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混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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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事情的確讓楚淮很沒有麵子,雖然沒人明說,但正是沒人說才讓人難受,就好像臉上長了個膿包,沒人說不代表它不存在,隻能代表你人緣還不錯。他有一陣子是很惱餘歡的,覺得她簡直蠢透了!不僅自己蠢還連累別人!不過沒一會他就想明白了,其實比一比還是他更蠢一點,因為他早就知道她的笨,居然還妄想她能做出那麽符合他心意的事,殘酷的事實告訴他不要高估任何一個笨蛋,雖然天才和笨蛋隻有一線相隔,但他身邊的這個隻是笨蛋無疑。所以他現在也不怎麽氣了,事實上當他從屋子出來看見她低頭站在那裏像是做了什麽錯事的時候就不怎麽氣了,因為他發現一切事情都始源於他的誤會,餘歡從頭到尾什麽都沒說過,隻是他一廂情願而己。
    楚淮活了二十多年,鮮少這麽為人打算、替人辯解,就連當初的燕清芳他也是馬上接受了她的背叛,事實上她就是背叛了他,就算有一千一萬個理由,就算她爹死娘嫁人了,難道背叛就不是背叛、就能變得情有可原?所以他很瞧不起背叛有內情然後又被諒解的戲碼。
    可餘歡不同,她是全天下最蠢最笨的一條魚,不替她多想著一點,她就隻能躺到盤子裏任人魚肉,楚淮不是糊塗人,對自己的歸屬權也劃分得清楚,魚是他的魚,就算要吃,也是他去吃,別人連聞味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他走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想明白了,就是當著那麽多人麵子上還有點下不來,出門的時候他雖然招呼了一聲,但走到門外才記起她沒有抬頭就根本不會知道他說過了話,說不定還會自憐自艾地覺得自己不理她了、惱了她了——可那時候他都走出去了,再回頭會顯得特別沒麵子,所以他就這麽走了,但心裏也始終惦記著,等慰問過藏在山裏那幾十個花花寨眾後,不顧大家的挽留火燒屁股似地跑了回來。
    楚淮拉著餘歡的手送她回房,他自有一套安撫她的辦法,命令她去睡覺,她合眼時在她唇上輕啄一下,餘歡緊抿著的唇角立刻翹成了兩角小月牙。
    楚淮再回到院子裏時瘦猴已經找來了陳木匠,可風扇落了地,受了損傷也不能再展示,始終讓陳木匠將信將疑,不過陳木匠又十分相信餘歡的才能,約定明天一早過來把風葉裝上再看效果。
    瘦猴極為惋惜地送走了陳木匠,又招呼楚淮進屋去吃飯。
    楚淮進屋的時候餘潭正講到當年餘老太師主持江南修建河堤一事,手中一把尚方寶劍,斬殺貪官無數,大熊和苦丁聽得聚精會神,瘦猴進來聽了一會問:“餘太師不是最大的貪官嗎?”
    餘潭根本不理他,繼續講餘老太師將尚方寶劍耍得虎虎生風大殺四方的故事。
    楚淮倒是知道實情的,餘潭當年的確斬了不少貪官,也修成了功傳後世的大杭堤,但那些貪官該得的孝敬他同樣一分不落地收進了自己的腰包裏,功過是非,實在很難說得清楚。
    講完了故事瘦猴幾個就走了,熄了燈餘潭假裝說夢話,“寶藏和阿歡選哪個?”
    楚淮想也不想,“都要。”
    餘潭翻了個身,“想的美!”
    楚淮知道餘潭這是在逼他選擇,他要奪回自己的東西最關鍵的就是錢,有了錢就有人、就有實力,沒錢就算找來人也隻能一起喝西北風。
    餘潭沒一會就打起了呼嚕,楚淮也閉上眼睛,想著五年前他和餘潭達成協定的那一晚,餘潭說的是:願以萬萬白銀裝點新後椒房。而他那時隻想要萬萬白銀,對椒房內的新後沒有半點興趣。
    十月末的北方寒意逼人、狂風肆虐,積壓了多日的大雪終於鋪天蓋地的撒了下來,整座小鎮靜謐得隻聞風雪之聲,餘家的小院裏,廚房內燈火閃爍,一個高大勁瘦的身影站於其中,手握菜刀,專心致誌地切著菜墩上的土豆。
    他切得很慢,每下一刀都仔細地瞄過,力使切出來的土豆片薄厚一致。
    “多久了?”
    突來的聲音嚇得他差點丟了手中的刀,而後才驚覺這句話竟是出於自己口中!
    他驚惶失措,連身體都抖了起來。
    “我問你,你出來多久了?”楚淮極力壓抑著心頭暴虐的衝動,若非餘歡的話他不會察覺自己有異,也就不會知道這個傻子竟然又回來了!半夜做飯,再聯想到手上莫明出現的傷口,他所受的驚嚇比剛剛傻子所受的更重!傻子的存在已讓他心神難安,傻子的悄然出現更讓他失去了最後的安全感,他想到自己當初是怎樣悄悄地侵入到傻子的生活,又是怎樣一步一步地逼迫傻子重奪主權,現在傻子所做的不也是如此麽!楚淮感謝傻子那時沒有將他徹底絞殺,可同時,他亦決定絕不會讓傻子再度出現!
