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島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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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孫少爺,咱們跡是回安吧,若是老太爺知道您又——
“哼,隻要你不說誰又知道?這個地方我已呆得厭了!”
“孫少爺!”
一陣良久的沉默。
“罷了!回去吧!唉!”
胤裙和引章麵麵相覷,聽見了這人聲反而覺得是在做夢。這語調分明便是南方靠海一帶之音調。字字句句卻是官話,聽在他們耳中,無一字不清晰。
“咱們跟上!”胤tang輕輕扯了扯引章的衣袖。
引章如夢初醒,低聲應子,隨著他默默往前。
如此看來,這些人並不是土著居民,而是中原流落至此,引章頓時放心,料想不會出什麽意外。
不料跟了一陣,轉了個彎,眼前是一片地勢較為開闊的山穀,而那兩人原本清晰的腳步聲和隱隱可見的衣衫掠影都消失不見了,陽光靜靜的照耀在山穀中,一切明朗麵靜謐,渾無半點人音。
一時之間兩人都有些發怔,愣愣的四下張望著。
“兩位可是在找我們嗎?”身後驀然響起冷冰冰充滿敵意的一聲低喝。二人聞言身子一僵,胤tang一低頭,方見眼前草地上不知何時映著兩道長長的人影。
胤裙下意識輕輕牽起引章的手,兩人緩緩轉身,迎麵對著刺目陽光,兩人情不自禁半眯了眼,往那兩人瞧去。
隻見兩人皆是一身深綠麻衣,上衣過膝,下著褲子,腰間束著一條褐色腰帶,做短打打扮,束著發小指大小的木笄穿發而過,卻不是清廷所見,而是明朝發式。其中一人大概四十來歲年紀,精壯身材,方方正正一張國字臉臉色堂黑,濃黑一雙臥蠶眉下雙目如炬瞪著他們,當真是虎虎生威。另一人身子瘦小高挑,大約十五六歲,生得甚是單薄,瘦長的臉,膚色白皙,薄薄的唇隱著淡淡的血色,眉目清秀,一雙眼睛翻翻滾滾的眨來眨去滿是好奇的打量著他們。似乎是對他們的裝扮甚是奇怪。
乍見之下,胤tang不禁心中一涼,情不自禁身子緊繃堤防起來,大清入關已經好幾十年,而這兩人打扮仍是前明樣式天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麽緣故而來到此地,但不管因為什麽,對大清顯然不會懷有好意。
果然,胤tang還沒說話,那中年漢子目中精光四射,冷冷道:“你們是清廷走狗?怎的會到了此處?說!”
胤裙眉毛一挑挺直了身,堂堂大清皇子,他可不能在這人前露了怯。當下冷冷一笑,硬邦邦回道:“在下夫妻二人在海上遭遇風暴,船隻沉沒醒來時便到了此島,不料此島上竟有人煙,當真難得!”
“據我所知”那人探究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跳來跳去,依舊冷言道:“這一帶附近海域幾乎沒有船隻出沒,兩位這話怕是不實。”
“你自己也說是幾乎沒有並不代表完全沒有”引章生怕胤tang和他答話煙火味越來越濃最後生出什麽事來,便歎了口氣接口,無奈苦笑道:“實不相瞞,我二人在南沙往南一帶遭遇了海盜之後船行何處便不得而知,後來海盜船遭遇風暴,我夫妻二人於風暴中被海水刮卷至此。前幾日,偶見這山林中有炊煙升起,便一路尋來,沒想到今日果然遇見了兩位!”
那男子繃著臉哼了一聲,臉色卻緩了許多,他略帶譴責的目光飛快的瞟了那年輕男子一眼,引章便知那日林中生火起了炊煙必定是這年輕男子偶爾為之,其實兩人並不住在這兒,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天下來不但再也沒見到炊煙更是連人跡也無半點。
“這麽說你們是從外邊來的?”那年輕男子突然開口相問,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是的。”引章微笑著點了點頭。
年輕男子眼中驟然泛起閃亮的光芒脫口問道:“外邊是什麽樣的?都有些什麽?跟這兒比有什麽不一樣?”
“這這從何說起!”引章愕然,與胤tang相視無語,這題目也太大了些,叫她一時半會怎麽說得出來?
