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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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一壇看到秦亞茹,目光閃爍,臉色也不大好看,心下卻是驚異,他從一開始便沒有正眼看過秦亞茹,可此時在眾人麵前,忽然發現這個秦娘子生得著實是花容月貌,而且明明是隻會令人覺得豔麗的容色,卻端莊自持,論氣度,竟連柔藍郡主都比不上半分。
    他神色恍惚片刻,心下一歎——大約隻有那位大長公主才能與之比肩,京中名媛盡皆要甘拜下風!
    陳五郎那廝到真是好福氣,竟能討得這般如花美眷,隻可惜,以後他再想著親近,恐怕難了,自家那位郡主,可不像麵上那般好脾性。
    趙一壇一陣腹誹,麵上卻露出鄭重的神色,微微躬身行禮,目光落在一直緊緊跟在秦亞茹身邊的大郎身上,和藹可親地笑道:“這便是大郎吧,和陳郎君有七八分神似,生得玉雪可愛,將來一定有出息。”
    大郎對眼前這人心下不喜歡,再者,他年紀雖小,卻總希望別人把他當大人看待,這會兒被人說玉雪可愛,心裏著實不大痛快,不過他一向被秦亞茹往溫潤守禮的方向教導,雖然年紀甚小,卻謹守禮儀,不肯失態,乖乖巧巧地道:“小子陳大郎,趙總管有禮。不知趙總管為何來此尋我們母子二人?”
    趙一壇暗自牙咬,麵上卻露出和煦的微笑:“秦娘子和大郎是尊貴人,哪裏有住客棧的道理?還是快快與趙某回去。”
    見秦亞茹麵上露出幾分為難之色,他更是不愉,口氣也冷淡了三分,卻還是道:“可是趙某有哪裏招待不周?若秦娘子對某帶來的那些下人有不滿之處,盡管明言,趙某一定好生管教。”
    秦亞茹冷笑——回去?回到哪裏?陳家哪還有她和大郎的容身之地,若是回去,恐怕逃不過被軟禁的結局。
    “趙總管不必客氣,我良人托你等幫忙重修老宅,趙總管如此盡心盡力,奴在此謝過,隻是家中嘈雜,又有外男出入,我一女流之輩,實在不好久待,且大郎讀書,需要安靜,我等會自尋地方暫且安置,趙總管便安心主持老宅翻新即可,一應事務盡付於趙總管。”
    秦亞茹略略提高了聲音,整個順來客棧所有人等視線都被吸引過來,一群吃飯的客人都不覺對著這邊指指點點。
    趙一壇麵上一青——秦娘子的話聽起來客氣,實際上句句帶刺,從那‘良人’二字,再加上一個‘謝’,無不表明人家秦娘子才是陳家正經的主人家,他趙一壇根本就是雀占鳩巢、
    一個客人,竟然要管束主人,無論放到哪裏都說不過去。
    他心裏怒氣幾乎要壓抑不住,在開封被一個他往日裏看不起的王府庶女呼來喝去也就罷了,到了這等鄉下地方,居然連個村婦都敢話中帶刺!
    趙一壇拉下臉,擺出一副冷淡的表情,一個眼神過去,這一次那些侍衛沒在與他為難,不動聲色地向著樓梯逼近。
    “秦娘子,您還是快快收拾東西,跟趙某回府,否則陳郎君怪罪下來,趙某麵上不好看,秦娘子怕是也不願意讓陳郎君顏麵不好吧?”
    秦亞茹蹙眉,一隻手拉住大郎,心下懊惱,她萬不該仗著是在公眾場合,想著這些人不敢亂來,便壓不住脾氣,和趙一壇針鋒相對,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襄陽王府的人威風慣了,真火起來,哪裏還會管別人怎麽看!
    如果真讓她住在外麵,那郡主可還沒過門,就要攤上一個趕走陳文嶽原配的罪名,對郡主的名聲影響甚大!
    就在秦亞茹猶豫,是不是要反抗一二——想必趙一壇也不敢真傷了她與大郎。樓上忽然傳來一聲嗤笑。
    “天下奇聞,襄陽王府一個小小的副總管,不但連別人要住在哪兒都要管上一管,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強搶民女,一個管事尚且如此,這麽說來,襄陽王要是在王府住膩了,想要去皇宮待幾日,咱們官人也得給他讓地方了?”
    聞言,趙一壇臉色大變,額頭上的冷汗都嘩啦啦流下。
    雖說宋朝沒有**,可這種罪名要是掉到腦袋上,襄陽王也就罷了,他這種小人物,不死也得脫層皮!
    “什麽人!”趙一壇嘴唇發青,抬頭怒喝,但他剛一看見樓上坐著的頭戴紫金冠的俊美男子,就覺得背後汗毛豎起——這小霸王怎麽會跑到這等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而且還為秦娘子出頭?
    龐小侯爺爵位雖然不算太高,卻是威名赫赫,在整個開封,連王孫貴胄,見了他都要繞道,身為襄陽王府的副總管,這些應該注意,絕對不能得罪的人物,他自然是認得的,腰腿立時軟了半截。
    隻是他身上背著郡主給的任務,如果把差事辦砸,他在襄陽王府恐怕會更為艱難,便是心下發虛,卻還是恭恭敬敬地衝著龐元英行禮道:“小侯爺說笑,我家王爺對萬歲的忠心日月可鑒。”
    他輕咳一聲,隻當沒聽見龐元英的話,高聲道:“此次小的來武當,是受了郡主的囑托,一來替陳郎君整修老宅,二來替陳郎君照顧秦娘子,如今秦娘子孤身在外,小的怎能安心?還請小侯爺莫管此事!”
    說完,他強忍了心中忐忑,隻希望這位小侯爺看在王府的麵子上,不要為了個村婦與自己為難,一揮手,示意身邊的侍衛圍上去,麵上卻又笑道:“秦娘子,您別使性子,在外麵住,哪能和在府裏相比,還是快同小的回去,您放心,您要是覺得吵鬧,小的便讓他們輕手輕腳些,不會影響大郎讀書。”
    “咦?難不成是我白雲生孤陋寡聞,襄陽王府的那位柔藍郡主什麽時候給陳家的陳五郎做了妾侍?襄陽王可真是,就算是個庶女,也不好隨意送給人做妾,難不成就不擔心令皇家蒙羞?”
    今天合該趙一壇萬事不順,他人還未走到秦亞茹身邊,就又有一個聲音響起,這聲音略帶了幾分輕佻,偏偏又十分清冷。