    “你不說,我現在就去殺了餘歡!”
    傻子瑟瑟發抖,“不要!別殺她!她想吃你的飯,你不會做,我幫你做!”
    “從那天開始?”楚淮語氣中的懷疑顯而易見,“以前呢?你也偷偷出來過?”
    “沒有!”傻子囁囁地,“就是她難過的時候……”
    “你能看到我看到的。”這不是疑問,楚淮以前也能看到傻子看到的東西,但他一直以為他感知不到的傻子是去了那個黑暗的、對外界毫無察覺的角落,卻不知道原來傻子依舊強大!
    楚淮無法抑製地狂躁起來!“你都瞞著我做過什麽?說實話,你隻有一次機會!”
    傻子畏畏縮縮地,“我……我就是想看看她,可是她喜歡你,她不喜歡傻子……”
    “到底有沒有過!再說一句廢話我馬上殺了她!”
    傻子就快嚇哭了,“一、一兩次……你給她耳朵上藥的時候我就出來……”
    楚淮兀地冷笑,笑聲低啞卻不間斷,寒夜孤燈,神情詭謐,簡直是個瘋子!
    原來傻子已能做到出現而不讓他發現,原來他的存在竟全是這傻子的有意縱容!到底誰是傻子?楚淮一遍遍地問著自己,越問,笑得越厲害。
    “楚淮、楚淮,你怎麽了?”急促的拍門聲響起,餘歡就在門外。
    餘歡雖告訴楚淮別再起來學著做飯,可每天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就醒了,出來一看廚房果然又亮了燈。
    餘歡是下了決心要幫楚淮的,她對楚淮的說的話也全是真的,楚淮誌在天下,那麽她就不需要楚淮為了討好她而去做飯,可他做了她也是開心的。
    餘歡就這麽竊喜著偷看他切土豆,直到他開始發抖,他側過臉來,她看到他撐著木墩笑得猙獰,急得差點把門踢了。
    楚淮回頭看著她,目光冰冷無情。
    餘歡壓下心慌,“怎麽啦?”她向外拉他,“不想做就不要做,回去睡覺。”
    楚淮掙開她的手,看她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就在剛剛之前,楚淮都認為自己是喜歡餘歡的。就算再不想承認,他也必須承認他對餘歡動了心,或許是因為她的癡、或許是因為她的笨,於感情上他失去過很多,所以不願再相信什麽,但她總能輕易地打破他的壁壘,所用的不過是“真心”二字,他曾經錯看了一份真心,現在另一份真心擺在他麵前,他說著懷疑、念著不屑,可又不由自主地想去追隨她。失去方知擁有的可貴,他楚淮並不是頑固不化的人,他勇於麵對自己的錯誤,所以他不抗拒,他坦然接受了她的感情,也用自己的方法給予回應!可現在,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感情。
    他分不清,對餘歡好的人是他還是傻子,傻子的神出鬼沒讓他感覺到無比的驚懼,他想著他和餘歡相處的種種,明明那些獨屬於他的溫柔全都變了味道,他變成了一個受人操控的小醜,因為傻子喜歡,他才變得喜歡!
    是啊,他的感情早在五年前就被磨光了,又怎會這麽快地接受另外一人?若非傻子的影響,他又怎會將這麽一個蠢笨無知的女人放在心上!
    “餘歡。”他叫她,“你去準備一下,明日隨我上山去見墨家的人。”
    餘歡動了動唇,看出他心情不快便沒說什麽,但心裏想著:她還是喜歡聽他喊她“小魚”的。
    楚淮沒有多餘的吩咐,隻囑咐她帶好钜子令和《機關術》,餘歡回屋拍拍自己頭上的落雪,收好兩樣東西後也沒再躺下睡覺,找出成獵戶之前送來的幾塊鹿皮,疊成雙層縫在一起,又找出木條銼出鋸齒釘在鹿皮之上,敲敲鑿鑿地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完工。
    楚淮一早就準備好了禦寒的衣物,進屋來叫紅綃繼續去衙役那邊喝酒。
    紅綃這幾天喝得昏昏沉沉的,聽見“酒”字就想吐,但她不能違抗楚淮的命令!不過她懷疑那幾個衙役已經知道了楚淮神誌已複的事情,這麽長時間餘家人來人往的,他們從來沒有問過。
    紅綃走後,餘歡才拿著她做了半宿的東西過來遞給楚淮,“你穿上吧。”
    那是一雙改良的木屐,鹿皮的靴套防雪,腳下的屐底防滑,的確是雪後登山的好物。
    楚淮接過去,想問一句“你呢”,可他終究沒問,他怕分辨不出問話的到底是他還是傻子,從現在開始他必須嚴防傻子的出現,最好的監督辦法就是與傻子的心意背道而馳,這樣稍有異動他就能最快地發現!
    餘歡背了個大包袱在背上,隨著楚淮一起出了門,出來就遇見正聽牆角的餘潭,楚淮見他輕輕一笑,也不避著餘歡,“太師,昨**問我是選寶藏還是選餘歡,我現在告訴你答案,我選餘歡。”
    ——卷一 終——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