“孫少爺”中年男子出言打斷,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他仍是繃著臉,淡淡道:“孫少爺還是隨在下回去吧,恐怕老太爺等得急了!”
少年咬咬唇,似是不甘又不敢與他爭辯,他手指突然向引章二人一指,道:“好,我要帶他們回去!”
“不行!”中年男子一聲斷喝,毫不猶豫的拒絕。
引章和胤tang相視一眼,不動聲色,倒要瞧瞧他二人如何結果。無論如何,跟著他們走總好過獨自在這島上謀生存。
“範舉!你別太過分了!”少年徒然大喝,冷冷道:“這兩人手無寸鐵,落難至此舉目無親,爺爺素來仁慈,便是帶他們回去又如何?”
“他們是外人。”那叫範舉的男子淡淡回應:“孫少爺太衝動。
也太容易相信外人了!要知口“要知人心難測,知人知麵不知心是嗎?”少年冷冷一笑,嘴角撇了撇,譏諷道:“這個島上,除了咱們家那二三十個人再無旁人,人心難測,嘿嘿,人心難測,也要有人可測才是!就這麽兩個人,你不覺得你的小心太可笑、太荒唐了嗎!”
範舉雙目翟翟盯著他,也不動怒,半響道:“孫少爺,我知你早就想著要出去,但是”
“想有什麽用!”少年突然發起狂來,神態失常喊叫道:“除了你和爺爺,我不信有幾人不想著出去!再說了,用不著你們一遍遍提醒我也知道出不去,我遲早要死在這、爛在這、魂魄都要飄在這!”他手一指胤tang二人:“好不容易風暴送來了兩人,我隻不過想問問外邊的世界而已,你也不許,你不嫌自個管得太寬了嗎!”
範舉黯然一歎,不再做聲,望著少年的目光有些憐憫和不忍。他自打出生便在這島上年少氣血方剛,正是求知欲最強、最不肯安於現狀的年紀,卻被這一方海水活活困在此處,豈能怨得了他?
胤裙和引章從他們話裏話外聽出了些什麽,卻也不由更加迷惑不懂為何他們會這般絕望,斷靂不會有船隻經過,即使,是在他們也是船隻遇難被風暴盜來此處的前提下。
“兩位,請吧!”中年男子終於向他二人沉聲出言。
三人不禁都是一呆,那少年滿臉喜色,不等他們回答忙道:“快跟我來!”“多謝!”胤裙微微拱手,隨著那少年一道。中年男子卻走在他二人身後,是要防著他們做什麽手腳。胤tang心裏有些不痛快,隻好故作不知,隻喜攜了引章的手,緊緊跟隨在那少年男子身後。
穿過山穀,又入一藤牽蔓繞的密林,林下卻有一條修整的十分平整幹淨的小道,小道周圍全是一片綠藤遮掩,若不細看難見蹤影。
過了密林,來至一片峭壁之前,這峭壁卻不同海邊峭壁光禿禿的,而是爬滿了藤蘿,一片蒼翠。少年飛身躍起,如猿猴般往上攀爬,一眨眼的功夫便上去了兩丈多高。引章不禁頭皮發麻,心想這下慘了,難道要翻過這座峭壁?那可怎麽是好!
心念未絕,隻聽“紮紮”巨響自旁邊傳來,兩人嚇了一跳,才發現身旁一塊如門大小的長形石壁緩緩絞開,露出一道洞口。原來那少年爬上去是去開啟機關。末了隻見他又飛快的自上掠了下來,拍拍手笑道:“請!”
