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流雲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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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過了一個時辰,他們終於來到焦山的流雲莊,遠處的山影在月光的照射下猶如潑墨畫,不過,沈梓喬如今身心疲憊,根本沒心思去欣賞什麽夜景,她隻想躺下好好睡大覺。
    莊子裏的人根本沒想到這麽晚了,京城還有人會過來,仆婦下人們完全沒有準備,一時間亂成一團。
    沈梓喬站在院子裏看著紅玉指揮丫環婆子們打掃房子,拿新的被褥過來替換,紅纓吩咐小丫環去燒水。
    忙碌的下人們手裏幹著活,眼角餘光不時掃向沈梓喬,及她身邊那位器宇軒昂的男子。
    齊錚的性格沉穩淡定,看到眼前的混亂的場麵,他還是被驚愕了一下,轉頭看著還沒有他肩膀的小姑娘,稚氣還沒完全脫去的小圓臉,在燈火的照射下,肌膚白皙瑩潤,仿佛吹彈可破,眼睛卻都已經快張不開了,要不是扶著旁邊的大樹,隻怕站都站不穩了。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姑娘?
    他以前沒聽說過她,要不是在千佛寺跟她被人誤會,他也不會去打聽她的事情。
    都說她是個囂張跋扈,簡直可說是紈絝千金,癡迷九王爺,待人刁鑽,極難相處,但憑他跟她接觸僅有的兩次,發現她其實和傳聞中並不怎麽像,雖然說話行文很不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倒稱不上囂張刁鑽,就是……鬼靈精怪,像個小孩子。
    “為什麽大半夜離開京城來這裏?”他忍不住開口問她,他藏入她馬車裏的時候,一見是她,是真的感到驚訝。
    沈梓喬覺得自己站著都能睡著了,聽到齊錚的問話,自嘲說,“都說了是被趕出來的。”
    齊錚見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差點想伸出手去扶住她,“就算趕你來這裏,也該天亮了再出城,夜路不好走,萬一遇到什麽意外……”
    “就好像遇到你這樣的意外?”沈梓喬笑著問。
    “我無意打攪。”齊錚說。
    “嗯,你是偷了人家的東西,被逼得沒辦法才躲到我車裏的。”沈梓喬嘲諷地說道。
    齊錚峻眉微挑,不再說話了。
    沈梓喬抬頭看著他俊美的輪廓,發現其實他長得比那什麽九王爺好看多了,那九王爺就跟個娘娘腔似的,她喜歡這樣充滿氣勢的男人,“你為什麽要裝傻?”
    不過萍水相逢,齊錚自然不會跟她說自己的秘密。
    “你不說就算了,每個人心裏都有別人不可侵犯的秘密。”沈梓喬無所謂地說道,“我向來不是強人所難的人。”
    齊錚低眸看她,聽見她繼續說著。
    “不過,你剛剛利用完我,如今又打算吃我的住我的睡我的,難道我不該問清楚嗎?誰知道你是不是壞人?萬一你半夜又把我的什麽東西也偷了,我找誰說去。”沈梓喬神情認真,很計較地說著。
    “你有什麽東西能讓我偷?”齊錚反問道,低沉的嗓音如醇厚的老酒,充滿誘人的魅力。
    沈梓喬不自覺的撅著嘴,“誰知道你對什麽有興趣。”
    齊錚低低聲笑了出來,看著她搖了搖頭,“明日自有人來接我。”
    “明日?你沒看到那些人的眼神嗎?我本來所剩無幾的名聲是全毀你手裏了。”沈梓喬撇嘴說,“孤男寡女的跑到這鬼地方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私奔呢。”
    “不算孤男寡女,還有你兩個丫環。”齊錚低聲說,“而且,私奔也不可能到家裏的莊子裏。”
    沈梓喬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沒一點幽默感!
    好不容易屋裏總算收拾好了,紅玉過來請沈梓喬休息,猶豫地看著齊錚。
    三小姐好像還沒說要怎麽安置齊大少爺。
    沈梓喬聽說能夠休息,差點感動得淚流滿麵,“太好了,我都快困死了。”
    紅玉還帶著一點膽怯看著齊錚。
    “唔,隨便找間房間給齊大少爺吧,要是房間不夠了,柴房湊合一下。”沈梓喬小手揮了揮,飄飄然地進了內屋。
    齊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看著沈梓喬的背影。
    紅玉尷尬地幹笑幾聲,讓堂堂齊大少爺去住柴房?這事隻有她們三小姐想得出來。
    紅纓已經將熱水準備好了,沈梓喬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隨口吃了些麵條,看著欲言又止的兩個丫環,“有什麽話明天再說,我現在隻想睡覺。”
    有很多疑問的不止是紅玉兩姐妹,還有在睡夢中被叫醒,忙了大半天的下人們,她們還在猜測三小姐怎麽會忽然到這裏來,還帶了個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的男人。
    齊錚在人前依舊是傻子。
    紅玉將她安排在隔壁院子的西廂房裏,房間簡單打掃了一下,還帶著一股多年不住人陰涼,但已經比柴房好多了。
    在沈梓喬住的院子後麵,有一排後罩房,是莊子裏的下人住的,靠北的一間屋裏點著蠟燭,微亮的光芒從糊紙的窗戶透了出來,隱約能聽到一陣竊竊私語。
    “三小姐怎麽忽然出現在這裏?難道……”有個簡單挽了籫兒的婦人雙手放在雙膝上,肌膚微黑的臉龐帶著一絲緊張,她看著另一個已經上床躺下的婦人,“京城發生什麽事了?”
    “是被趕出來的吧。”床上的婦人聲調平淡,語氣透著冷漠,“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睡吧,明日不知道她會怎麽折騰我們。”
    “京城那邊有人欺負三小姐了?這怎麽好,三小姐身嬌肉貴,怎麽能住在這種鄉下地方,一定是那老潑婦看她不順眼了。”婦人繼續說著,根本無心睡眠。
    睡著的婦人冷漠說道,“那也是他們祖孫的事情,與我們這些奴才有什麽關係,我們不過是他們養著玩的一條狗。”
    那婦人猛地站了起來,咬了咬唇,“你還介意當年三小姐那些話?她那時候還是個孩子,指不定是被教唆的……”
    “三歲定一生,三小姐本性如此,你別對她有太多期望。”
    “可是……”
    “有什麽可是的,連老夫人都對她失望了,你我又能做什麽?睡吧!”
    婦人嘴裏的老夫人指的自然是潘家的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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