”
第二天琳怡一回到陳家,白媽媽就將鞏媽媽叫去說話。
趁著琳怡親自指揮小丫鬟擺箸的功夫,白媽媽將康郡王被燙傷的事原原本本講給長房老太太聽,“老太太這次該放心了吧!”
“還有件好事,”白媽媽說起來就樂不可支,“之前康郡王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周家人給抬成了通房,定是想要看郡王妃的笑話。沒想到現在一個被攆出了府,一個形同虛設……也不知道周大太太是不是太關心郡王府這邊了,竟然讓身邊的丫鬟鑽了空子爬到周大老爺床上,現在周大老爺那邊鬧著要抬做妾室,周大太太差點將房蓋掀了,卻也沒能壓住周大老爺,老鞏打聽到,周大老爺和周大太太似是動了手,周大太太這兩日推說病了在屋裏躲著不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了.……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再也不能去郡王府攪和了。”
這話讓長房老太太嘴邊有了些笑容,這就是害人終害己。
宴席擺好,琳怡吩咐下人將請來的女先生去了花廳,女先生會唱揚州清曲,大家聽來都覺得有些意思。
琳怡道:“祖母、母親聽著好,爹爹生辰那日就將這班子請來。”
小蕭氏抿嘴笑,“現在京裏都喜歡聽這個了。”
大家吃完飯,小蕭氏說起琳芳,“我見到一麵,瘦了不少,膽子也小了,定是在林家過的不好,上次著火聽說是琳芳下地不小心碰了蠟燭,好歹沒有釀成禍事。”
狀元郎新房著火的事過了好幾日才有了正經消息,原來是琳芳的錯。
陳二太太田氏竟然就任由林家這樣說。
過了一會兒小蕭氏去房裏看小八姐兒,琳怡陪著長房老太太說話,“祖母,”琳怡靠在長房老太太身邊,“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說著去看旁邊的白媽媽。
白媽媽笑容收斂了些,躲閃琳怡的目光。
長房老太太喝了口茶卻不承認,“哪有什麽事。”
琳怡跟在長房老太太身邊這麽久早就能看懂長房老太太的舉動,“祖母是因我的事?”
白媽媽聽得這話悄悄地退了出去。
琳怡就更加肯定。
長房老太太瞞不住孫女,幹脆就提起姻家,“你準備怎麽樣?是想辦法勸說姻家,還是規勸郡王爺。”
原來是怕她左右為難。
琳怡寬慰長房老太太,“姻語秋先生又不問政事,郡王爺那邊我更是不能插嘴,真正為難的是父親,隻怕父親這些日子不會好過,到頭來是要組建水師還是幹脆海禁,都是要聽皇上的意思,父親沒有立場最好,若是有......”琳怡笑笑,“也別做那個出頭的櫞子。”
這時候了還勸她,這孩子怎麽能不讓人心疼,長房老太太故意板起臉,“遇到什麽難事要回來和我說,就算我老了不能解決問題,也會想方設法護著你。”
“是,”琳怡抱住長房老太太,“祖母的翅膀下最暖和。”
“唉。”長房老太太又長歎口氣。
“祖母別擔心,”琳怡抿嘴笑著,“我還是康郡王妃呢,雖然我沒有祖母聰明,好多事想難住我也是不容易的。我嫁過去之後都聽祖母的謹慎行事,站在一旁看著她們折騰,還沒輪到我伸手呢。”
長房老太太被逗的笑出聲。
在外麵聽到笑聲的白媽媽進屋,“好了,好了,老太太終於笑了。”
琳怡親手斟茶給長房老太太。她嫁給周十九也不是要一味地受委屈,就算是周十九有他的算計,她也不會輕易就吃虧,“我已經和郡王爺說好了,請先生去郡王府住兩日。”所以她才會借著被燙傷的事,將周大太太甄氏和周二太太郭氏拒在康郡王府門外。
周十九要當值,琳怡比平日稍晚些才回到康郡王府。
去內室裏換好了衣服,琳怡就將鞏媽媽叫來,“怎麽樣打聽到了沒有?”
鞏媽媽低聲道:“老太太前一日去了鄭家,之後回來就總是有心事似的。”
鞏媽媽是長房老太太屋裏出來的,打聽消息也方便些,不過這次卻吞吞吐吐。
琳怡抬頭看了一眼鞏媽媽,“媽媽也準備幫著祖母一起瞞我?若是能瞞我一輩子自然好,若是不能將來…...”
鞏媽媽忙道:“郡王妃快別這樣說,奴婢哪裏能瞞著郡王妃,隻是一時不知道怎麽說起。”長房老太太不說也無非是怕郡王妃聽了難受。
琳怡拿起身邊小秤,親手稱眼前的草藥,很有耐心地等著鞏媽媽說。
周老夫人房裏申媽媽也在悄悄地道:“看樣子郡王妃是知曉了,剛才還親手搗藥要做藥包呢,奴婢去送扇子的時候,看到橘紅將沒挑完的藥端了下去,奴婢問起來,橘紅說郡王妃身上不舒坦已經睡下了。”
兩口子從來都是一起休息的,今晚竟然沒等郡王爺回來就躺下了。
周老夫人手翻著佛經慢慢地念。
申媽媽道:“看來老夫人是猜對了,越是聰明人越解不開這個結。”
誰願意被人利用,與其這樣稀裏糊塗的,不如就讓她知道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