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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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歡第二天也沒能起來,楚淮心疼得不行,蹲在她身邊三指朝天地發誓:以後再也不這麽多回了,頂多兩次……嗯,三次好了……讓餘歡羞臊不已地趕了出去。
    楚淮出門時正遇上在門外探頭探腦的李雪凝,楚淮馬上收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怎麽這麽早?有事?”
    李雪凝憋著笑,“姐夫,你昨天和姐姐在廚房裏做什麽菜做到大半夜?一家子都沒吃上飯。”
    楚淮扭頭就往外走,他跟自己說不跟小丫頭一般見識,但讓人這麽提起昨晚的事還是讓他耳根子有點熱,快走出小跨院了又回頭對李雪凝說:“你先別去吵她,讓她多睡會。”
    李雪凝朝他吐了下舌頭,推門進屋了。
    楚淮氣得牙根癢癢,不過再一想餘歡向來醒了後很少再睡回籠覺,也就沒進屋再把她拎出來,轉而去了巧九那裏,托巧九在城裏找個女大夫過來給餘歡瞧瞧,別真弄得嚴重了,傷了身體。
    再說李雪凝進了屋就往裏屋去,她聽雷一雷二他們提過餘歡耳朵的事情,所以留意著從來不在餘歡看不見的地方說話,今天進來也沒在外間耽擱,可進了進裏屋,正對上餘歡看過來的目光。
    李雪凝稍稍驚疑了一下子,不過還沒來得及問就被餘歡打斷了,餘歡朝她笑笑,“怎麽了?有事?”
    李雪凝笑道:“你和姐夫連問的話都一模一樣,是不是……”她臉上一紅,挨到餘歡身邊去小聲竊笑,“是不是姐夫的口水吃多了?”
    餘歡伸手擰她,李雪凝咬著唇胳肢她,兩人鬧成一團。
    餘歡昨天消耗得太多,身上還有點疼,禁不得鬧,玩了一會就叫了停,身上的被子滑下來,露出青青紫紫的印痕,讓李雪凝看白了臉。
    李雪凝盯著她身上的痕跡看了好一會才哆嗦著說:“都、都這麽嚇人嗎?”
    餘歡連忙讓她去給自己取衣服,強撐著不適穿戴齊整了才呸了她一聲,“想知道問你的越營長去,問我做什麽。”
    李雪凝跺跺腳,低頭擰自己耳邊垂下的小辮子。
    餘歡忍著笑讓小笑打水進來,自己坐到梳妝台前梳妝,坐下便覺得小腹深處疼得厲害,腰也快折了似的,臉色難免不好。
    李雪凝著著有點心疼,趕快出去讓湛秋倒些熱水給餘歡喝,正遇上楚淮去而複返,手上還端著托盤,上頭放著幾道清粥小菜。
    李雪凝白了楚淮一眼,楚淮倒也沒生氣,他向來走的是親民仁和的路子,對餘歡身邊的人更是寬容得很,不過見她又要跟進來,就在外間示意她出去。
    “你可別再欺負她,要不我告訴餘叔去!”李雪凝嘟囔一句向後退了退,就快退出門外的時候一拍額頭,“差點忘了!”繞過楚淮又跑進屋裏去。
    楚淮隻得跟進去,見餘歡已經起了來,連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過去拉她的手,避過李雪凝的視線無聲問她,“怎麽不多躺一會?不疼了嗎?”
    餘歡哪好意思說疼?剛搖了搖頭,李雪凝就湊過來,“姐姐,我剛才進來是想跟你說,外頭有一位姓羅的夫人找你,說是你以前的舊識,我讓她在中堂等著了。”
    “姓羅?”餘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可是叫羅芷蘊?”說著便往外走。
    楚淮把她拉回來,“吃完再去,不然我讓袁振把袁沐燃調去守城門。”
    餘歡瞪他,“你早知道他們來了?怎麽不和我說?”
    楚淮也是昨天從袁振口裏知道他近來提拔了一個叫袁沐燃的年輕人,袁沐燃來了他的家眷自然也會來,本來他昨天是想說的,可那麽忙,哪有機會啊?於是他裝無辜地一攤手,把餘歡扶到桌旁坐下,自己坐她身邊,舀了粥打算喂她。
    李雪凝受不了地搖搖頭,示意自己要出去了,餘歡奪下楚淮手裏的勺子匆匆吃了兩口,也跟著跑了出去。
    來的人的確是羅芷蘊。
    昨天聽袁沐燃回去說餘歡是成王妃時她還不信,特地找客棧的小二過來細細地問,知道成王妃名叫餘歡,原來是元宵鎮的,當即又驚又疑,雖然名字來處都對上了,可心裏總是很難相信,問明了王成府的位置,今天一大早就趕來了。她原還留了個心眼,怕弄錯了就沒讓袁沐燃過來,想著她一個女人認錯門也就罷了,袁沐燃身上可是擔著軍職的,要是認錯了,讓人說他攀附王爺就難聽了,可沒想到在中堂裏等了一陣子,沒見著成王妃,倒先見了另一個熟人。
    羅芷蘊瞧著那人影往府外去了,連忙從中堂裏出來試探地喚道:“餘叔?”
    前頭那人一回頭,不是餘潭又是誰?
