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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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好大勁,引章才摟著一摟柴禾回來,此時,天已經黑了。沉沉的天空無星無月,黑得像鍋底。幸虧她帶著夜明珠,不然,摔死都沒人知道。
“怎麽去了那麽久!”胤zhen見她回來,下意識鬆了口氣。
引章小心翼翼將柴禾放下,苦笑道:“剛下過雨,什麽都是濕淋淋的,我隻好拔開層層草叢,從底下翻到了一些稍微能燒的。還有”
她揚了揚手裏兩段山藥,道:“這地方找不到什麽吃的,莊稼沒熟,菜地裏大水過後連渣都不剩,連棵土豆紅薯也沒有!好在我們運氣還算不錯,剛好我碰見那邊有一處山體崩塌,露出了這山藥!不然一”引章笑了笑。
也許是看到了吃的,引章心底稍微踏實了點,心情也愉快了些,熟練的架起柴禾,將含有油脂易燃的樅樹枝架在最底層,然後在上邊覆蓋些細細的幹枝,跪趴在地上,身子向前傾,小心翼翼劃亮了火石。
火光閃亮,引章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又無聲滅了。山上風大,這個位置即使背風,吹滅星星火苗還是易如反掌。引章佝僂著身軀,攏著手掌擋著試了幾次,結果都失敗了。她輕輕歎了口氣,不得不向胤zhen陪笑道:“四爺,不,四哥,您能不能到這邊來擋一擋風!”
胤zhen不聲不響起身,在她指定的位置坐下,其實他本想蹲著,不過覺得姿勢不雅,於是隻好坐下。
終於生起火,望著橘紅的火光,兩人無論身心都下意識的鬆了鬆。
引章一點一點的往上加著柴禾,火堆越燃越旺,亮堂堂的火光驅散了黑暗也驅散了寒冷。熱氣一熏,引章卻突然噴嚏連天,渾身感到冰冷難耐,忍不住摟著身子發起抖來,牙齒也咯咯直響。
從水裏出來兩人都是一身濕漉漉的,濕衣裳貼在身上,又是晚間,焉能不冷?隻不過,饑餓和彷徨暫時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感覺不到冷,此刻烤著火,緊繃的神經得到了放鬆,反而比先前覺得更冷了!
引章把山藥埋在灰土裏烤,哆嗦著道:“四哥我再去找點柴禾來!”也許隻有旺旺的火,才能驅散身上的寒冷吧?此時此刻,除了麵前的火堆,她又能寄希望於誰?
“你先把衣裳烤幹,告訴我在哪找我去。”胤zhen向著火光沉沉道,飄搖跳躍的火光映著他的臉,一陣明一陣暗。
引章有些發怔,也有些哭笑不得,告訴他在哪找?不就是在這座山上找嗎!難不成他以為她找回來的柴禾是自動堆成一堆在那等著她去撿的?
“還是我去吧!”引章笑了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
胤zhen不再吭聲,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四哥!”引章忙叫住了他,情急之下倒想到了主意,撿了旁邊沒放進火堆一枝連枝帶葉的樅樹枝起身遞給他,指了指前方笑道:“四哥你往這邊去轉兩個彎,往西去一點,山坡上有這種樹,把這種樹砍下來帶回來就行了!”說著把夜明珠也遞給他,道:“山道太黑,四哥拿著吧。
“好。”胤zhen點了點頭,按照她指引的方向去了。
引章舒了口氣重新坐下,挪近了近火堆伸展雙臂向火。幸好這地方有樅樹,樅樹跟鬆樹差不多,樹幹、枝葉中含有易燃的油脂即便是生樹也能燃燒,不然,她該怎麽應付胤zhen呢!
胤zhen沒去多久便回來了,笨笨拙拙十分狼狽摟著拖著一大摟大大小
小長長短短的樅樹枝回來了。引章忙站起來接他,看著想笑,他還真是可以,也不知道弄兩根藤子捆一捆!
火添得很大,火光照得臉上亮堂堂的。引章將烤熟的山藥用樹枝扒了出來,撿起一段拍了拍吹去表皮的灰,遞給胤zhen笑道:“四哥請,山藥味道還不錯的,將就將就吧!”“多謝!”胤zhen接過又道:“這已經很難得了!”水患過後,能找到這麽點吃的已經是老天爺眷顧了。
掰開山藥雪白的內瓤冒著騰騰的熱氣,香味直衝入鼻,對於饑腸轆轆的人來說,誘惑不能不大。兩人狼吞虎咽、形象全無各自低頭吃著手中的東西,誰也沒瞧見對方牢裏放出來的餓樣!
填飽了肚半,烘幹了衣裳,烤著熊熊的火,天上沒有下雨,兩人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比從前高床軟枕、錦衣玉食還要滿足。
“四弄,你先睡吧,我看著火。等下半夜我叫醒你換我睡,行嗎?”引章笑著提議。
“你先睡吧。”不出引章意料,胤zhen果然會這麽說的。“不過爺有一事想請教,頭先你說的土豆紅薯,是什麽?”引章頓時愣住,胤zhen還真是個怪人,這時候還想的起來問這個。
不過,她頓時又來了精神,如果因此而使得土豆紅薯得以大力推廣,不也是好事一件嗎?
引章打定主意,便跟胤zhen大說特說土豆紅薯的好處,不挑地、產量高、耐幹旱、容易護理,而且味道也很好,跟山藥差不多。更重要的是,土豆紅薯比任何一種作物更能幫助百姓度過饑荒。
胤zhen聽了便問跟玉米、水稻、小麥等比起來如何?引章也沒誇大,從產量、生長條件等方麵很客觀的做了分析比較,胤zhen雖沒說什麽,神情卻十分專注,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閃閃發亮。
“多謝你。”末了胤zhen對她說了這麽一句。
“四哥客氣了!”引章笑笑。反正該說的她已經說了,胤zhen會不會跟老爺子啟奏或者跟地方官溝通,下令推廣,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她隻有意無意說了一句:“大清國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不適合土豆紅薯生長的地方好像還沒有呢!”“天色不早,你先睡吧!”胤zhen抬頭望了望深邃無涯莽莽無際的穹窿說道。
“好。”引章點了點頭,靠著樹幹合目而睡。
不知不覺,她好像不再害怕他了。其實他人還是不錯的,隻是說話直白簡扼,讓大多數圓滑世故喜歡打哈哈的人人受不了,所以他的性情被人越傳越怪,也對不了解他的人產生了影響。引章自己就是深受此影響的人之一。但是她卻覺得,其實她很欣賞他這種說話做事的做派,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