兩人一笑點頭,依舊跟在化身後進去。
穀中景物跟外邊沒什麽兩樣,林木繁盛,碧草如茵,所不同的是多了許多人煙氣息,有莊稼地、菜地、果園,還有剪了翅膀放養的山雞之類的禽鳥類,一派世外農家模樣。
不多會,少年帶著他們來到綠樹掩映的宅院之前,從院子到層層屋舍,皆為木材所造,宅前門楣上一塊闊大的木板上,深深雕刻著“鄭宅”二字,簡樸而粗獷。
進了門去才發現,這宅院外邊瞧著毫不起眼,裏麵卻是別有洞天,院落層層,hua木繁盛燦爛,院中廊下幹淨程亮,整整齊齊,既講究又充滿生氣。胤tang和引章過了十來天山頂洞人似的生活,乍一至此,頓時有一種再世為人之感,暖暖的溫馨之情不覺從心底蕩漾開來。
過了穿堂,進了垂hua門,來到一處偏廳,少年轉身向他二人道:“兩位稍後,待我見過祖父再做定論!”說著便與那中年男子一起去了,卻有另一家仆在一旁候著。
據他們先前談話中所知,這一家子共有二三十人,但此時入院,除了這侯在一旁的家仆再也沒見著旁人,料想不是外出勞作便是在深堂後院了,站在這偏廳四顧環目,所有的桌椅家具全是木頭所製,垂掛的竹簾、架上hua瓶、桌上杯壺,也是竹木所雕,樸樸實實,見慣了富貴氣象突至此間,反而有種返璞歸真的〖真〗實之感。
好半響,那中年男子方緩緩而來,臉上仍是一片淡漠,瞅了他二人一眼,淡淡道:“隨我來。”便自顧轉身。
兩人一聲不言,跟著他穿堂入室好幾層,終於來到一處木樓小
閣。原先所見那少年正站在廊下,見他們來了向他們笑著招了招手。
兩人的心情不自禁一鬆,隨他進去。
室內陳設十分簡陋,數件原木桌椅而已,一位身著褐色麻布長衣,高高束著hua白頭發,長須飄飄的老年男子端坐在椅,見了他們輾轉一望,眸中泠泠生光。引章和胤tang忍不住都打了個寒顫。
“這是我爺爺,爺爺,這兩人便是遇著海上風浪來到這兒的!”少年笑著介紹。
“老先生安好!”引章與胤tang相視,二人上前拱了拱手。
“坐吧。”老人淡淡點了點頭,一時有仆送上茶來,仍不見老人開口。胤tang借著喝茶悄悄抬頭,發現那老人神思有些恍惚,半眯著眼在悄悄打量著他們。
兩人目光一碰各自移開,老人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咳了一下,道:“如今已是滿清天下了吧?仍是康熙在位嗎?”
胤裙身形一滯,手中茶差點潑了出來。老人這一句問話生生推翻了他先前所有的推斷。他以為他們是前明遺民,但如何知道康熙,顯見,他們來此地時已然是康熙朝了,那麽,他們到底會是誰?
“是,康熙皇上身子健朗,如今已是在位四十八年了。”胤tang點點頭,心中不由一黯,此生此世,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老爺子之麵了!
老人淡淡“哦”了一聲,道:“他倒是命長。”胤裙手一緊,終又忍住。
“你們怎麽會到了此處?”老人輕聲歎問。
胤裙不答,引章便將事情原委詳粗得當說了一遍,這一說便說了小
半個時辰。老人和那中年男子麵上平平無波無瀾,那少年卻是聽得兩眼放光,滿臉的〖興〗奮之色,時不時插話相問,時不時又感慨一兩句。
聽完他們的話,老人點頭歎息一聲,道:“沒想到二十多年了,竟還會得見中原之人,有機會知曉中原之事,老天總算待我不薄,唉!隻是知不知又有何用,也不過是”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嘴中喃喃不知在說歎些什麽,又有些怔怔悠悠起來。
“爺爺若是累了便好生歇著吧,我帶他們倆下去休息。”少年見狀起身笑道。
老人抬頭凝了他一眼,目光中似憐憫,似內疚,似無奈,半響,嘴角牽出淡淡一笑,指著少年向胤tang引章道:“這是老朽的孫子,叫鄭海生,他想了解外邊可是想得癡了,兩位可別見笑,也別嫌他煩!”胤裙和引章還沒答話,鄭海生已有些訕訕,不滿道:“爺爺!”“你也別著急”老人向孫子一笑,道:“先讓兩位下去歇息吧,在這島上顛沛擔憂了十來日想必也不好過。橫豎將來日子長著呢,你忙什麽!”“是,爺爺!”鄭海生雖是不太情願,也不得不答應下來了。
胤裙和引章聽著這話卻感到心頭一陣一陣的發涼,颼颼的直涼沁心骨。將來日子長著呢!這是什麽意思?這說明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