    餘老大人如今不像以前那麽落魄了,仗著自己捐了不少的軍資重拾當年餘太師的派頭,從頭到腳一水兒的好料子,腰裏邊兒係著從楚淮那裏搜刮來的翡翠雙魚佩,手裏拎著一個一尺見方帶著把兒的盒子,這是餘歡給他特製的,打開把裏頭的零件拉拉折折,就能架成一個帶著棋盤的小桌子,還有個折凳也裝在裏頭,黑綠兩色玉石磨成的棋子兒滑不溜手,他每天拎著這玩意兒到王府街口的大槐樹下邊兒賭棋,別提多威風了!從氣勢上壓倒所有人,炒黃豆一兜子一兜子的贏!
    餘老大人記性眼兒好,雖然自打羅芷蘊出嫁就再沒見過,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是芷蘊丫頭啊?”他撚著胡子假笑,“真是好久不見了啊,還記得你出嫁的時候你二娘從我們家搬了兩張凳子說是借用,一直都沒還……”
    羅芷蘊胳肢窩直冒涼汗,心想這老餘頭的摳搜勁兒可真是一點都沒變。
    餘歡一路小跑地出來,見真是羅芷蘊高興壞了,姐妹兩個抱在一起久久也不撒手,餘老大人見要回凳子無望,沒趣地扭頭走了,楚淮跟在後頭,一路送他送到大槐樹下。
    因為時辰還早,大槐樹下沒有人,餘老大人也就不著急打開自己的裝備,好東西的價值就在於讓別人嫉妒嘛!餘老大人待著無聊蹲在樹下邊兒戳螞蟻洞,一邊偷摸地用餘光往後頭瞅,一看,楚淮還在,心裏就警惕了。
    上回那一百萬兩銀子花完的時候,楚淮也這麽送了他兩天,又和他談心事,說沒錢帶兵真難啊!難得他都想回家跟媳婦說了。聽聽,多無恥!一個大男沒本事賺錢,居然還要跟媳婦說!餘潭才懶得管他!後來一琢磨,他媳婦貌似是自己閨女,於是牙疼了好幾天,又吐出一百萬兩。
    餘老大人牙疼!心肝兒疼!哪兒都疼!整整二百萬兩,可是他給自己留的養老錢!
    “你別過來!”瞄見楚淮有意無意地往自己這邊溜達,餘潭扔了手裏的螞蟻棍兒貓到大樹後頭去,“我沒錢!這回你和誰說都沒用!”
    楚淮笑了笑。
    楚淮長得好,就是因為早年額頭上的烙印毀了容,現在係著抹額也看不出什麽,反而因為抹額的精致更添幾分貴氣,他拱著眼睛朝餘潭笑,雍容而閑適,好像他不是站在無人街頭的老槐樹下張口向人要錢,而是站在天海寶殿瓊樓玉宇之中攀折下一束花枝淺嗅輕歎。
    “嶽父大人放心,這次不向你要錢。”楚淮負著手朝餘潭又踱近兩步,看他鬆了口氣,才笑笑,“不過也有一事相求。”
    餘潭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罵他貪得無厭罵他言而無信!什麽不要!上上回也是這麽說的!
    楚淮可是一點也不慚愧,“嶽父大人可記得兩年前我給過你什麽東西?現在我們同乘一船,即將靠岸之際,想來嶽父大人也不願看這載著我們一家老小的船眼睜睜地沉下去。”
    餘潭敏銳地捕捉到了半鍵字,“一家老小?誰老誰小?”
    楚淮心裏計較一番,“我老。”
    餘潭點點頭,撚著胡子從樹後晃出來,“那阿歡有小了?”
    “她同意要孩子了,那還不快麽?”楚淮對自己可是很有信心的。
    餘潭憋著氣,揮揮手示意楚淮有屁快放。
    楚淮笑道:“聽聞嶽母的娘家早年在滄州經商,富賈一方,嶽父獲罪後劉家便銷聲匿跡,楚安曾多次派人去查劉家的去向都一無所獲……嶽父,劉家不過是商賈之家,如何躲得過朝庭的排查?”
    餘潭揣著袖子扁著嘴看天不說話,楚淮也不急,陪他一起看。
    餘潭知道躲不過去,楚淮既然問了,那就是摸著影兒了,可憐他那老妻死了二十年還讓人刨出來當靶子,此仇不報他枉為人夫啊!老大人借感懷之機扭頭抹了把鼻涕偷偷擦在楚淮身上,才長歎一聲,“你眼瞎了嗎?封關了!要不是當年我早有成算將那二百萬兩銀子藏在關外,你早餓抽抽了!”
    “哦?”楚淮的眼睛笑得更彎,“原來這二百萬兩銀子是嶽父藏的?”
    餘潭腦中登時警鍾長鳴,再想反口已經晚了,眼巴巴地聽楚淮說:“那當年嶽父與小婿說的那處秘藏,想來是另有其處了。”
    餘潭撿回剛才那棍兒繼續捅螞蟻洞,楚淮倒也不繼續盯著他那寶藏,正色道:“我有辦法送嶽父入關,請嶽父入關後務必尋到劉家,說服其捐銀起事。”
    不惦記自己的銀子這讓餘潭心裏舒服了點,他也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居低睨上地瞄著楚淮,“虧你還記得你給過我什麽東西,我問你,你那小王妃是怎麽回事?我不與阿歡說,你就把她當傻子,是不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